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七幕
你他媽才該死!
在那一瞬間,我幾乎要將這句話脫口而出。
我驚訝於內心強烈的反駁,看着鄭幼倫猶如戰神般純陽英俊的臉孔,羞愧之意慢慢在心底滋生。我怎麼能這麼想呢!他是鄭幼倫,是我的哥哥啊!
鄭寒光你清醒點!
自那之後我就不再怎麼跟鄭家兄妹說話了,我開始花大量時間學習,餘下的時間幾乎就是看着遊息然後喫飯睡覺。我並不想了解深海的事,但是也絕不可能允許尤塔銘再傷害遊息!誰也不能!
當然,如果遊息死了,我所要改變的就是將生活的地方從鄭幼倫家的水族缸旁搬回自己家。這些天我從沒設想過遊息會死,我不信他會死。
他不會死的。我幾乎是自我催眠的每天都反覆唸叨着這句話。
“寒光?”我躺在一邊摸着玻璃想象是摸着遊息在碎碎唸的時候,鄭幼倫推門探進半個身子。
“什麼事啊?”我問他。
他走過來,將一臺筆記本交給我,臉色有些沉重道:“鄭幼影入侵了叔叔家的監控系統,剪了那天發生的事,你想看的話就打開。”
我一愣,有些悚然,又是那種莫名的。我打開筆記本,亮起的屏幕上已經暫停的畫面正是那天我離開後情景。我點開播放,畫面裏出現我和遊息的爭執。
那天我走之後,遊息在原地站了好久,他應該是想追出來的,但是尤塔銘出來叫住了他。遊息最終沒去管我,他去了尤塔銘的書房。沒有聲音,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是依照畫面還是能看得出來他們在吵架。尤塔銘面紅耳赤衝遊息吼着什麼,遊息巋然不動站在他的桌子前挑釁般地陰着表情。
“你看着吧,我先出去了。”鄭幼倫起身離開。
我沒應聲,繼續看着電腦——畫面上已經不再是遊息和尤塔銘的對恃——我不知道尤塔銘說了什麼,但他激怒了遊息,那種憤怒的表情是我從未在遊息臉上見過。他甩開尤塔銘,想要離開的時候,胸前忽然爆出了一朵血花。
我的手指劇烈一抖。
遊息中槍了,是尤塔銘在身後開的槍。遊息似乎沒想到他會開槍想要射殺自己,一時有些愣住。
槍聲引來的宅子裏的警衛,他們蜂擁而上,遊息奮力掙扎,打傷了很多人,他在大喊,可是口型只有兩個字:小光!
我原本還跟他抗議過,叫他別叫我小光,矯情又噁心的。但是他就是死倔着不肯喊我一聲寒光,說別人都叫我寒光,所以他纔要叫我小光,以後誰喊我小光他就咬死誰。
我努力睜大雙眼不讓眼淚過度涌出而花了屏幕。
在他反抗的那一刻的同時,密集而暴戾的子彈如同狂風驟雨般在遊息的身體上射穿出無數血洞,他倒在一片血泊中,被我的導師抓着手腕提起來,扔到了樓下。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我憤恨地關掉筆記本,捶打着水族缸的玻璃,“你有病啊你!你逃跑的速度不是很快嗎!看到有人來了你不會逃嗎!你跟人家打什麼呀!這不是在深海你以爲你還有優勢嗎!你這個白癡!”我嘶吼着,直到到雙拳八個骨節打出腥紅血痕才無力地趴在一邊痛哭。
我以爲心裏再也不會引起波瀾了,可是看到那幾乎能聞到血腥味的畫面才如夢初醒。
咚咚——咚咚咚——
耳邊忽然響起悶悶的敲打聲,我喉嚨一抽,猛地擡起頭。
遊息正支着身體一手貼着玻璃,一手握拳狀輕輕敲着玻璃以引起我的注意。
“你終於捨得醒了啊你!”眼淚又嘩啦涌了出來,我終於知道喜極而泣是個啥感覺了。
遊息的嘴巴動了動,那是一句無聲的‘小光’,因爲他在水中,所以眼前只冒出一大串氣泡。於是他朝上指了指,我連忙跑到水晶般的臺階上,他游上來,沒等我說一句話,出了水面就像個淹死鬼那樣摟着我的脖子就將我拖進了水裏。
我奇異的不再怕水,緊緊抱着他。
遊息近乎貪婪地吻着我,雙手在我的腰後用力交握,讓我的身體緊緊貼着他,我摟着他的脖頸,以同樣的熱情迴應着他,我們抱在一起慢慢往下沉。
就像劫後餘生那樣迫切的喜悅,我沒辦法形容我現在心情,就像我們理不清的關係。但是在水中的這次接吻,會永遠烙進我的記憶裏,回憶起來每次都能想起那種山泉般清澈又有些甜膩的觸覺。
脣舌緊貼在一起的纏綿,讓我想溺斃在此刻。
很快我就意識到,我不能呼吸了!我不想溺斃了!
遊息將在壓在身下溫柔而略有侵佔意味地吻着我,我睜大了眼睛,死命去掐他的脖子。他張開漆黑清澈的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踹不開他,只能捂着自己口鼻使勁指了指上面,希望他能意識到我在水中不能呼吸這個事實。
他眉心一皺,臂彎立刻攬着我的腰往上快速游去。
“噗啊——”一出水面我就像出來透氣的鯨魚一樣充分展現了自己的肺活量。
“嘖嘖,爲什麼你不能在水下呼吸呢?”遊息站着說話不腰疼地看着我。
我立刻噴他一臉毒液,“誰跟你這牲口似的!老子是個人好伐!”
“你是喬薇尼的兒子。”他淡淡道,又過來吻了我一下後緩緩沉到了水底吐泡泡玩。
媽媽?對了,據說媽媽也是高比例血統的亞特人,鄭幼倫和遊息都曾說過我應該繼承了媽媽的血統。媽媽在水下能呼吸,沒有魚尾,可我沒有魚尾也不能呼吸。
媽媽的死因我終究沒弄明白,被遊息受傷的事打了岔子,改天也許該問問遊息,他和媽媽相處過,一定知道。
是的,遊息又昏睡了。自從他醒來後總是睡睡醒醒,鄭幼倫說是血液純度的關係,他的骨骼在製造高純度的新血,加上身軀上的大小傷口沒有癒合,這種狀況是正常的。
可我在那天之後就感冒了,成天咳嗽流鼻涕,該死的遊息還沒有一點愧疚,總是睜大眼睛在水底吐泡泡。
鄭幼倫去幫我請了假,我依舊窩在水族缸邊陪着遊息,晚上整個人縮在被子裏睡得咕咕咕。感冒並不嚴重,只是一整天一整天的沒有精神,很想睡覺,晚上就是可以避免遊息的騷擾理直氣壯地睡覺時間。
午夜時分,遊息在清澈的水底沉沉睡着,而我則被一陣細微地開門聲吵醒,如果來人是大刺刺地開門我可能還不會醒來——但這個開門聲顯得特別謹慎,透着竊賊般小心翼翼。
於是我醒來,就在我轉身的剎那,一個鬼魅般地人影倏地飛竄進來,一隻冰涼的大手就不緊不鬆以壓制的目的扼住了我的喉嚨,那人的力氣很大,迫使我往後仰,頭撞在了水族缸的玻璃上,發出並不明顯的一聲“咚——”,遊息就在我身後睡着。
那個人蒙着臉,我只能看到一雙琉璃般透徹的碧藍色眸子,帶着殺氣。
我不知道他是誰以及他的目的,也完全不敢反抗,因爲他以絕對的力量捏開了我的下頜,將手槍塞進了我的嘴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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