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一 顏良的聲望,張伯祖
面對着突如其來的鉅額賞賜,與那些鮮卑人的賠款不同,這可是身爲當地幽州刺史的賞賜。
或許是因爲這多少年來少有的大勝,使得朱龜也是下了血本,一連將幽州府庫都給搬空了,順帶着還使當地的豪強世族盡皆捐獻財帛,美名其約爲了大漢邊塞士卒們的奮力殺敵。
袁紹卻是將這些賞賜盡皆分發下去,而其中最主要的則是那些陣亡將士的撫卹金。
爲了安撫好這些爲國捐軀的將士,袁紹索性將自己的那份所得也盡數拿出,反正這些財物對於現在的他而言作用還不算很大,也就一千斤黃金。
這一幕,又使得諸多在場的將士爲之側目,頗爲詫異的盯着這視黃金如糞土的長史。
這位年輕的長史似乎對於身邊的財富,權勢都不怎麼上心,唯獨對那士卒的生活起居,鎧甲戰馬等一系列的事務尤爲清楚,好像就是一直在爲別人活着似的。
顏良文丑早已經習慣了袁君的這番舉動,無論他做什麼,都有他的道理,二人這回的收穫也頗爲豐盛,其中又以顏良力擒鮮卑首領爲決定勝利的關鍵,以至於平時就在休息時,就總會有嘴上說着走錯路了的士卒,轉而來到顏良跟前,讓其好好講一番那一日的場景。
文丑在旁對顏良得以成爲營中猛將的代名詞感到欣慰,心裏沒有絲毫的妒忌,甚至他都想將自己的那份功勞都一併丟給顏良,自己只需要守衛在袁紹面前就足矣。
若非沒有顏良將其舉薦給袁紹,他又怎麼能夠有今日之成果呢?
顏良本來對於這些事並不怎麼上心,奈何架不住人數越來越多,爲了杜絕衆人之口,他只能儘可能的選擇簡化過程,饒是如此,營中很快就流傳出顏良對陣那鮮卑首領時並未用出五分力的離譜傳言。
許達聽聞後,立馬便是打算前去問問,是否屬實,若真是如此,那這顏良究竟已經達到了什麼地步。
甚至就連袁紹本人在得知後,都來到顏良面前。
在得知顏良確實沒有使用出五分力的緣故,袁紹也是不由得爲之大喫一驚,同時他發現,顏良的腰部被那一記重擊雖未遭受重創,但也是有些活動不便,對於這位未來的頂級戰將,袁紹向來都是毫不吝嗇的。
當即遣人攜帶百金前往昌黎縣找尋名醫,如若未曾尋到,那便周邊郡縣,再不行那就走遍整個幽州。
最終,在信使的不懈努力下,終於在南陽郡尋到一位被當地民衆爭相推崇的名醫,其醫術之高超世所罕見,尤爲擅長篤好醫方,對於品聞脈象又是當世一絕,其名喚張伯祖。
當信使將袁紹想請其爲顏良醫治時,得知需得遠赴幽州邊塞之地,當地的民衆立馬變了臉色,張伯祖生活在這一片區域內,平日裏但凡有些許小毛病都會無償爲周邊的黎庶醫治,早已經在南陽郡乃至周邊郡縣留下了美名。
如今得知有人竟要使其遠赴千里之外,前往那極爲苦寒的幽州邊塞之地,當即便是橫加阻攔,無論信使說什麼,那些黎庶都是一百個不願意,饒是張伯祖也被這番情意給感動,遂決定就呆在南陽郡爲萬千黎庶醫治,至於那幽州,暫且便不去了。
信使不甘心,自己可是懷着長史的任務前來,一個名醫就在自己眼前,怎麼能讓其從眼前溜走呢。
營中能有這般名醫在,足矣挽回不知道多少名受傷士卒的生命,便是爲了此信使也是費勁了周章。
奈何那張伯祖對於信使提出的百金,乃至千金都只是淡淡的搖搖頭。
對於那名遼東長史的請求,張伯祖覺得,爲一人而醫治遠遠沒有爲眼前的萬千黎庶重要。
信使無奈,就在他打算回去覆命時,此前被他先行遣人八百里加急的另一信使帶着一封書信而來。
信使頗爲疑慮,對於自己都已經費勁了口舌都沒能使其動心,百金,千金,乃至萬金都不曾動搖,單單憑藉着一封信又能如何?
很快,那名風塵僕僕的信使胸有成竹的將這封書信遞到張伯祖的手上。
帶着疑惑的張伯祖打開了書信。
過了沒一會,張伯祖卻是露出一幅極爲凝重的面色,眼中突然浮現出愧疚,看着眼前明顯是因疾馳不斷而造成氣急之態的信使,當即寫下一封藥方,讓其按照上面的藥材抓藥,就能很快平復。
信使興高采烈,當即便是抓了藥材,絲毫不加懷疑就在張伯祖的跟前熬製了起來。
很快,藥湯煲好,信使喝下,氣喘咳嗽的氣態便是好轉許多。
“果真神醫也!”信使爲之嘆服,同時更加堅定了將其請到遼東的主意。
張伯祖卻是出言問詢道:“那遼東長史在信中言,在上月之時,鮮卑異族入侵邊塞,漢軍依仗城牆堅守,靠着不足萬人的漢軍卻使那四五萬之多的鮮卑人鎩羽而歸?”
信使頓時興致勃勃,對於這件事,他有着絕對的發言權,便是那其他區域要塞的援軍,乃至周邊郡縣的援軍,也是在他八百里加急的飛奔之下才將將趕赴。
當他將那日鮮卑突然襲擊遼東邊塞,當時的漢軍要塞總共連後勤人員一併加在一起也不過兩千人之數,饒是如此,漢軍也不曾退縮,毅然決然的守衛在城牆之上,對那數以萬計的鮮卑騎兵發起了一輪又一輪的反擊。
張伯祖聽聞竟是兩千人時,瞬間就呆滯在原地,爲那英勇不懼的漢軍感到激動。
而就連此時在周圍圍着不願讓這位名醫走的周邊黎庶,此時也是聽得驚駭莫名,兩千人之數卻敢去抵抗四五萬的鮮卑騎兵,這在他們的眼中,就像是去送死沒什麼區別,然而,漢軍卻是毫不畏懼。
在場的黎庶都對那英勇無雙的漢軍感到熱血沸騰,同時又對那羣卑鄙無恥的鮮卑人無比憤慨,肆意南下劫掠漢人,侵犯大漢疆土,就好似他們身臨其境,揮舞着手中農具砍殺鮮卑一樣。
張伯祖又問:“那信中所言鮮卑人之數四五萬計,漢軍便是天神下凡,只是兩千之數,又當如何守護的了要塞?豈不自相矛盾?”
信使聞言,眼神中卻是浮現出一縷極爲尊敬的神色,喘了口氣鄭重其事道:“這一切,則全因那遼東長史,其勢沉沉,其計奇險,便是使百騎突襲鮮卑首領大營,於萬軍衝中,那名喚顏良的絕世猛將單人單刀,毅然決然的衝向鮮卑首領,手起刀落下,敢於阻攔的鮮卑騎兵俱是被斬落馬下。”
信使繼續侃侃道:“而那鮮卑首領仗其武力,自恃無雙,奈何面對的乃是營中的絕世猛將,那顏良左突右砍,最終殺伐至鮮卑首領面前,以自身破綻腰部空擋的間隙硬抗其一刀後將其生擒於馬下,最終於萬軍從中解了此番圍城之危。”
張伯祖,乃至周圍成團的民衆俱是聽得如癡如醉,當其得知那顏良竟是這般勇猛,任你有千軍萬馬之際,我自當不懼,怒擒鮮卑首領時的震撼壯舉,這一系列的操作下,使得遠在遼東的顏良竟也收穫了這麼多的崇拜者。
“那袁長史的書信中,就提及便是爲了邊塞士卒特請老夫,其中則以顏良爲重中之重,如此國之棟樑,老夫雖老木朽已,但也甘願爲其奉獻,若非其冒着生命危險解除了邊塞之危,當真不知道還有多少黎庶要遭受磨難。”
張伯祖說完,便是立馬喚來了童子,開始收拾東西。
信使愣住了,他沒想到這張伯祖竟是這般剛烈,趕緊上前幫其收拾,順便將身上的千金放在了其身旁,或許是怕其不受,信使還特意強調,這乃是爲了邊塞衆多將士的生命着想。
張伯祖憤怒的將眼前的千金丟棄在一旁,怒斥道:“那邊塞士卒肯爲大漢流盡最後一滴血,老不過是僥倖學得幾分醫術,與其相比,縱有萬難也不過是如履平地罷了,哪有其付出了生命重要,此事莫要再提!”
周圍的民衆得知這位名醫終究是要遠赴遼東,爲那遼東士卒醫治,雖心有不捨,但爲了那些奮力拼殺的士卒,他們都是笑着歡送,同時,又喚來自家的孩童,儘可能的將自己心意奉獻。
有許多瓜果蔬菜,也有些許糧食,甚至就連農家雞舍裏產蛋的土雞都被丟到了車駕之上。
信使頗爲感動,此前對於這些黎庶阻止張伯祖出行的怨念一瞬間便是煙消雲散。
在這黎庶的夾道相送下,信使等人順着管道便開始了北上之旅。
而在這期間,守衛在要塞的將士們,即將迎來真正的賞賜。
來自雒陽的封賞,已經就在路上。
或許是因爲許久沒有見過朝廷天使是什麼樣的,這些士卒激動的心使得他們徹夜難眠,就連日常操練時也是精神分散,一直在暢想着會封賞其什麼。
而在這時,袁紹卻是已經開始在規劃着接下來的路又該怎麼走。
如今顏良的聲勢如日中天,在這軍營中可以說便是上級長官在面對顏良之時,也會擺出一幅頗爲和善的神情來,若非其資歷當真是淺薄,如今恐怕早已經晉升到了司馬,乃至更上一級的了。
而軍營有顏良在幫自己凝聚聲勢,袁紹的初步計劃已經實現了大半,只待時機成熟,這些身經百戰的邊塞騎卒就會進而歸於自己麾下,爲自己遠擊異族凝聚更爲龐大的聲勢,到時,這些騎卒究竟是屬於朝廷的,還是屬於袁紹個人的部曲那就說不定了。
山高黃帝遠,完美的詮釋了當下含義。
眼下,需要處理的便是那些盤踞在整個幽州的那些地頭蛇。
衆多世族,豪強士紳。
這些不處理好,都會對袁紹掌控這個北方最完美的戰略點形成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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