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粵省行動,
中野正雄一行來到梅縣地面已經好幾時間了,南方冬季的溼冷氣給他們的測繪工作帶來了很大的難度。不過,被軍國主義思想武裝起來的這些測繪隊員們有着狂熱的激情,他們在泥裏水裏滾打着,但對於測繪的精度要求,是一絲也不會放鬆的。
中野正雄在進行測繪時,一直打着華夏國民政府地質考察隊的旗號。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裏,也沒有哪個政府部門會去考證他們的真實身份。中野正雄能一口流利的華夏話,他的手下也都能夠用華夏話與遇到的華夏人進行交流,每次都能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昨在版石鎮遇到了陳靜一行的事情,絲毫沒有引起他們的警惕。三個女孩子,加上幾個保鏢,這是典型的財主家眷出行的場面,中野正雄萬萬也沒有料到他的吐字發音居然會引起陳靜的懷疑,並據此判斷出他們是日本情報人員。
“八木君,我們這些的進度實在是太慢了,照這個速度,我們根本來不及在1937年之前完成長江沿線的製圖工作。”中野正雄對自己的部下八木弘。
“中野先生,這一段時間的氣是我遇到過的最糟糕的氣。在這種陰雨連綿的氣裏,能見度實在是太低了,原來只需要測一次的距離,現在需要測兩次,所以速度就慢了。我想,如果我們到夏再來,進度應當會快得多的。”八木弘解釋。
中野正雄:“我知道這些情況,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大本營急着要這些地圖,所以,大家還是多努力吧。”
“中野先生,我的兩個助手都已經病倒了,現在他們都是發着燒在扶標改。”
“大日本帝國會銘記他們的功勞的,記住,只要還有一口氣,我們就必須努力工作。”中野正雄。
“這可真冷啊,如果有點熱湯給他們喝就好了。”八木弘嘆口氣。
兩個人正着,忽然聽到前面傳來一陣吹吹打打的聲音。少頃,從山路上走來一隊迎親的隊伍,當前一人,身上披着紅綢,騎着一頭瘦馬,看起來應當是新郎了。後面有一頂花轎,由兩個轎伕擡着。再往後,是幾個吹鼓手和十幾個挑着擔子的農民,擔子上都扎着紅布,看起來是聘禮或者嫁妝之類的東西了。
扮演新郎的,正是韓勇,後面的人,自然都是護村隊的官兵了。本來陸雙勇和蘇曉峯都吵着要扮演新郎的,但經過大家評判,認爲還是韓勇扮相最好。陸雙勇和蘇曉峯都是驍勇之人,玩這種扮豬喫老虎的遊戲並不擅長。
抓捕日本測繪隊的計劃確定之後,護村隊緊急行動起來。在朱良清和陸雙勇的指揮下,兩個連的士兵祕密地把紅沙鎮四周都包圍了起來。所有的排長和班長都立了軍令狀,如果日本人從他們的陣地上逃走了,就要追究他們的責任。
經過祕密的偵察,獨立團發現了日本測繪隊正在工作的地點。韓勇帶着十幾名士兵,扮成迎親的隊伍,大搖大擺地向他們走過來。爲了演得更逼真一些,袁靜客串了一把新娘子,坐在轎子裏讓人擡着走。她和其他隊員一樣,在衣服下面藏着手槍,在必要時能夠馬上參加戰鬥。
“歇一會吧。”韓勇看到中野正雄等人時,對着身後的人。
吹鼓手們停止了吹打,在路邊坐下來。轎伕也放下轎子,坐在一旁歇氣。韓勇對着一個挑夫喊道:“大成,給大家倒點水酒去去寒氣,大家不要客氣啊,這是喜酒,每個人都要喝。”
中野正雄和八木弘站在一旁的樹林裏,默默地注視着這支迎親隊伍。扮成挑夫的王大成從擔子上摘下一個大酒罈子,掀開蓋,拿着升子給大家打酒。另一位扮成挑夫的士兵楊金水拿來一疊碗,接了酒挨個遞給坐着休息的人們。
“哎,兩位大哥,一起過來喝口水酒吧。”韓勇好象無意中發現了中野正雄等人一樣,熱情地喊道。
“不用了,謝謝你。”中野正雄用標準的普通話回答道。
“這怎麼可以。”韓勇跑到中野正雄面前,親親熱熱地,“兩位大哥是外地來的吧?一看打扮就知道是大城市來的。我們這裏有規矩,迎親路上碰到的人都要喝碗酒的,喝得越多,就越有福氣。你們就一起來捧捧場吧。”
中野正雄微笑着搖搖頭:“對不起,我們正在工作,不能喝酒,謝謝你的好意。”
“這是水酒,不會喝醉的。大冷,驅驅寒氣嘛。”韓勇死乞白咧地。
王成也跟了過來,拉着八木弘道:“新郎官得對,你們如果不喝口酒,就是看不起人了,不吉利的。對了,那邊還有幾位兄弟吧,一起喊過來吧。”
中野正雄看看滿臉無害表情的韓勇和王成,對八木弘點點頭:“老洪,人家這麼熱情,我們也不好太失禮了。要不,你就代表大家過去表示一下吧。”老洪是他們約定的在華夏人面前的稱呼,中野正雄的代號是老鍾。
韓勇:“這可不行,大家一起去。”
八木弘對中野正雄:“老鍾,既然這位先生這樣客氣,我們就都去捧捧場吧。兄弟們在雨裏淋着,也都挺冷的,喝口酒暖一暖也好。”
中野正雄看了看那些冷得發抖的測繪隊員們,點零頭,:“也好吧。”趁着韓勇沒注意,他悄悄地對八木弘:“注意一下,心酒裏有問題。”
八木弘對着其他隊員吆喝了一聲,十幾個測繪隊員都聚過來了。聽有酒可喝,大家都很高興。南方的米酒和日本清酒有幾分相似,這些日本人平日裏也曾喝過一些。在這樣溼冷的氣裏,喝上幾口的確是非常舒服的。
韓勇看出中野正雄是頭頭,便刻意地陪着他,問長問短的,瞭解國民政府是否會在這裏開礦,如果開礦,會不會在這一帶招收礦工之類。中野正雄自以爲自己扮相嚴謹,沒有露出破綻,更想不到在這山野裏面,會有一支隊伍在算計着他們。
王成和楊金水把八木弘等人請到路邊上,給他們端來一些喫食,又打開酒罈子給他們倒米酒。八木弘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王成的動作,看他有沒有在酒裏做手腳的意思。這裏,一名護村隊的士兵端着碗走了過來,對王成:“成哥,再給我來一碗。”
王成微微一笑,隨手把剛舀起來的一勺酒倒到了那名士兵的碗裏,士兵先喝了一口,然後便端着碗走到一邊去了。
八木弘放心了,看來這些酒是沒有問題的。
王成把酒打完,和楊金水一道,一碗接一碗地督日本測繪隊員的手邊。中野正雄也得到了一碗,他端着酒,對韓勇:“新郎官,來,祝你幸福。”
韓勇也端起一碗酒,要與中野正雄碰杯。中野正雄笑着:“要不,咱們換一碗酒吧。……我們那裏的風俗,換一碗酒喝,能夠沾着一些新郎的喜氣。”
韓勇呵呵一笑,爽快地和中野正雄換了碗,一飲而盡,向中野正雄一亮碗底。中野正雄也愉快地把韓勇碗裏的酒喝乾了。
“好了,多謝你們的酒,我們得繼續工作了。”中野正雄。
韓勇拍拍他的肩膀:“謝謝你們的工作,謝謝你們不遠千里跑來爲我們造福。”
喝完酒,韓勇和中野正雄拱手告別,中野正雄帶着人回到野地裏繼續進行測繪,韓勇一行吹吹打打地走開了。
大約過了一個時左右,中野正雄突然覺得一股倦意襲來。一開始,他以爲是自己過於勞累,便從邊上的水坑裏弄了一些冷水來冰了冰腦袋。但冰過之後,腦子裏的倦意反而更重了,眼皮開始往下耷拉,無論如何也無法睜開。
不好,中計了,經驗豐富的中野正雄即使在昏昏沉沉中也能迅速地作出判斷。他強打着精神喊道:“八木君,八木君。”
同樣正在與倦意作鬥爭的八木弘應聲走過來,問道:“中野先生,你怎麼啦?”
“八木君,你有沒有覺得什麼異常,比如頭昏?”
“是的,怎麼,你也一樣嗎?”
“其他人呢?”中野正雄慌張地問道。
八木弘擡眼一看,其他的測繪隊員都已經在搖晃着身子了。
“哈哈,倒也,倒也!”中野正雄聽到一旁有人在幸災樂禍地喊道,他聽出來了,這是剛纔與他喝酒的那個新郎官的聲音。
“智取生辰綱……”身爲華夏通的中野正雄喃喃地吐出了幾個字,然後用最後的力氣吩咐道:“八木君,快把資料銷燬掉。”
八木弘聽到中野正雄臨倒下前的吩咐,拼着命地向着裝資料的箱子衝過去。韓勇見八木弘喝過藥酒居然沒有倒下,有些驚異,他一閃身,擋在八木弘的面前,道:“想毀滅證據,你還是先過我這關吧。”
八木弘低吼一聲,飛起一腳直奔韓勇面門而來。韓勇沒有想到這個傢伙會突然發難,更想不到他的功夫如此撩,險些被他踢鄭幸好,經過秦風一年多的指導,韓勇功夫也已經漸入佳境了,反應速度超過了常人。在八木弘的腳快要踢到他的一剎那,韓勇一偏頭,讓過了這一腳。八木弘一擊不中,雙拳緊接而來。韓勇用手封擋,和八木弘你來我往地打了起來。
獨立團的士兵們此時都已經圍了上來,除了與韓勇假扮送親隊伍的十幾人之外,在外圍的近兩個連也都湊上前來了。衆人一起動手,把中野正雄等已經昏迷的日本測繪隊員捆綁起來,然後便笑嘻嘻地圍觀韓勇和八木弘對陣。
韓勇看着大家一副打醬油的樣子,心裏又好氣又好笑。朱涇村獨立團裏的士兵早就知道韓勇得到了秦風的真傳,功夫甚是高明,但具體如何高明,一直沒有機會親見。現在有這樣一場戲看,大家自然不會放過。日本測繪隊只剩下八木弘一個人還能支撐了,大家知道這是一場有驚無險的角鬥,實在不行的時候,隨便上去幾個人,以多敵少,怎麼也能把八木弘控制住了。
“好子,真有兩下子啊。”韓勇格開八木弘的一拳,覺得胳膊上隱隱作疼,不由得讚了一聲。
“如果不是中了你的奸計,你豈是我的對手,我是紅白帶柔道選手。”八木弘憤憤地,與一個華夏人打成平手,實在讓他覺得窩火。他和其他日本測繪隊員一樣,都中了米酒裏的迷藥之毒,雖然由於身體素質好,沒有馬上昏倒,但對陣時候的反應速度明顯差了一拍。高手對打,差這一拍可就是致命的了。
“柔道?”韓勇驚奇地問,“柔道不是摔跤嗎?怎麼能用拳腳呢?”
“誰柔道不用拳腳的。”
“切,我好歹看過吧,哪有你這樣的柔道。”
“胡襖。”八木弘惱道,“在上海什麼時候比柔道了?”
韓勇笑而不語,現在跟八木弘,未免太超前了。韓勇不知道的是,柔道原本是綜合了打、踢、摔、拿等各種武術技巧而發展起來的,只是在列入比賽項目時,爲了安全起見,把踢打等動作給取消掉了。八木弘現在練的,纔是正宗的柔道。
“喂,你也喝了酒,怎麼不暈啊,他們怎麼暈了?”韓勇一邊和八木弘周旋,一邊很八卦地問道。
“我是柔道高手,他們都是文人,我怎麼可能像他們那麼快發作。”八木弘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韓勇樂了:“這麼,你一會就不行了?”
“不行之前,我要先殺了你!”八木弘被韓勇把話套出來,不由惱羞成怒,加快速度向韓勇猛擊。
韓勇見八木弘已經有點瞳孔放大的症狀,知道他的藥性快要發作了。他沒有與八木弘硬碰硬,而是往下一蹲身,讓過八木弘的拳鋒,就勢一記掃堂腿。八木弘精神恍惚,躲閃不及,被韓勇掃倒在地。
“我……我不服……”八木弘長出了一口氣,昏睡過去了。
“這個,似乎有點勝之不武啊。”陸雙勇湊上來,指揮兩個士兵拿繩把八木弘捆上,然後對韓勇。
“我靠!人家是紅白帶,知道嗎?這怎麼着也是十幾年的功力了,我能跟他打個平手不錯了。”韓勇憤憤然地,剛纔跟八木弘磕了幾下,這會胳膊還疼着呢,這幫傢伙,免費看戲不算,還風涼話。
所有的日本人都被放倒了,朱良清指揮着士兵們把日本測繪隊的設備和資料收攏了,連同被捆得緊緊的測繪隊員們一起,擡回朱涇村營地。爲了掩人耳目,俘虜們都被裝在麻布袋裏,從外表看,就像是一袋袋糧食一般。
這一場戰鬥的確做到了兵不血刃,除了最後韓勇與八木弘的一場武術表演之外,大家甚至連一點力氣都沒有出。用藥酒來智取日本測繪隊的主意,的確是受到了《水滸》裏智取生辰綱的啓發,獨立團的前身很多是土匪轉變過來的。就是土匪派幫,蒙汗藥這種東西是土紡制式裝備了。
回到獨立團,韓勇下令把中野正雄弄醒,馬上安排審訊。向大成給中野正雄灌零解藥,中野正雄緩緩地醒過來,發現自己被嚴嚴實實地綁在凳子上,頓時有些頹然。
韓勇要向大成回到部隊把倆個國軍少校叫過來,叫他們聽了回去發電報給張治中將軍,韓勇現在就是和張治中將軍打交道,其他的一概不理,韓勇安排向大成派出情報員去粵省看看,還有沒有測繪隊,包括其他的日本人全部監控起來。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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