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馬革裹屍還
有了闞機這位鮮卑首領的指示，這些鮮卑騎兵雖心生憤慨，但還是選擇了遵從這位鮮卑大人的命令。
畢竟，這時候誰在繼續進攻，不就是明擺着欲讓這位鮮卑大人慘死在漢軍手中，雖然這樣做對於鮮卑而言纔是最有利的結果。
闞機一人被俘虜着來到了漢軍大營。
而現在，因袁紹在剛開戰之時就已經上報都尉府，稟告都尉公沙穆，使其儘快趕赴邊塞掌管。
當公沙穆望着這個當初的老對手，鮮卑東部的領導者，此刻卻是悲慘兮兮的階下囚狀，他的內心也是五味雜陳。
他到來的時候，還能聽見那要塞城牆外止不住的震天喊殺聲，再看城牆上的漢軍屍體，公沙穆內心深處的休戰意願愈發強烈。
而當得知袁紹竟然派人奇襲鮮卑大營，竟於其層層包圍的鮮卑精銳中將其俘虜，頓時震驚的無以復加，他原以爲對那顏良文丑等人已經有了足夠的瞭解，同時沒想到袁紹會選擇這種近乎以卵擊石的計策。
公沙穆先是對袁紹表示了最高規格的禮儀，因爲對於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他提前已經做好了防備，使得整個漢軍的損失降到了最低。
同時又因爲修建溝壑地道，巧施輕騎奇襲之策一戰定乾坤，這般功勞，無論如何都會使得袁紹的名聲傳遍整個幽州，比起此前的夜襲鮮卑部落要來的更加兇猛。
袁紹笑着解釋，這一切都是因爲許攸之策，加上老師此前未雨綢繆時留下的溝壑，這才靈機一動個，而此行的最大功勞當是這些奮力拼殺，不曾後撤半步的漢軍士卒們，沒有他們在前面抵抗了那麼久的時間，顏良文丑等人又怎麼會有足夠的機會做成此事。
望着一如既往謙恭畢敬的袁紹，他倒是覺得讓他做這個長史還真有些虧欠他了。
最開始時他還以爲朝廷使一年輕人出任長史，能做出什麼功績來，不惹出點麻煩來就已經謝天謝地了，結果現在，接二連三的驚喜連帶着他這位遼東屬國都尉的臉上都光彩奪目，遇見昔日同僚時，都會若有若無的在他這裏拍着馬匹，打探袁紹的消息。
他雖然已經對着官途不抱太大希望，能夠安穩的坐滿任期，告老還鄉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但誰又會對突如其來的驚喜感到抗拒呢，他一面欣然接受着同僚的恭維，一面又對袁紹予以厚望。
看着眼前的衆多將士，公沙穆索性直接當着這位鮮卑大人的面，將袁紹當做了自己的下一任接替者，待時機成熟他就會選擇向幽州刺史上奏，使其上奏朝廷，擢升袁紹出任遼東屬國都尉。
對於袁紹以自身資歷尚淺爲由謙虛時，公沙穆則是擺擺手表示，此戰之功斬敵數萬，可以說是沉重的打擊了鮮卑銳氣，使其南下時的阻力大大加強，如今更是俘虜鮮卑大人這位至關重要的人物，於情於理，你的功績就算是在昔日的衆多將軍中，也能搭的上光。
只要將這次的戰績稟明上去，只要那些掌權者不是傻子的話，如此良才，他們是不會視若無睹的，年齡從來不是問題，昔日霍去病尚且能以弱冠年出任將軍校尉，如今只是爲一屬國都尉，綽綽有餘，至於長史一職，則就由荀諶擔任。
在場的將士聞言，皆是面帶驚訝之色，望着那位年輕過的實在是有些過分的長史袁紹，但想了想，此戰若非其出奇策，遣部下突襲，如今或許就連這要塞的名字都會換成鮮卑語，他們盡皆心悅誠服。
而眼下，接着要處理的則就是這位鮮卑大人。
公沙穆索性便將這些職權盡數都提前交給了袁紹去處理，自己隱於幕後靜靜的看他如此決斷此事。
最終，在袁紹的不懈努力下，這位看起來不像是能堅守自己本心的鮮卑首領對於袁紹所提的要求盡皆答應。
當闞機將自己的要求盡數告訴城牆下，那些晝夜未眠的鮮卑人時，他們就像是在聽着天書一樣。
要賠償漢軍此次戰爭的半數損失，具體落實下來便是三萬斤黃金，同時外加戰馬千匹。
實際上，此次戰役所斬獲的鮮卑軍功便是與衛青漠北之戰時也相差無幾，其斬獲19000人左右的軍功，單單是被漢武帝所賞賜給漢軍的黃金就足足有二十多萬斤，以當時的黃金換錢的價值，這一番軍功就花費了二十多億錢。
而袁紹此番，卻是反而向鮮卑人索要戰爭賠款，或者說是用來贖身的錢財，外加戰馬千匹。
如今戰馬雖說已經不再向大漢立國初期時珍貴無比，便是當朝高管所乘之車也不過是牛車那般慘狀，但如今一匹戰馬市場的流通價值大致也在二十萬上下，而這還是大漢疆域養馬地中所培育的馬種，若是那鮮卑烏桓等異族戰馬，價值則更上一層樓。
他們這些遊牧民族對於馬匹的培育方式自有一套早已成熟的方式，使得內地對於異族馬匹的需求量從來沒有斷絕過，民間便時常有人通過邊塞，走私異族戰馬好從中謀取暴利。
對於這些要求，鮮卑人雖然憤慨無比，這幾乎已經相當於將其推倒重來。
但闞機卻是不容置疑的使自己的親信前去籌辦此事，什麼時候將東西全部交割完畢，闞機什麼時候才能回到鮮卑，涉及到人身安全，闞機當然要拼盡全力的抓住這個機會。
更何況，這些年來，鮮卑時常南下劫掠，本就積累了一筆不小的財富，而這恰恰也正好被他所吸收，雖然這些年有所消耗，但想來應付此次戰事應該沒什麼大礙。
鮮卑人的士氣被打擊的體無完膚，繞是此時再想不顧闞機生命的他們，面對着修整完畢，且援軍四面八方趕來的要塞防備，他們只能選擇吞下這個慘痛的惡果。
而就在這時，袁紹卻是又追加了一個令衆人都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那便是使鮮卑人畢恭畢敬的將那前任長史的屍體送來。
此言一出，瞬間使得在場的將士爲之肅穆，目不轉睛的望着這位明明年紀輕輕，處事卻是異常老辣的長史袁紹，此時的漢軍上上下下，盡皆沉浸在戰爭勝利的喜悅中，卻是無人去替那些昔日爲了邊塞和平付出了生命的諸多將士官員而緬懷。
袁紹提出此事，就連公沙穆都是愣神了許久，就連他都沒想到還有此事。
闞機雖然很想將那長史屍體當做收藏品，順便可以用來激發鮮卑人的士氣，但想了想，如今自己已是階下囚，如今便是迴歸鮮卑，便是終生或許都很難再南下，那長史屍體純粹就是一個無用的東西，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待那鮮卑人處理完這些，已經是半月有餘，這段時間內，飽受摧殘的漢軍將士好生修整，隨後便又開始了修補邊塞的緊張任務中去了，此次全賴邊塞城牆着實讓鮮卑人頭疼不已，自然需要花費大把的錢財，氣力來修補。
而公沙穆則是順勢就在軍中巡視，見一見那位以一人之身便是將那闞機斬獲於馬下的顏良，在公沙穆讚不絕口的稱讚中，顏良搖搖頭表示，此次全是袁君的功勞，自己不過是袁君麾下的一介武夫而已。
公沙穆望着與那許攸等人相交火熱的荀諶，再看向一幅少言寡語的顏良文丑等人，心裏百感莫名，這樣的人才盡皆出自袁紹之手，毫不誇張的說，這已經初步具備了組建軍團的力量。
好喫好喝的將那鮮卑首領闞機交換，換回前任長史的屍體後，闞機便是頭也不回的迅速拍馬而歸，此地他已經不想再多待一秒，滿滿的罪惡感縈繞在他的心裏。
地上躺着的那些同族屍體，就是在敘說着他的失敗。
而漢軍這邊則是擺出了最高規格的歡送儀式，使那敢於孤身一人前往塞外與鮮卑人談判的長史得到了極高的尊敬。
這一切，則全是出自袁紹之手，在衆多將士的震驚目光中，他毅然決然的喚來顏良文丑，加上長史之弟，四人一臉肅穆，一人站着一角將其棺槨擡入到已經規劃好的區域。
做完這一切，袁紹又逗留在墓碑前，想了想，在那墓碑上親自刻下卒年。
赫然寫着，卒年乃今日時分。
馬革裹屍時，擡棺入墳冢。
沒人知道袁紹做這些的意義是爲了什麼，但對於其一直對昔日長史的慷慨之舉卻是倍感尊敬。
如今的袁紹已經不知不覺間，在整個遼東北營中留下了深刻的一筆，使得其每名士卒，無論老兵新卒，對於袁紹都有着極高的敬意。
公沙穆將鮮卑賠款盡數上奏刺史府，使其定奪。
雖然哪怕最終結果無外乎就是依照軍功分發給邊塞士卒，將那些壯烈犧牲的已故士卒家屬安撫好，再花費一大筆的錢財來充實軍備，此番戰爭所損耗的物資雖然只有三分之一，但對於歷來喜歡未雨綢繆的袁紹而言，必須要做到府庫充盈，鎧甲精良，戰馬矯健。
不出意外，刺史府的文書下達，正如所料。
卻是又額外追加了一筆賞賜，來自幽州刺史府的賞賜，足足有一萬斤黃金。
至於朝廷下發的賞賜，此時奏章都還在路上，這一來二去少說也需得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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