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關於大小姐和老虎精在山裏宅鬥這件事

作者:萘蔻
此後一天那位寅斑大哥沒再出現。沒人投喂又被老虎堵着出不去,松蘿在空虛中陷入了沉思。很明顯,此刻自己的基本目標是在保全貞潔的前提下逃走,最高階目標是在保全貞潔的前提下逃走並弄到這張極品老虎皮。根據這兩天的觀察,松蘿覺得老虎喜歡踩奶還會咕嚕咕嚕地叫,其習性和貓其實差不多,自己應該利用智力優勢智取逃脫,隨後再想辦法回來把這些老虎一鍋端。到時候這隻大老虎的皮可以到手不說,說不定還可以多弄到一隻給自己也做件衣服。到時自己的出入虎穴毫無損傷還智取老虎的美名一定能在幽州流傳,當真如此李松蘿自然能成爲和武松齊名的一代傳說!

  這麼想着松蘿不由勾起嘴角,又偷眼看了看外面橙黃色的老虎。雖然皮色沒有寅斑那麼如水般絲滑又明豔懾人,但看起來也算柔和厚實。到時候做一身什麼呢?做個斗篷,剩下的再做幾條風毛?

  忽然間松蘿又覺得這麼想有點貪得無厭了。雖然從習慣上說殺死喫人的老虎沒什麼不合適的,但在本次事件之前,松蘿其實從沒聽說過太行山的老虎喫人。那麼如果是自己帶人打虎在先老虎才喫人,老虎的這種行爲就可以被看做是正當防衛了。況且看起來這事中那位寅斑大哥纔是主謀,另外三隻老虎只是從犯。而從食物鏈的角度說,喫肉對於老虎來說是剛需,對它們而言喫人和喫兔子僅僅在口味與營養均衡上有點分別。如果兔子因爲自己的兄弟姐妹被喫就要把老虎趕盡殺絕,那似乎沒有道理。既然如此,人看見自己的同胞被老虎喫就要把老虎剿滅,這件事真的那麼有道理嗎?

  這個問題顯得有點深奧,並不是松蘿這種百無一用的社會蛀蟲有能力考慮的。思前想後,松蘿還是決定事不要做絕,還是不要自己那身了。這麼一想,松蘿頓時進入了一種爲自己的善良與寬容感到優越的狀態,如沐春風嘴角也勾起了優美的弧度,雖然此時此刻自己的真實狀態是穿着已經被撕成條的破衣服,如同一個因爲被qiang暴而產生精神問題的流lang女一般飢寒交迫地掙扎在死亡線上。

  正想着的當口,洞穴門口響起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回頭看時卻見寅斑大哥鬍子拉碴搖搖擺擺地扭進了洞,然後直接仰倒在了石榻上,看起來不知道在哪兒喝大了。看來老虎變成人並不是一個靈魂得到昇華的體驗,而是一個在不會擺脫動物老毛病的同時還沾染上人類新毛病的過程。眼看大哥躺了,松蘿心想你是認真的嗎,你睡牀上我睡哪兒啊親?大哥躺了片刻,忽然把手伸到了褲子裏,看見大哥這樣松蘿不由驚住了。這時候大哥似乎掏到了什麼坐起來一點,卻看見松蘿正在旁邊盯着自己。見此情景大哥先是一愣,隨後用食指點點松蘿:

  “轉過去。”

  見對方指着自己松蘿有點不悅,於是還盯着大哥不動。見松蘿絲毫沒有要轉的意思,大哥直接伸手從褲子裏掏出某個東西往牀邊一撇,嘩地一聲便開始激情□□。冬天裏石壁很冷,這股如同自來水般無休無止的尿澆在石頭上,地上立刻冒出一大層白煙兒,片刻後整個石洞就變得宛如桑拿房。對松蘿十八年的人生來說這個場景完全超綱了,一時間松蘿盯着大哥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過了片刻這泡異常豐盈的尿終於告一段落,大哥收拾好衣服側身枕着胳膊挑釁地瞅着松蘿。

  感覺自己受了莫大的羞辱,松蘿呆坐在地上兩隻手都氣得直哆嗦。大哥顯得樂不可支,過了片刻又變回了老虎沉沉睡去。松蘿不敢過去,只能把被子扯下來在角落裏聞着尿味蜷着,一整夜都沒睡着。

  第二日天光矇矇亮老虎就跳了起來打個大哈欠,隨即一躍下牀把肩膀壓下去伸直前爪撅着屁股用力伸了個大長懶腰。這一伸之下老虎兩隻爪子尖上頓時露出各五根匕首一樣尖銳的半透明黃色指甲,粗壯的尾巴也支棱起來擺來擺去。這一搖之下,松蘿立刻看見老虎的尾巴下頭露出來一朵粉紅色的小菊花。老虎轉頭看了松蘿一眼,搖着肥肥圓圓的屁股走到了洞穴門口,坐直身體高聲咆哮道:

  “早上好啊!”

  清晨的太行山空氣清新,無數麻雀正在地上嘰嘰喳喳的覓食,幾隻猞猁、獰貓、金錢豹正趁着這個機會不斷撲鳥,還有幾隻獼猴在樹上盪來盪去,四下的分爲異常和諧。結果這一聲之下所有的麻雀、喜鵲、紅嘴藍鵲轟然而起,其他動物也驚恐地快速作鳥獸散,山頭上頓時空無一物一片死寂。老虎倒是不以爲意,只是低頭悠然地舔爪子:

  “啊,又是團結友愛的一天。”

  在外面不知所謂地溜達了一圈,老虎走回洞穴看看一臉憔悴蜷縮在牆角的松蘿,又看看旁邊空無一物的籃子:

  “去牀上睡,我去給你找喫的。”

  幾個念頭在心中同時閃過,松蘿眨了眨眼從懷裏摸出一把碎銅錢:

  “我想出去,我要上廁所。衣服破了,還要一套新衣服。不要總搶別人的東西,拿這些去買。還有……身上很癢,你這裏有溫泉嗎,我想洗個澡。”

  聞聽此言老虎低着笸籮大的腦袋看了看松蘿手裏的銅錢,眼神顯得深邃又複雜。託着手裏已經用匕首刻了求救信息的銅錢,松蘿有點心虛,但仍然撐着氣勢認真地盯着老虎。一人一虎對視了老半晌,老虎走到外面以洞穴爲圓心四處撒尿畫了個一丈見方的圓,又變回人形接了松蘿手裏的銅錢:

  “你在這個圈子裏活動,其他老虎是不會動你的。我現在去買東西,晚點帶你洗澡。”

  聞聽此言,松蘿幾乎不敢置信。這麼容易就完成了第一步嗎?只要寅斑用這些錢去買東西,有人看到銅錢上的字把消息告訴自己家人,自己馬上就能得救了。但問題在於賣衣服和水果的小商販很多都不識字,如果等着這些錢幣流通到識字的人手中不知道又要幾日,因此多措並舉纔是良策。想到這裏松蘿從懷裏拿出昨天藏起來的大餅,又提着扔在地上的小籃子跑出去鼓搗一番,方纔回來趴在牀上睡着了。

  到了晚間松蘿被人推醒,睜眼就看見寅斑坐在牀邊將幾塊糕點和一個凍梨遞給自己:

  “喫吧,喫過帶你去洗澡。”

  松蘿啃了幾口凍梨,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寅斑:

  “那些錢可還夠用?不夠的話我這裏還有。”

  大哥從懷裏把早上松蘿給的那幾枚銅錢摸出來,從中拿起一枚藉着燭火指指上頭的小字:

  “這些錢上各個都有字?全都是你寫的嗎?”

  聞聽此言松蘿渾身一震,但見大哥認真地舉着銅錢等着自己回答,松蘿又強撐着做了個看過的樣子,隨後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你居然不懂這個?北周的大戶人家庫房裏的銅錢都是有字的,這是爲了證明錢是自己家的,倘若失竊也能儘快追回。這個是我家銅錢上的字,這個字寫的是——”

  見銅錢上刻着“李御史之女被困太行告者有重謝天德四年十月十五”,松蘿指着那一排小字認真道:

  “……莫失莫忘仙壽恆昌,不離不棄芳齡永繼,天德四年十月。”

  說罷松蘿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寅斑。松蘿心想你可千萬不要認識字啊大兄弟!你要是認識字我可就徹底報廢了。但想來一隻這麼初具人形的智障老虎總不會是個文化人兒吧?不管他是文化人還是文盲虎,如今都只能用命博這一把了。

  此刻寅斑似乎完全沒意識到松蘿正盯着自己,只是拿着銅錢掰着手指數上頭的字數和松蘿讀的是不是一樣。一連數了好幾遍,寅斑抱起胳膊點點頭:

  “居然要寫這麼多字,你家真是辛苦呀!走,帶你好好洗個澡。”

  被化成人形的寅斑帶出了洞穴,松蘿在黑夜中完全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能任由寅斑拉着自己小臂抹着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翻過了幾道小山樑,四周的空氣變得潮溼溫暖起來,藉着十五剛過明亮的月色,松蘿隱隱看見一個非常小的水窪正在自己面前散發出微弱的磷光。寅斑坐在旁邊的一塊石頭上指着水窪:

  “幽雲地區太行山溫泉不是很多,這個就是我山頭上唯一的溫泉,快洗吧。”

  松蘿看看這個比井口大不了多少的溫泉:

  “……你的山頭是不是隻有寺廟菜園子那麼大?”

  寅斑聞言臉色一紅:

  “胡扯什麼?幽雲陽的太行山都是老子的,好歹也有上千畝!但更大的溫泉都在越過這座山嶺的陰面,那裏現在還不是我的地盤,我們互相是不能越界的。這麼囉嗦你到底洗不洗?”

  見寅斑不耐煩起來,松蘿只好光着腳在黑暗中去淌溫泉到底在哪兒。見松蘿在泥地上淌來淌去,寅斑再次變回老虎,蹲在地上眨了眨眼,隨後奧特曼一樣雙目噴射出兩條探照燈般的強光:

  “你可真沒用,現在能看到了嗎?”

  松蘿震驚地看着在地上蹲着裝手電筒的寅斑,又看了看金色光束照射下一個直徑只有五尺的小水窪,心想你這是什麼奇怪的特異功能啊?難道說修煉了一千年的你,最終只是成功地變成了一個長信宮燈?而且你這樣用具現化的目光照着我讓我怎麼洗啊?見松蘿遲遲不動,老虎用爪子拍着地面吼起來:

  “現在我又沒變成人,只是只動物罷了。難道你家養的貓看着你你也害羞不洗澡嗎?你們人類怎麼這麼矯情?”

  聽見這番話,松蘿感覺彷彿也有些道理,自己換衣服洗澡從來都是不揹着自家小貓的,可細想又好像哪裏不對。但不管怎麼說都不能再這樣髒下去了,沒有燈照着也實在洗不得,不如干脆這麼想,寅斑不過是一件即將變成皮草的毛用動物。這麼想着松蘿背過身將衣服脫光,又將髒衣服疊好包着塊熟肉放在地上,然後抱着那身乾淨的換洗衣服擋着身子淌進了水坑裏。

  老虎低頭看着松蘿雪白的脊背和腰臀連成的弧線,眼睛一眯連探照燈的形狀都變成了兩個細長方形。松蘿站在水坑裏停了片刻,忽然從舊衣服中摸出一塊包銀票的油紙將護身符包好,然後整個人泡進溫泉裏。見松蘿居然沒摘那個護身符老虎用爪子掩着嘴後仰着吃了一驚,但馬上又挑起眼角恢復了淡定。在水坑裏痛快地洗了一會兒,松蘿只感覺這水好像比剛纔熱了,就着老虎探照燈的光去看,此刻溫泉上冒起的氤氳白氣彷彿也變得更厚:

  “水怎麼越來越熱了?”

  老虎低頭用探照燈爲松蘿補光:

  “這個溫泉就是這樣,冬日戌時就會變得更熱。”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理,但此刻松蘿切切實實感覺到這水溫已經能煮雞蛋了,於是趕忙爬了起來,這一起之下只感覺渾身異常酸乏,動作也十分喫力。老虎將橙黃的尾巴甩過來捲住松蘿的腰,被尾巴撐着松蘿方纔爬上來穿上衣服又把舊衣服撿起來。一人一虎相伴往回走了片刻松蘿感覺更累了,只能站在原地叉着腰喘氣。老虎轉過身來:

  “來吧,到我背上來。我背上很暖和的。”

  松蘿聞言一呆,只覺得這隻老虎似乎有點可愛。退一萬步說,至少作爲老虎,他並不是自己想象中那麼窮兇極惡。但下一瞬間松蘿意識到不能這麼想。自己和寅斑是受害者和綁架犯之間的關係,要不是有點幸運說不定自己此刻已經被先奸後吃了。如果僅僅因爲對方施捨了一點好意就同情敵人,那麼自己就會變成一個斯德哥爾摩綜合徵患者。除此以外,自己是真的真的很需要一張老虎皮,所以最好不要對寅斑產生任何善意的情緒。這麼想着,松蘿執拗地自己走回了洞窟。到了洞窟門口,松蘿藉着洞穴裏的燭光觀察環境,發現洞穴處在一個比較陡峭的山坡上,山坡上佈滿了梧桐、女貞,再往上兩三裏地就是山樑。示意自己要上廁所,松蘿抱着舊衣服繞到洞穴後找到白天支好的籃子,果然發現籃子下面已經扣住了兩隻正在跳來跳去的小麻雀。松蘿又去摸自己的髒衣服,發現裏面也成功誘捕到了小蛇或者蜈蚣之類趨暖的東西,看來明天就可以行動了。

  將麻雀和髒衣服分別藏在兩個坑裏用石頭虛壓好,松蘿疲憊地走回洞穴。此時寅斑正坐在桌子邊踩着石鼓凳自斟自飲,看起來完全就是個在山林間過活的酒膩子。松蘿不敢睡牀,只好抱着被子縮在牆角,誰知剛坐下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這一覺睡得異常地香,松蘿只感覺自己似乎回到了那間小小的閨房,回到了還是嫡女的日子,歲月之中彌散着陽光的橙黃色彩,被窩又幹淨又溫暖。從前養的那隻已經老死的小奶牛正在屋子裏撲着毛線團,小時候的丫鬟、奶媽安靜地坐着做衣服,不時轉頭微笑着看看自己。

  正睡得熟,松蘿隱隱感覺脖頸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這一碰之下松蘿有點醒了,但此時四周再次平靜了下來,松蘿抱着被子蜷起來又睡熟了。不知過了多久,松蘿忽然間感覺面前彷彿是什麼爆炸了一般亮白一片,猛地睜開眼立刻看見寅斑變成的橙黃老虎保持着一個小心翼翼的伏擊姿態塌着肩膀伏在自己面前,右爪朝前安靜地伸着,爪子上食指的指甲長長伸了出來,指甲上正掛着半根已經被勾斷掉的紅繩。

  忽然間意識到什麼,松蘿猛地低頭去看,立刻看見自己脖子上的護身符此刻已經垂到了肚子上頭。由於洗過澡後太累忘了把油紙拆下來,此刻那個護身符還被不透明的白色油紙包着。油紙裏頭護身符正在散發刺眼的白光,此刻半個洞穴都被這道奇異的白光照亮了,四周宛如燈火通明。

  一瞬間松蘿意識到,這山頭本來就是寅斑的地盤,他必然知道洗了那個越來越熱的溫泉會特別累。難道說他是故意帶自己去洗澡,然後想要趁着自己熟睡把護身符摘掉?這個內卷的世道啊,如今連老虎都這麼有心眼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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