第24章 葬禮風波
藍桉沒再去過學校。
她把自己關在別墅的畫室裏,沒日沒夜的畫畫,畫完一張撕一張,撕完一張再畫一張。
腦海裏不停地浮現出蘇教授往日和藹的臉龐,以及他的諄諄教誨,“藍桉,你在繪畫上是有天賦的,只要你勤學苦練,假以時日,定能成爲一名優秀的畫家。”
眼淚時不時的就會流下來。
她的胸口似有千斤重,無形的壓力,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也開始懷疑,懷疑自己是一個不詳的人。
是不是真的因爲自己晦氣太重,纔給蘇教授招來了災難。
就在前天,她纔剛剛重拾了對生活的信心。
而如今,她的世界就又陷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因爲蘇教授是蘇南的爺爺,荊釋川這兩天也沒有回來,一直在蘇家幫忙籌辦喪事。
蘇教授的葬禮就定在明天。
儘管內心充滿了愧疚與自責,藍桉還是決定明天去送蘇教授最後一程。
一朝沐杏雨,一生念師恩。
蘇教授葬禮的這一天,現場人滿爲患,執教一生,他也算是桃李滿天下,來得多數都是他曾授業的學生。
現場一片悲痛。
藍桉也是其中的一員。
偌大的靈堂內擺滿了花圈,花圈上盡是人們對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深切的悼念之情。
蘇教授躺在水晶棺內,因爲離得遠,藍桉看不清他。
倒是能看到小叔,一直陪在哭紅了眼的蘇南身邊,小心翼翼地呵護着她,時不時的就低聲安慰一句。
“你給我過來!”
突然有人粗暴的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藍桉麻木不仁地回過頭,看到是同班同學李靜,身旁還圍着其它幾名同學。
她原本不想搭理她們,但看她們氣勢洶洶,擔心在這裏鬧起來,會擾得蘇教授亡魂不得安寧。
便隱忍地跟着她們出去了。
到了靈堂外,她冷聲問,“叫我出來幹什麼?”
“你到底是哪來的臉來這裏?就是你害得蘇教授躺在了那裏,現在人死了你也不想讓他安生嗎?”
“你們怎麼就知道蘇教授不想看到我?蘇教授親口跟你們說的嗎?”
這挑釁的語言把幾個人氣壞了。
這是罵她們死人呢。
“你能不能不要擺出這一副人至賤則無敵的嘴臉?你要還算是個人的話,就等蘇教授下葬後,所有人走了,你到他的墓碑前狠狠磕五十個響頭道歉贖罪!
而不是現在來這裏噁心蘇教授,藍桉,你這樣就真的不怕遭報應嗎?”
“我不怕啊。”
藍桉不以爲然迴應。
她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是真的所有人激怒了,李靜揚手一巴掌就要甩到她臉上。
卻在手臂舉到半空時,被人一把扼住,“幹什麼?”
一道冷冽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幾人同時擡頭,便看到一張俊美如斯的臉龐,卻透着不動聲色的威嚴,在用眼神制止她們的暴行。
藍桉馬上先開口,“小叔,她們不許我參加蘇教授的葬禮。”
荊釋川經常出現在財經頻道上,幾個女孩子自然是認識他的,臉上雖都出現了怯色,卻也不忘伸張正義。
“荊先生,您有所不知,不是我們不讓她參加,是她對蘇教授嚴重大不敬,她心裏根本就沒有對蘇教授的敬畏感,她純粹就是來搗亂的。”
“是的,她沒有真心想來悼念蘇教授,留她在這裏,蘇教授死不瞑目!”
“兩位同學言重了,不必用惡意的想法去揣測別人的用心,相反的,在人家的葬禮上搞校園霸凌這一套,纔是真正的大不敬。”
荊釋川一記警告的眼神掃過去,“相信你們蘇老師也不想看到這一幕。”
幾個同學喫癟。
縱然心裏十分不滿。
卻也無可奈何。
只能眼睜睜看着藍桉跟着荊釋川的步伐,重新進了靈堂。
悼念儀式開始。
伴隨着哀樂奏響,所有人將圍着蘇教授的遺像走一圈,最後看一眼逝者,進行沉痛緬懷。
藍桉也在悼念的隊伍中。
當她逐漸靠近蘇教授的棺槨,腳下的步伐突然變得異常沉重,一顆心也被揪住了一般。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接觸死亡,她不是沒有參加過葬禮,她父親死的情景她到現在都歷歷在目。
還有電視上,電影上,看到過太多生命的流逝。
可是心情完全不一樣。
這是她在確定自己得了絕症後,第一次直面死亡。
想到幾天前還在兢兢業業爲同學們上課的老師,轉瞬就安詳地躺在了這裏。
不再有任何感知,任何思想,這世間的一切都不再與他有任何關係。
藍桉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彷彿看到了不久後的自己,也會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去。
也會這樣蒼白冰冷的躺在棺木裏。
巨大恐懼的心理壓力下,她身體忽然不受控一般,開始手舞足蹈起來,更可怕的是,隨着不停扭動的身體,她的五官神經也癱瘓了,竟對着逝者擠眉弄眼。
她的行爲舉止驚呆了所有人。
每個人都被她驚得說不出話。
包括荊釋川在內。
直到先前與藍桉發生矛盾衝突的李靜尖叫了一聲,“荊先生,你看到沒有,我就說她是來搗亂的!她是在幹什麼啊!她竟然在蘇教授的葬禮上跳舞!”
荊釋川這才從驚怒中反應過來,震怒的吼了一聲,“藍桉,你在幹什麼?”
藍桉已經要崩潰了,她多麼希望自己在這一刻就死掉多好。
她心裏很清楚,她是犯病了,她已經查詢過享廷頓舞蹈症是一個什麼症狀,主要就是一個神經系統的障礙。
她是精神受到刺激後,神經系統癱瘓了。
她知道自己現在就像一個該被五雷封頂的小丑,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
人羣中暴發出了蘇南的哭聲,痛徹心扉,“釋川,她這是幹什麼?她怎麼可以這樣……”
“黎陽,帶她出去!”
荊釋川一聲令下,黎陽即刻上前,一把抓住藍桉的手臂,她這才消停了下來。
她槁木死灰一樣被黎陽帶出了靈堂,身後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有李靜的叫囂,蘇南的哭聲,賓客的指責,小叔的道歉,其中還夾雜着一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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