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喜歡埋头蛙泳的人 作者:孑与2 早晨,云策還沒有起来的时候,昨夜抱着他的后背咕踊了半晚上的娥姬就已经起来了。 等云策洗漱完毕出门的时候,就看到娥姬已经拉過来了一匹马,哦,一只羊,還有一辆车,车上装着娥姬为数不多的财产,主要是云策昨晚凛的肉跟一块腊肉,剩下的东西她沒动,都留在了河口寨。 娥姬像個新嫁娘一样的在哭,见到谁都要先哭两嗓子,哭泣的只有喉咙,眼睛裡一丝丝的水气都沒有,嘴角尽管已经用力的下压了,依旧翘的厉害。 漂亮的渔網璎珞从细腰上垂下,在屁股位置沒造成什么隆起,就顺溜的下垂了,也就是那双经常爬树练就的长腿有那么一点看头,其余真的不值一提。 這是把自己当作新嫁娘了。 云策沒有去纠正什么,也沒有必要去解释纠正,這個女孩子在危难时刻都坚定不移的選擇他,他沒必要让這個小姑娘输在起跑线上。 跟娥姬虚假的悲伤比起来,赵晋才是真正的悲伤,他杵着两只板凳站在远处,哀伤的看着云策。 昨夜,他下定了恒心点燃了野人营地上风位置的草,眼看着野人们在野火中逃窜,最终被大火一一吞噬,那是一個非常残忍的场面,他希望云策能够明白,就是云策說了,他才去执行的。 也希望云策能看在他很听话的份上,留在河口寨。 可惜,他遇到了一個心肠很硬的人,来的时候随意,走的时候也坚决。 云策笑吟吟地从木屋裡出来,见娥姬已经准备好了,就坐在羊车车辕上,朝娥姬招呼一声,等她敏捷的跳上另一边的车辕,就拉动缰绳,拉车的羊或者马,就拉着车子缓缓向前行驶。 不大工夫河口寨的悲伤就被他甩在后面了,這裡只是一個始发地,不可久留。 想要改变一個地方,哪怕是一個寨子,都需要時間投入,云策觉得在讯息闭塞的河口寨他得不到锻炼,也写不出一篇好的社会调查报告出来。 如果有一天,他已经完全了解吃透了這個社会的规则,发现了漏洞,缺憾,或者会停下来花時間去改变某一個地方,但是呢,绝对不是现在。 這辆不知道是马车,還是羊车的车子缓缓行驶在荒原的古道上。 古道很长,又被长草侵袭了一些,只剩下中间不多的被道路呈现灰白色,从脚下蜿蜒到天边。 两边的长草随风摆动,柔柔的磕碰着车轮,却又被车轮压倒,形成一條新的车辙。 “說山挡不住云彩,树挡不住风。” “就连神仙也挡不住人想人。” “麻柴棍棍顶门,风刮开。” “我的那個心思你猜不出来。” 這是云策第一次在人跟前用故乡的话语唱故乡的小调,声音婉转动听,娥姬虽然听不懂,却一脸的沉醉。 “我還想听。99” “好啊,我再给你唱。” “一只山羊嗎走路着来,一個姑娘子嗎洗澡着来……” 古老,而热情的民歌放在這裡的荒原上,依旧显得過于先进了,娥姬听不懂歌词的意思,却被歌曲哀伤的旋律勾引的连连回头看。 河口寨在他们走了两個小时的路之后,就从地平线上消失了,它本来就粗陋,矮小,只要把视野拉长,就显得微不足道。 “我們要去哪裡?” “去路的尽头。” “路的尽头是哪裡?” “不知道,走到就知道了。” “好。” 沒人知道道路的尽头在哪裡,他们只是赶着一辆羊车尽管走。 荒原很大,草很深,這么深得草還是沒有遮挡住那些在荒原上觅食的两脚食草兽,食草兽的头跟身体比起来显得很小,脖子以下就会迅速膨胀起来,膨胀的身体跟粗大的大腿相连成一個浑圆的整体,大腿下边的小腿就沒有那么多的肉了,除過筋骨之外,就是粗糙的皮。 云策的生物学知识還是有一些的,他觉得這些食草兽最早应该是生活在天空上的,不知为啥,它们的双翅蜕化成了两片大刀模样的肉翅,如今在地上觅食。 他之所以如此肯定這种动物跟鸟有关,完全是因为他在草丛裡找到了两颗七八斤重的蛋。 拉车的羊不害怕這种食草兽,云策跟娥姬自然也不害怕,食草兽一边觅食,一边陪了云策他们一会,就被一种脑袋很大,牙齿很长,身形粗壮的四足猛兽给撵走了。 這种很像剥皮后的狮子模样的野兽很是贪心不足,一边追逐两足食草兽,還一边瞅着逐渐远去的云策,不太聪明的样子,让云策对它毫无兴趣。 羊车来到了一個岔路口,一條路向左,一條向右,云策丢了一根树枝来决定到底是走左边,還是走右边,树枝落地是向后。 這就很沒意思了,云策又丢了一遍,结果树枝落地還是向后,娥姬觉得她的运气好,自告奋勇的要丢树枝。 然后,他们就踏上了向左的那條路。 娥姬的运气果然比云策的运气好,他们才走了不到一個小时,就遇见了人,只不過這個骑着羊背着一杆旗子跑的很快的人不理会娥姬的微笑,闪电般的从羊车边上飞驰而過。 這個人身后還背着一個老大的包袱,包袱像是兽皮制作的,估计能防水,腰间還挎着一根粗大的竹筒,竹筒上下颠簸,不像是装水用的。 问娥姬,娥姬啥都不知道,云策就觉得這家伙应该是信使一类的人。 又走了一個小时,太阳开始偏西了,前方出现了两條小溪,小溪往下淌百十步,就汇聚成了一條小河,小溪水流清澈,裡面還有一些银白色的小鱼在飞快地游动。 娥姬脱掉鞋子从浅水踏上了小溪汇聚成小河继而构成的一個小三角洲,這上面有细腻的沙子,她一上去就呈大字躺在上面了。 云策上了三角洲,用手撩一把水尝了一下,溪水清甜,因为右边的小溪裡的小鱼太多,他就選擇了左边的小溪当饮用水。 找来三块石头,在小溪边上垒了一個野灶,又找来一個平坦的石片,想要用衣树淀粉烙几张薄饼,再用凛好的肉炒一点野菜卷着吃。 选烙饼,炒菜的石片是一门手艺,会這门手艺的人选出来的石片,火烧不炸,不会這门手艺的人烧着烧着,石片就会爆炸。 荒原上的小叶野菜比衣树淀粉好吃,尤其是跟一种味道跟蒜差不多的植物一起炒,最后把肉放进去,味道尤其好。 自从跟了云策,娥姬的胃口意一向都好,這一次也一样,她发现,云策把淀粉加水弄成糊糊,用木勺挖一勺,倒在涂满了油脂的石板上,面糊很快就变成了一张圆圆的,薄薄的饼子,等一面起泡出现黄点的时候,云策就把面饼翻過来,三两下,就弄了一摞子面饼。 两人分食了一张面饼,觉得這种面饼自带草木清香,加一点盐巴,就已经很好吃了。 云策举起找来的大蛋,用力的砸了一下,蛋壳毫无损伤,反倒把一块石头给砸断了,云策研究一下這颗蛋,在一块尖锐的石刺上用力砸一下,蛋上终于出现了一個洞,他用力的摇一摇,清亮的蛋液就缓缓的流淌出来。 蛋液落在涂满油的石板上就迅速凝固,膨胀,抖到最后,云策沒有看到蛋黄出现,晃一晃,裡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因为洞口太小,出不来。 把洞口弄大一点,一只跟鸽子大小的胚胎就掉出来了,云策不是南京人,不喜歡吃活珠子,就把那只胚胎顺手给丢了。 一寸厚,脸盆一样大的蛋饼,加上面饼,配上卷菜,足够两人吃了。 這一餐饭的味道很好,蛋饼,面饼,卷菜全部都吃干净之后,娥姬還想在這裡睡一会,被云策拉起来快快的淌過小溪,给正在吃草的羊上了嚼子,羊车就飞快地离开了這個美丽的地方。 他们的羊车刚刚离开,一具尸体就磕磕绊绊的沿着右边的小溪漂了過来。 “那個人刚才還骑马跑呢,怎么就死了?” “胡說八道,人家在溪水裡游水呢。” “游水的时候,面朝下不换气的嗎?” “人家习惯那么游水……” 坐马车有一個很坏的地方,就在于要闻牲口的屁,车辕又是距离牲口屁股最近的地方,而牲口在拉车的时候,不止会放屁,有时候還会拉屎。 娥姬的這只大牲口刚才不知道吃了啥坏了肚子,响屁连天不說,還总有绿色的液体从后门喷出来。 娥姬知道云策受不了這個,就让他去后面的车板上躺着。 天上的云彩白的跟棉絮一样,一堆一堆的悬在天上,一些鸟儿欢快的在云层裡进出,且乐此不疲。 這样的额景致看一会很好,看的時間长了,就容易让人入梦。 至于刚刚那個喜歡在溪水裡做埋头蛙泳的人,云策已经忘记了,一個人在荒原上狂奔,遇见啥事都不稀奇。 “山挡不住云彩,树挡不住风,就连神仙也挡不住人想人,麻柴棍棍顶门风刮开,我的心思你咋猜不出来?” 娥姬的语言天赋,音乐天赋還是很好的,跟着云策学了几遍之后,就已经唱的千洄婉转的满是少女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