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幽州動物會所套餐體驗券
這麼想着,松蘿站起來快速退了幾步,從桌子上抓起紅色的蓋頭舉起來給寅斑看。見對方滿臉癡呆似乎不怎麼懂,松蘿努力壓低聲音:
“這裏不是山上是人間,現在我是宣武將軍府少爺的小妾,你不要對我無禮——”
話還沒說完,寅斑直接一揚手將松蘿手裏的蓋頭打飛,然後一個伸手便自上而下瘋了一樣扯住了松蘿的長頭髮。被寅斑扯着頭髮拖倒在地,松蘿立時疼得尖叫起來。一時間塌掉的洞房裏爹哭娘喊,兩人的樣子就像是武松正在把潘金蓮往武大郎供桌上拖。見兩人在前面表演大猩猩打老婆,陳公子先是怔了一下,隨後站起身抄起旁邊花几上的一支花瓶便丟了過來。感覺到後面的風聲,寅斑左手揪着松蘿一個翻身右手摑在那隻飛來的花瓶上。見花瓶掉在地上碎成一堆,寅斑瞅着陳公子喉嚨裏發出一陣低沉的吼聲。一聲過後一切如舊,但很快陳公子身後的牀架子便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下一瞬間雕花木牀的牀板和牀架整個塌了,地面上立刻剩下了一大攤裹着褥子和被子的木頭碎片。眼看寅斑有這種特異功能,陳公子皺了皺眉緩緩退了一步。見寅斑在拆遷方面比哈士奇還天賦異稟,說拆廟就拆廟說拆牀就拆牀,松蘿只感覺或許他應該去承包一個城鎮拆遷工程,但又害怕寅斑脾氣上來把陳公子拆了,頓時捂住嘴不敢叫了。
見現場安靜,寅斑擡起食指點了點陳公子腦門兒的位置:
“你一個大老爺們兒,非要薰一股子桂花香。況且我不過進你洞房徒步徒步,你就又在這裏兔子一樣蹦來蹦去,搞得老子眼暈。你家雕樑畫棟看來也不差錢,要妾室再弄一個吧。”
說到這裏寅斑將松蘿夾起來轉身就走。眼看寅斑走了,陳公子退了一步將牆上掛着的劍抽了出來。瞧見陳公子眼神明亮縱身一躍舉着劍就朝寅斑砍了過來,松蘿瞪起眼睛完全被這氣勢震到。聽見身後的響動,寅斑的耳朵貓一樣向後張了一下,隨後一躍擡腿便朝陳公子踹過去。看見寅斑躲了過去又來踢自己,陳公子一個凌空旋身往旁邊便閃,但右手仍然一個雲劍朝着寅斑腋下就砍。眼看劍刃到了自己腋下寅斑右手一翻一掌打在了劍刃上。這下勁頭看起來不小,陳公子右手一顫劍也脫手而出鐺啷啷掉在地上頭。眼看劍掉了,陳公子單膝落地隨後飛速繞過去擋在寅斑前頭:
“兄臺,我不管你與她有什麼前情,今時今日我與這姑娘情投意合已經拜過了堂。如你所見,我陳家雖不算大富大貴,但和你比自然也算綽綽有餘。如果你需要錢需要女人,我都會如數奉上,請你把我心儀的女子留在這裏!”
聽見這話寅斑哈哈地笑起來:
“你心儀她?還不知道吧,我已經和她睡過了,你心儀的女人睡下去也不過是那麼回事,倒也算不得特別好玩。既然有錢你完全可以弄幾個更好的女人,何必非要留下她,你很賤嗎?”
聽見這話陳公子臉色變得慘白。略微沉默一下,陳公子徐徐道:
“這位仁兄,可能你還不知道。在將軍府的時候,松蘿她去找過你。可她沒找到,此時此刻她已經不想離開了。如今我倆已經拜堂,我從沒把松蘿當成妾室,我倆已經是夫妻了。她不會再屬於你,就算你把她帶走也扭轉不了這個事實。”
聽見這話松蘿一驚。陳公子居然看出來寅斑是什麼來頭,簡直是有點出人意料的聰明瞭。聽見這話寅斑先是一愣,隨後插着腰噓了口氣:
“兄臺,我覺得你是精米喫多了,讀書讀傻了。難道說女人是誰家下了請帖,和誰拜堂就歸誰的嗎?大錯特錯!人類是有貞操觀念的,這種觀念決定了,女人必然是先被誰佔有就歸誰,給誰生了最多的孩子就成爲誰的奴隸。你們人類法條上說的道貌岸然,什麼qj處女要流沛,實際上還不是看到清白女子被人姦污也不告官,直接將女子嫁給奸人者了事?倘若一個有了婚約的女子被別人qb,你認爲這個女子該歸誰,你也算生在書香門第了,這種事還要我來教你嗎?”
雖然乍聽起來挺謬論的,但仔細一想還真有點那麼回事,所以此言一出松蘿和陳公子都有點無言以對。沉默了片刻,陳公子道:
“可你應該明白,松蘿也是人,她也可以選。如今我倆是夫妻,而你已經是外人了,難道這麼說你還不明白?”
見松蘿看着地面一臉心虛,寅斑拍着膝蓋冷笑一聲:
“人嘛,總是比動物會裝一些。如果行爲和話語完全一致,人又何必要學會講話呢?直言不諱地說,我也不是多麼喜歡她,但就是看不慣你們這種仗勢欺人虛情假意的模樣。本來我完全可以網開一面,但既然你這麼說還偏就不了。既然你攔不住我,今日就偏把她帶走,帶走後要殺要賣憑心情,你能管得到我嗎?”
咬着嘴脣沉默了片刻,陳公子徐徐擡起頭看向寅斑:
“兄臺,我知道你武藝高強不是等閒之輩。但這裏是將軍府,後面出了這麼大的事,府兵很快就會趕到,到時候你就跑不了了。男人活一世,不過錢與權。我這裏有二百兩銀票,拿了銀票留下人走吧。”
說到這裏陳公子將手插進懷裏似乎是去摸什麼東西。感覺陳公子真的是去拿銀票了,寅斑和松蘿都下意識低頭去看着陳公子的手,誰知就在同一瞬間陳公子猛地從懷裏抽出了一張薑黃色的茅山道符,然後揚手便將道符貼在了寅斑腦門上頭。就在符紙接觸寅斑腦門的瞬間,寅斑的腦門就如同着火一樣直接冒起了一陣青煙。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驚到,寅斑瞠起眼睛擡手便將符紙扯下來甩到一邊。符紙掀開,松蘿看見寅斑腦門上焦了一塊,還沒反應過來又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抽自己的腿,低頭看時居然發現寅斑的褲腰裏露出一根橙黃色帶圈圈的老虎尾巴。
此時此刻松蘿已經完全沒有腦漿去想陳公子是怎麼知道寅斑是妖精的,只是下意識地感覺事情的走向徹底脫離了正軌。將軍府裏寅斑現了原形,那就等同於現在幽州忽然出現了一隻猛獸,這事可怎麼搞?這麼想着,松蘿身後瞬間出了一層冷汗。
見寅斑的尾巴都露出來而且正在凌亂地後退,陳公子揚手便將松蘿扯到自己身邊。眼看寅斑的右手正在漸漸變回老虎爪子的形狀,而院子外也正在響起府兵急促的腳步聲,陳公子緊緊抱着松蘿肩膀盯着寅斑不斷後退。就在這時寅斑眉間驟然一動,隨後身形一閃變回了巨大的老虎。看見這情景松蘿倒還比較淡定,但陳公子卻臉色慘白徹底懵了,似乎也沒完全想到貼上符紙會出來這麼個效果。
雙方略微僵持了一下,老虎似乎終於反應過來,癡呆的臉上也漸漸浮現出憤怒的神色。呲着牙擰着鼻子上白白黑黑的毛毛怒吼了一聲,老虎忽然退了一步,隨後猛地朝前一縱揚起比松蘿臉還大的大爪子便朝陳公子撓了過來。眼看寅斑毛茸茸的爪子上頭伸着四根匕首一樣半透明的長指甲,松蘿立時意識到這下毀了。說什麼將軍府的嫡子中進士的小開,說到底陳公子只是routi凡胎普通人一個,真捱了這一爪子必死無疑。陳公子當真死了,宣武將軍府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這件事情的結果輕則幽州大舉進山捕殺老虎,大量野生動物被無辜牽連,重則寅斑也要被嚴重處分,別說是搖號成仙這個山神也絕對當不成了。
雖然這番想法冠冕堂皇,但其實此時此刻真正撩動松蘿心裏那根筋的並不是這番邏輯。其實松蘿不喜歡陳公子,而且自問也算不得一個善良的人。當看見自親爹的腦袋被掛在牆頭的時候,松蘿只是有一個瞬間是傷心的,這種傷心僅僅是因爲他再也不會因爲自己出人頭地而高看自己一眼了,自己童年所有的虧空都不會再被補償。這麼想完,松蘿的一顆心馬上就就涼了下去。當時松蘿想着,算了吧。作爲你的女兒,我沒享受到你蠅營狗苟帶來的福利,還爲你揹負了你行爲錯誤帶來的後果。一輩子的傷殘,罪臣之女的社會地位,差點被砍頭黔面的結局,承受了這些,我對你還不夠仁至義盡嗎?如今你把自己作死了,我憑什麼要爲你傷心?但說到底,這也不過是因爲他待自己這個女兒並不好。
但在世俗的意義上,陳公子是給了或者是試圖給予自己最多東西的那個人。倘若一個人因爲對自己好而遭受到了一個悽慘的結果,松蘿會馬上覺得對方不應該對自己好,李松蘿不值得也不應該被他人好好待。父親僅僅因爲自己的外公家沒用了就馬上把自己拋棄,把能救自己性命的藥材壓箱底兒似乎變成了正確的,而陳公子溫柔地對待自己反而成了一件有罪的行爲。如果這件事會得到一個這樣的結果,那松蘿覺得萬萬不能接受,光是想想都要哭出來了。
這麼想着松蘿忽然變得異常敏捷,合身便撲在了陳公子身上。松蘿本來以爲看見自己這樣寅斑肯定會收手,而且從對爪子撓過來時間的感覺上看,松蘿覺得寅斑的確是努力在剎住把爪子掄過來的速度和勁道。但就在下一瞬間,四周猛然發出空的一聲巨響。等到松蘿反應過來,已然和陳公子一個臉着地一個揹着地雙雙拍在地上頭,而且地上的矮几都被兩人飛過來的力道給撞碎了。眼看松蘿摔在旁邊,陳公子掙扎起來抱着松蘿後背兩隻胳膊都在不斷髮抖:
“松蘿!”
雖然渾身上下都疼,但人拍在地上顯然是會疼的。此刻松蘿覺得事情似乎不怎麼嚴峻,因此顫巍巍地擡起手擺了擺:
“沒,沒事……”
但就在擡起手的瞬間,松蘿發現自己的手上全都是血。最開始松蘿以爲是自己手在被打碎的瓷片上割破了,但再低頭看卻發現自己的前襟上也全都是血,下意識地往後背抹了一把才發現自己身後一大片黏糊糊。意識到這是被老虎爪子給撓了,松蘿瞬間感覺呼吸困難渾身上下都疼。這種疼痛的感覺非常難以形容,松蘿也不知道是現實存在的還是完全出於心理作用。反正從感覺上判斷,此時此刻就算有人說自己是全身粉碎性骨折,已經骨折成了麪筋人都不爲過。歇斯底里地發出一陣“啊啊啊”的尖叫,松蘿直接摔了手臉朝下癱在了地上頭,樣子當真像是一個麪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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