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賴派的重聚
雖然不下班就不用上班,但人不該,也不能不睡覺!
連續整整一週每天平均睡眠不超過三小時的阪口安吾再一次感覺自己早逝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然後他就在自己回家的半路,被劫持了。
劫匪正是他的故友——太宰治。
他的行蹤本來算是機密之一,不過對於太宰治這樣的人而言,只要他想這個世界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累的精疲力盡現在只想去和周公見面的社畜完全不想費力氣掙扎,此刻的他就好像躺在沙灘上因爲脫水而失去夢想的鹹魚一樣,懶得管太宰治是因爲什麼來綁架他的。
哪怕太宰治這個時候和他說,他犯神經病了要來報仇,他也只會躺平任刀。
說的誇張一些,這個時候的阪口安吾就算告訴他下一刻會世界末日,他都只會安穩躺好然後安詳入睡。
這個一直加班的狗屎世界趕緊毀滅吧。
攤在車裏的阪口安吾在心底怒吼道,事實上即使他現在懶得費力氣喊話,他身上肉眼可見的怨氣也讓太宰治刮目相看。
“安吾,你確定不開車嗎?”
累到一句話都不想說的阪口安吾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再開車我就會因爲疲勞駕駛而猝死的。”
這麼誇張啊。
看着連眼神都失去高光的社畜,太宰治再一次慶幸自己沒有留在異能特務科。
可怕,太可怕了。
這個地方簡直就是鹹魚的地獄啊!
不過阪口安吾不開車,那自然就只能由他來了,沒關係,這點事上他還是很慷慨的。
許是今天的心情太好,太宰是哼着歌坐上駕駛位的。
也就在他摸上方向盤的時候,後頭躺着的阪口安吾模糊的意識到了一點危險感。
可有什麼好危險的?他茫然的想到。
直到他順着餘光轉頭,看見了太宰治那搭在手擋上的手,和一點力度都沒收的踩上油門的腳。
“!!!”
在車猛然竄出去的那一瞬間,阪口安吾才痛苦的想起來,太宰治這個人他坐上駕駛位就是最大的危險啊!!!
可這時候纔想起來已經於事無補了,下一秒,阪口安吾就感覺整個人被離心力嵌進了座位的皮革裏,然後在晃神的一瞬間整個人又飛了起來撞在前排位置的椅背上。
太宰治的車技同其那奇葩的性格一般,永遠在作死線上蹦迪,並且熱衷於和死神猜牌鬥地主,坐過他開的車的人都評價坐他的車就等同是在性命攸關的邊緣徘徊。
在這種車技下能存活的離譜性就和他每回自殺失敗的離譜性是一樣的。
很少人能在他的車技下全程清醒的達到目的地。
阪口安吾也不例外,或者說他在車飈出去的大概六七分鐘之後?就已經失去了對路程和時間流逝的準確判斷力,只感覺自己在平地上一邊飛一邊打滾,從前滾到後,從左滾到右,如果不是車窗關着,他估計自己能從窗戶飛出去。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總之他們還是安全的到達了目的地。
幾乎是在車停下來的一瞬間,阪口安吾就打開車門,趴到牆邊去吐了。
他吐的昏天暗地,本來午飯就沒喫多少,吐到後頭就只能乾嘔,那樣子像是連膽汁都要吐出來似的。
等他安穩下來,找了個乾淨的地方靠着,已經是半死不活的狀態了。
“安吾,你的反應太大了啦。”太宰治慢悠悠的解開安全帶下車,扒着車頂笑眯眯的看着阪口安吾“你嘴巴里魂魄要跑出來了哦。”
正在吐魂的安吾,就感覺自己的魂魄已經飄出來了一半。
如果他有罪,請讓法律來懲罰他,而不是坐太宰治的車。
好半響,憑藉着曾經長期加班的毅力,阪口安吾還是活了過來,他收拾了一下砸的他鼻樑疼的鏡架,戴好眼鏡,視野恢復正常後才注意到一個問題“太宰君,這不是你的車吧?”
無辜被造作了一路的是輛十分搶眼的紅色跑車,頂很低,整個車型流暢,油漆光亮,看得出主人很愛護,連那個門都是向上開的,透過玻璃窗還可以看見裏頭低調但華貴的儀表盤,以及那絕對是真皮的座椅,總之是即使對車完全沒有研究的人都能看得出的昂貴。
先不說太宰治有沒有買過車,就這輛車的價錢也絕對不是現在的太宰治能夠負擔得起的。
阪口安吾順便艱難的回想了一下來的路上摔在那真皮座椅裏的觸感,確實挺舒服的,能感覺得到是金錢的氣息。
是以他也不是真的再問太宰治,那基本就是結論了。
大宰治也沒想過要藏,不如說他今天的心情似乎意外的好,連和阪口安吾的對話都沒有這些年來暗含的陰惻惻,僅僅是幾句對話就讓阪口安吾有了一種回到四年前的感覺。
——回到那個時候他們三個在酒館裏無視了地位身份相談甚歡的時候。
而且,太宰治對這個問題似乎還十分高興?他幾乎是歡呼着回答道“是中也的哦。”
中也是...那個被異能特務科高度重視的重力使——中原中也嗎?!
就他所知,中原中也其人,一愛美酒,二愛好車,三愛打架。
現在再看看這輛車,全車上下肉眼可見的有剮蹭、碰撞痕跡,甚至車頭還被撞凹了一個角,是顯而易見的被毫不留情的糟蹋了一通,也足以可見太宰治剛纔的路程是有多麼胡來。
想到那位的性格,阪口安吾的嘴角就止不住的抽搐,
他敢打包票,這車絕對不是中原中也送給他的。
雖然最近是聽聞那位回到橫濱了,但他記得太宰治已經叛逃PrtMafia四年了啊?!他這幾乎是在中原中也的底線上反覆橫跳啊!
可以說放眼全橫濱,也就只有身爲中原中也前搭檔也是唯一搭檔的太宰治敢這麼幹,還不會被暴怒的重力使打死。
“可惜那個小矮子眼光還是差了點,車庫裏都是一些花花綠綠的車。”太宰治還在那抱怨着,沒注意到阪口安吾的臉色隨着他的話語逐漸驚恐。
爲什麼你會摸到人家的車庫裏頭去啊!!!
阪口安吾不敢細想,他總感覺要是細想下去會知道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於是,他選擇把話轉回了正題——“太宰君,你來我來這裏幹什麼?”
太宰治沒回答,只是讓他跟着走。他們停車的地方很巧妙,正對這一個巷子,阪口安吾跟着他穿過去正好就是商業街,斜對面就是那家名爲‘天使的饋贈’的酒館。
阪口安吾之前接收過那位被冰封的殺手,雖然得到的情報讓太宰治頗爲嫌棄這位PrtMafia前情報官的能力。
此刻他被太宰治親自帶着再次來到這家酒館門前,心卻止不住的跳了起來,原本被工作折磨的失去生機的模樣在心臟轟隆的跳動下重新迸發出幾分活力。
他不知道在期盼什麼。
就像他不知道,爲什麼太宰的手推上酒館的門的時候,他的心跳會如此劇烈的震顫,幾乎是在他的耳邊作響。
時間都彷彿在這一刻被放慢了一般。
但無論如何放慢,門終究是被推開了。
那裏頭,熟悉身影穿着老樣子的沙色上衣正背對着他們,聽到推門的鈴聲後才轉過頭,露出那張他絕對不可能忘記的帶着胡茬的面容。
“啊,你們來了啊。”那人淡定的朝他們打招呼,舉了舉手上的酒杯“要來一杯嗎?”
那模樣,彷彿此刻只是任何一個平凡普通的聚會。
彷彿幾人之間沒有隔着四年的時光和生死的距離。
彷彿當初的決裂、如今的變化都不曾存在過。
但阪口安吾轉頭看着太宰治那同樣怔愣到近乎脆弱的神情,又深知並非如此。
“織田作...”太宰治是近乎喃喃的喚着男人的名字,他的聲音很飄忽,他明明是在這之前就和織田作通話過的,可此刻看到真人安安穩穩的坐在自己面前,卻又有些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那個曾經在他懷裏沒了聲息的友人此刻真的活生生的回到了自己身邊,生怕面前的一切都是鏡花水月。
織田作之助輕緩的應着,而後看着兩人呆愣的模樣,疑惑道“不一起喝一杯嗎?”
兩個友人露出大夢初醒的模樣,太宰治幾乎是撲過去的一般“喝!好久沒喝織田作一起喝酒了!”,而男人看了看依舊在門口躊躇的人,再次喚道“安吾?”
阪口安吾看了看不知是何緣故死而復生的友人,又看了看太宰治,他興許是知道一些的,但估計也不會告訴自己,而此刻織田作叫他的時候太宰治也並未回身看他,不阻止亦不應和,他像是短暫的得到了寬恕一般,終於露出一點笑容。
“來了,織田作先生。”他終於上前,扔下自己的公文包同以前一般坐在織田作身邊。
已經發生的一切都不可能消失,時光的傷口早就的傷痕亦不會淡化,他們之間產生的裂縫也不可能癒合,他和太宰治也不會單純的因爲織田作的歸來就重歸於好,當做過去的一切都不曾發生。
但至少此刻,至少以後,還會有這麼一點狹小的光陰,會留給他們三人一起相談甚歡,碰杯夜談。
已經足夠了。
而同時,即將降臨的夜晚,橫濱的港口一顆小小的金色的花苞破開了水泥,小小的探出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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