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軍士長
韓勇還沒有回到家,老遠就聽見小朱冰的哭聲。韓勇三步當着倆步走,急急忙忙的回到家,看見朱冰正在和阿爺鬧,韓勇叫到。“小妹,你又不聽話,和阿爺鬧什麼?”
“哥哥,哥哥。”小朱冰看到韓勇,一下子撲到韓勇的懷裏哇哇大哭。
“怎麼啦,小妹”韓勇問道。
阿爺走過來說道“一天三頓鬧,朱楠和朱強也不理他,我都給他鬧得神經有問題了,就沒有見過這樣的孩子,太鬧了。”
朱冰看見阿爺不幫他說話馬上賣萌的對着韓勇說道“我以爲哥哥不要我了。我就是想哥哥,”
然後指着自己的胸脯說道,“我這裏好想,好想哥哥。真的。”
韓勇把朱冰抱在懷裏說道“哥哥也想朱冰,這次是哥哥不好,離開家這麼久,也沒有帶一封信給小朱冰,哥哥下次注意。”
阿爺看見韓勇這樣說。也是無奈。對着韓勇說道“你就摜吧?你就寵吧?我就沒有見過這樣這麼鬧的小孩。”搖搖頭無奈的走出去。
韓勇在家裏一直陪着小朱冰,等到朱楠和朱強回來,韓勇狠狠的訓了朱強一頓,說朱強不帶朱冰玩,朱楠一臉的不高興,朱冰在哪裏洋洋得意的看着朱強喫虧。晚上韓勇親自下廚做了一頓好喫的,這樣大家在開開心心的喫飯聊天。
“立正!稍息!立正!向左轉……”
朱涇村特勤隊新建的兵營裏,50名招募進來的新兵和20名特勤隊的老兵在同時接受着訓練。站在隊伍前發號施令的,居然是同爲新兵的朱良清。
把新兵和老兵放在一起訓練,是韓勇的主意。胡鵬等人都沒在正規軍隊裏呆過,對於部隊的操練既陌生又不感興趣,認爲這種立正、稍息之類的隊列訓練沒有任何作用。韓勇和於明是僅有的兩個接受過軍隊訓練的人。於明接受的要正規一些,但畢竟是早期軍隊裏的條令,有許多動作不夠規範;韓勇是記憶裏的時候接受過軍訓的,時間不長,要求也不嚴,但學習到的東西是多年積累下來的,規範性更強。
韓勇最早的安排是由自己來做新兵的訓練,訓了兩天,他就煩透了。以他的性格,實在不是幹這種事情的材料。當年軍訓的時候,教官天天念秧似地對他們說立正的要領:兩腳跟靠攏並齊,兩腳尖向外分開約60度;兩腳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上體正直微向前傾;兩肩要平,稍向後張;兩臂自然下垂,手指併攏自然微曲,拇指尖貼於食指的第二節,中指貼於庫縫;頭要正頸要直;口要閉,下頜微收,兩眼平視……韓勇勉強能記起幾條,但要讓他去念給士兵聽,再一條一條地檢查,可就要了他的命了。
於明倒是有興趣幹這些事,不過她根本就樹立不起權威來,這裏畢竟不是東北軍隊伍,東北軍本身沒什麼地位,加上他還有點來歷不明,以前不是護村隊的人,大家更不聽他的了。於明的嗓音甜甜的,聽起來很好聽,但沒什麼威嚴。只要他一喊口令,大家就嘻嘻哈哈地笑起來,實在是沒法訓練了。
於明這樣的人,就是對自己訓練的時候要求嚴,又不愛講話,宣然是個老兵,但是還是第一次做教官,
折騰了一兩天,韓勇意外地發現朱良清的軍事素質非常不錯,像立正、稍息這樣的動作,別人做起來彆彆扭扭的,只有他做得十分自然而且標準。很明顯,他應當曾經是一名非常職業化的軍人。
“朱良清。”休息的時候,韓勇喊道。
“到!”朱良清從坐着的地方站起來,立正,響亮地答應着。
“過來一下。”
“是!”朱良清一路小跑來到韓勇面前:“長官,有什麼吩咐。”
“爲什麼要跑步過來?”
“報告長官,條令規定,三步以上就得跑。”
“誰的條令?”韓勇問,其實他也知道這個規定,但他從來沒有跟士兵講過,朱良清顯然是從其他渠道瞭解到的。
朱良清愣了一下,回答說:“我在東北軍呆過一段,是東北軍的條令。”
“你在那是做什麼的?”
“當兵的。”
“不對。”韓勇說,“你的素質不一般,如果東北軍的士兵都能有這樣的素質,那這支部隊就太可怕了。你肯定當過軍官。”
“報告長官,我……我當過排長。”朱良清承認了。
“我說嘛。”韓勇高興了,“我現在就需要一個排長,這幫人正好就是一個排的人,你負責帶他們訓練吧。你的職務嘛,我現在還不能任命你當排長,你就當軍士長吧。”
“長官,什麼叫軍士長啊?我們東北軍,沒有這個職位。”
韓勇說:“軍士長就是兵頭將尾。在所有的軍官面前,你是下級;在所有的士兵面前,你是上級。現在我就任命你當軍士長,負責訓練所有的士兵。有沒有問題?”
“這個姓許的是什麼來頭?怎麼一來就當了軍士長了?”
“聽說過去在國軍幹過。”
“在國軍幹過就了不起了?”
一個叫楊金水的老兵忍不住喊了一聲:“於隊長,要不,讓許軍士長給大家露一手吧。要不,大家也不服他啊。”
於明站在一旁,正打算訓斥楊金水一句,被韓勇輕輕按住了。韓勇站在那裏不吭聲,等着看朱良清有沒有本事擺平這樣的事情。他知道,如果自己出面彈壓,朱良清的威信就樹不起來,而這樣,訓練的事情就又得落到自己頭上了。此外,他對這個朱良清還真有些好奇,想利用這個機會,試試他的水到底有多深。
朱良清微微一笑,對楊金水一拱手,說:“這位兄弟,我一個人也露不了什麼,要不請你過來,咱們過兩招,大家一看就明白了。”
楊金水敢這樣喊,自然也是有所準備的。朱良清不過是個中等個頭,楊金水比他高出五六公分。論塊頭,楊金水也比朱良清要壯實一些,所以還真不怕朱良清向他叫板。
楊金水走到朱良清面前,大大咧咧地還了個禮:“兄弟,開始吧。”
說完,他拉開架式,掄起拳頭向朱良清胸口打去。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朱良清不躲不避,生生地用胸膛應了楊金水一拳。只聽抨地一聲,楊金水向後退了兩步,朱良清腳下卻穩穩地扎着馬步,紋絲不動。
“好!”許多新兵喊起來了。朱良清和楊金水過招,新兵們自然是向着朱良清一方的。
“有兩下子。”楊金水也讚了一聲,給自己找了個臺階。說完,他深吸一口氣,再次向朱良清撲去,揮拳直擊。
朱良清見楊金水來勢兇猛,向一旁微微側了側身,讓開楊金水拳鋒,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楊金水的右手腕,往自己懷裏一拽,楊金水身不由己地轉了半個身。不等所有的人反應過來,朱良清手腕一翻,左胳膊正壓在楊金水的右手肘關節上,楊金水當即就單膝跪倒在地上了。這一手擒拿術中的“扣掌壓肘”使得如行雲流水,全場無論是新兵老兵一齊鼓起掌來,連於明都忍不住叫了聲好。
朱良清放開楊金水,抱拳道:“兄弟,得罪了。”
朱良清做了個手勢,示意楊金水歸隊,然後板起臉對大家說:“蒙韓隊長看得起,讓我當了個軍士長。兄弟我過去當過幾天兵,有點部隊裏的小招式,可以跟大家一起切磋一下。請大家給我這個面子,按我的要求做。紀律是軍隊的生命,我希望,所有的士兵,都要嚴格服從命令,完成訓練任務。”
“好!”士兵們響亮地答應着。這些士兵,無論新兵還是老兵,都是山裏的農民出身,沒什麼特別多的城府,誰有本事就服誰。朱良清露了這樣一手,讓大家服氣了,大家也就接受他了。
“好,聽我的口令,向右——轉,齊步——走。”朱良清熟門熟路地下着命令,然後認認真真地糾正着每一個人的動作,看起來,比羅毅要職業多了。
於明在一旁小聲地對韓勇說:“隊長,你看中的這傢伙,還真有兩下子。剛纔那一下,我過去見我們營長的使過,還沒有這傢伙使得利索。看來,這傢伙還有點水。”
韓勇說:“我第一眼看他的神情,就覺得像是個老兵。他的眼裏有一股殺氣,這種東西不是一般人能夠裝出來的。所以,我判斷他肯定有點來歷。這個傢伙和你一樣也是東北軍,但是人家比你會訓練士兵,這樣以後你就專門訓練他們射擊,還有帶好那幫德國士兵,因爲人家給錢的。不能白拿人家的錢,德國士兵在紀律上要比我們好的多,你們要多向人家學習。”
韓勇沒有告訴於明,他過去看到過的眼裏有這種殺氣的人,是一位從兩山輪戰下來的老兵。此人平日裏跟朋友們打牌喝酒,尋歡作樂,真沒什麼特別的,但遇到緊急事情的時候,眼睛裏光芒一閃,真有點不怒自威的氣質。
楊金水站起來,在當地愣了一小會,忽然抱起拳向朱良清說:“服了,我服了。軍士長果然有兩下子,改天這一手一定要教教我。”
“於明,以後咱們要特別注意招收這種老兵,這樣才能讓我們的部隊迅速地形成戰鬥力。咱們過去的聚義幫,沒打過幾次正規的戰鬥,咱們的士兵缺乏大仗、硬仗的經驗。這些年,到處戰亂不斷,我估計周圍的農村應當散居着不少當過兵的人,我們要去把他們找出來,把那些道德品質不錯的人招進隊伍。”
“隊長,我明白了。”於明對着韓勇說道,
有了朱良清這樣一個得力的軍士長,於明輕鬆極了。朱良清軍事素質很好,懂得訓練的方法,而且有一種能夠震懾士兵的威嚴,基本上不需要於明操什麼心。不過,當有一次他申請對一名做不好動作的士兵打軍棍的時候,韓勇把他攔住了。
“良清,這樣不好吧?”
“這種情況,就該打軍棍啊。”於良清說,“慈不掌兵,如果不給他點教訓,他怎麼能記得住?”
韓勇抓耳撓腮,不知道該怎麼說服朱良清:“這個嘛,我們是新型軍隊,要搞軍事民主,官兵平等,不能體罰士兵,要尊重士兵的人身權利……”
“哪有軍隊裏不打軍棍的。還有,你說什麼?官兵平等,這怎麼行,長官如果沒有威風,打仗的時候怎麼能夠指揮士兵啊?”
韓勇在這個問題上辯論不過朱良清,很明顯,在帶兵和打仗方面,朱良清是有着實踐經驗的,而韓勇僅僅是知道一些理論和記憶裏的東西。他想到的是,紅軍是講究官兵平等的,論戰鬥力,有哪支部隊能和紅軍比呢?但這個道理……
他突然一拍大腿,樂了。眼前就有一個現成的人選,能夠跟朱良清辯一辯。陳靜是在紅軍的連隊裏當過指導員的,和朱良清一樣,都是實際當過兵的人。論政治思想工作,估計朱良清肯定不是陳靜的對手吧。
他把陳靜找過來,對她說:“陳靜,這些天朱良清在訓練新兵,發現一些不聽話的,他要打他們的軍棍,要不,你給辦一下吧。”
陳靜一聽就急了:“這怎麼行,怎麼能用軍棍來對待士兵呢?”
“是啊是啊,我跟他說要官兵平等,愛護士兵。可是他說軍隊裏必須這樣,要不就沒有戰鬥力了。”
“他胡說八道,我們紅軍的戰鬥力會比他那個東北軍差嗎?”陳靜被韓勇挑撥動了。
“那你去跟他說吧。”
陳靜果然去找朱良清了,兩個人開始激辯起來。一開始,朱良清對袁靜的說法很是不屑,但陳靜列舉的紅軍士兵英勇作戰的事例,打動了朱良清。他是一個帶過兵的人,陳靜說的事情,他是能夠理解的。很顯然,紅軍的官兵關係對朱良清產生了觸動。
“爲什麼紅軍的弟兄打仗能夠這樣拼命呢?”朱良清問。
陳靜說:“因爲我們是窮人的隊伍,每名士兵都知道自己是爲窮人打仗的。我們的士兵都是窮人出身,所以他們是爲自己而戰,自然就英勇無畏了。”
朱良清想了想,問陳靜:“可我們護村隊特勤隊不是紅軍啊,大家又是爲什麼打仗的呢?”
這個問題陳靜回答不上來,於是兩個人一起去找韓勇。對於這支部隊的屬性,他們兩個人都有相同的疑問,而且都急於要韓勇給出答案。
“建立這支隊伍,目標很明確,那就是抗日救亡,保家衛國。”韓勇簡單地回答道。
“抗日?”朱良清眼睛裏閃着光芒。
“良清,你是從東北過來的,現在華夏的形勢,你還不清楚嗎?中日之間,幾年內必有一戰,我養這支兵的目的,就是要跟日本人一決雌雄。”
“可是,腐敗的國黨反動派根本就不抗日,他們只是熱衷於打內戰,不惜出賣國家權益。你想抗日,反動派能同意嗎?”陳靜一口的政治腔。朱良清看了陳靜一眼,沒有說什麼,他畢竟是東北軍出來的,這樣明目張膽說政府的壞話,他還有點不能接受。不過,他對陳靜的話還是有幾分認同的。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