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當你還在爲更換皇上而煩惱的時候
“全都給我冷靜!奉我御令,立刻戒嚴!”
聽見苻亮說戒嚴,苻雍驚恐地轉過頭來:
“不要!”
話音未落苻亮身後的傳令兵已經拿出一支哨箭猛地朝天空發射。隨着哨箭發出巨大的聲音,所有的野豬再次暴躁起來四處亂撞,兩隻豬甚至撞在了一起,連苻雍手裏的野豬也發出一聲怒吼猛地朝前狂衝。感覺豬牙脫手,苻雍敏捷地往旁邊一跳剛好閃了過去。苻亮站在苻雍身後,這頭野豬暴躁地直接撞在了苻亮腿上,苻亮頓時一個踉蹌直接坐在了地上就是一個後滾翻。營地後面是一片山崖,山崖本來有一個高一點的土臺子,但就在苻亮往後滾的時候那方土臺子忽然發出一陣劇烈的震動,下一瞬間就連同上面的野牡丹一起直接塌了下去。眼看身下土地塌陷,苻亮下意識伸出左手就去扯苻雍的褲腿。感覺被苻亮揪住,苻雍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抓住右邊一塊凸起來的石頭。看見這情形後面的侍衛都驚了,一時間護駕聲不絕於耳,可一時野豬亂飛前頭又塌了,隨意上前不但可能被野豬撞飛而且隨時可能引起更大的塌方,一時間後頭的人半天都沒一個敢上來。
看見前頭這個情況,老虎狀的寅斑近前一步正待上前,但就在這時一陣腥風忽然襲來,就在寅斑回頭的瞬間一塊岩石凌空飛過來,寅斑往旁邊一跳還是被撞飛了出去。下一瞬間一隻長着齊劉海相貌怪異的狗如彩虹般敏捷地從旁邊高高的山脊上縱下,一爪子就撓在了苻雍手指頭上。被撓了一下苻雍手指一抽鬆了手,苻亮在後頭苻雍在前頭兩人全都掛在了懸崖上頭。見苻雍用手抓着石頭但顯然這樣也掛不住兩個男人的分量,苻亮只能用力踩住懸崖上的石頭:
“煞筆你他媽在幹什麼!煞筆!”
兩隻手抓着石頭,苻雍擡着右腳一腳就踹在苻亮臉上頭:
“來人,護駕!”
北周男人穿得硬皮靴子又硬又沉,冷不丁被踹了一臉大腳印子,苻亮直接從懸崖上滑下去一截。還好苻亮身子骨在苻家孫輩裏算是數一數二地靈便,反手又摳住了一片岩石很懸地掛在了下面的巖壁上。聽見苻亮掛住了,苻雍扭頭去看,但還沒看見苻亮又感覺前方一陣冷風襲來。還沒看清是什麼東西,苻雍就被撞得直接朝懸崖下頭摔了下去,與此同時一隻齊劉海的狗靈敏地越過懸崖落在了對面一塊凸起的岩石上。看見苻雍不知道爲啥就這樣摔了下來,苻亮第一個反應是伸手試圖去抓苻雍,但這隻伸出的手瞬間又僵在了原地。但就在落到苻亮身邊的瞬間,苻雍忽然伸出手一把扯住了苻亮的腰帶。這一抓倒是異常精準,苻亮徹底抓不住岩石,兩人像是兩塊破抹布一樣全都朝着看不見底的懸崖下頭飛了下去。看見苻亮被扯掉了,那隻狗快速跳了過來,但這一跳到底還是晚了,下頭只剩下一大片坑洞。
這天是個大太陽天。上午起來發現桌上有外賣但是寅斑不在,松蘿以爲寅斑去巡山了。包成波斯婦女出洞種菜苗的時候,松蘿感覺腳底下有點晃動,而且這感覺一波接一波。可這種感覺有可能是因爲地震,但也有可能是因爲頭暈,所以松蘿沒在意。可到了下午天擦黑,寅斑還是沒回來。從來沒遇上過這種不回來也不說一聲的情況,松蘿只好在洞外頭亂轉,正晃着前頭的山坡裏就傳來一個共鳴感很強的聲音。
毛骨悚然地追着聲音到了山嶺下頭,松蘿一眼就看見一隻老虎像是一大坨大象糞一樣把頭插在地裏頭,撅着屁股正在往前費勁的挪,而老虎後頭已經像是犁地一樣被犁出了一大道深溝。從沒見過這種情境,好幾只紅嘴藍鵲和獼猴都站在樹杈上震驚地往下看。
湊近發現寅斑身上毛都掉了好幾塊好像是受傷了,而且身上還散發出巨大的酒氣,松蘿完全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只能努力地把老虎腦袋從地裏拔了出來,然後又試圖推着寅斑的屁股把老虎推回洞裏。但是老虎有八九個松蘿那麼重,這樣子就像一隻土狗拉着一個爛醉如泥壯年男人,所以松蘿費勁推了半天老虎也紋絲不動。實在無法,松蘿跑回去找了個破門板在上面拴上麻繩,又費勁地叫了兩隻老虎一起過來把寅斑懟到門板上,兩隻老虎一個人又拉又推還上了一個斜坡才把寅斑弄回洞裏。折騰了這兩個時辰,松蘿感覺自己好像水洗一樣呼吸困難,頓時後悔不應該開啓這個困難模式,找一個如此龐大的酒膩子來伺候,畢竟這工作量當真是比伺候人類酒膩子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況且一般的人類酒膩子喝吐了頂多是難收拾,寅斑要是喝吐了自己恐怕得直接就溺死在裏頭,成爲第一個因公殉職的老虎飼養員。
第二天天剛亮,寅斑用前肢撐起來一個大哈欠就打出了眼淚。害怕寅斑喝太醉一個翻身把自己腸子壓出來,松蘿本來就沒睡好,這下也頓時醒了。見松蘿要給自己打桶涼水喝,寅斑跳下來把頭插在門口的桶裏喝了半桶,然後又回來臥在牀上。見寅斑用爪子墊着下巴非常無辜地看着自己,松蘿有點不知所措。過了半晌,寅斑道:
“你整天頭疼腦熱的,我想倘若成了仙,就可以把你帶走,到時候你就不用終日受罪了。原本是這麼想,但因爲機緣巧合,我做了一點錯誤的操作。”
見寅斑這麼說而且昨天又喝那麼醉,松蘿漸漸有點感動。雖然這話不一定是真的,而只是寅斑爲了自我解嘲才這樣說,松蘿還是覺得即便是這種哄騙的行爲也值得自己感動一陣子。這就好像一個男人說,我本打算立了戰功就幫你封個誥命夫人,那即便這個誥命封不成,在此時此刻他也總有了這份心,在這一個時點她要爲你博一個誥命夫人頭銜的心總有幾分是真誠的。即便不能穿上誥命服飾,這種微妙的真心也足以令一個女子慰藉。
再深一想,宗羅覺得寅斑應該是去整安大哥的時候喫虧了。之前寅斑大鬧幽州,再加上現在的事很可能會被秋後算賬,這樣一來他很可能當不了這個山神。但實在沒辦法調動情緒責怪他,松蘿一臉柔和道:
“其實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事都是虛無的,只要不那麼患得患失,我們就……實在不行的話我就替你去se誘別人讓別人替你說說好話,我化化妝還是有幾分姿色的。”
似乎估量了一下松蘿的說法,寅斑弱弱地把老虎腦袋往前探了一點:
“……你愛國嗎?”
見松蘿被這轉折搞愣了,寅斑動了動眉毛:
“如果我和老安不小心把你們北周搞滅國。你不會生我氣吧?”
此言一出,松蘿連續確認了四遍自己是不是聽錯。
聽寅斑把情況講了一遍,松蘿感覺腦瓜子很亂。之前寅斑說自己的上司要在人間支持某人,松蘿第一個反應是這人要麼是自己,要麼就是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按照松蘿的腦回路,斷然想不到這兩個人會是兩個苻家皇族。畢竟苻雍和皇上都是男性歲數也差不多,這倆人同質化未免過強了點,選誰有啥分別嗎?爲啥不圓個差異大一點的,比如選一個皇族和一個草根,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或者一個人和一條狗呢?但現在最關鍵的問題不是這個,而是按寅斑所說,就在昨天皇上和冀北王全都掉坑裏摔死了。
其實作爲土生土長的幽州人,松蘿雖然談不上特別敬重苻雍,但是對苻雍總歸還是比對皇上有感情。雖然這人抓了自己全家還砍了自己親爹腦袋,但在治理幽州上總歸沒出過啥大毛病,而且上次在幽州對自己還很關照。其實也不是關照,而是頗爲關懷。對於苻雍松蘿的感覺是,作爲人他總表現出一種很縹緲又擰巴的感覺。其實從前松蘿看自己爹,也經常產生這種感覺。從第六感的角度看,松蘿覺得苻雍也未必就是個標準意義上的好人。但作爲幽州刺史,他也算可以了。雖說對比他低的人不一定能夠平等相待,但總歸能做出一個人文關懷的態度,讓你感覺到他在你身上多少努力了。所以聽說苻雍摔死了,松蘿頓時感覺心裏一沉。
苻雍死了,那以後幽州會如何?會不會有一個新的治理者過來,這個人該不會是個魚肉鄉里的爛人吧?但即便是個爛人,幽州也只是個藩鎮而已,當今聖上有衆多兒子,沒理由因爲死了倆人就滅國了吧?
見松蘿滿臉智障,寅斑用尾巴點着松蘿手背:
“這麼簡單的事怎麼還要想?難道每個人都可以當皇上嗎?自然不是,這是有算法的。一個人的運術、能力、人格、經歷能夠決定他能不能當皇上,在算法中達到一定的分數纔可以,而且這個分數是隨時變化的。北周皇族只有皇上和冀北王的分數目前夠了。而不夠分數的人登基以後很快就會被推翻或者被殺,苻亮的兒子和其他兒子分數不夠,而且差的很多,所以他倆死了以後,大概幾年北周就會滅國。到時候作爲北周人你就不是社會地位最高的民族了,但是沒關係,反正你也不會在人類社會中生活不是嗎?”
見松蘿大掙雙眼瞪着自己,寅斑一臉換個話題就沒事了的表情:
“好了不說這些凡塵俗世。餓了吧?給你買倆包子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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