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章婊力全開聲震九州
與此同時,城下一輛彩車緩緩駛來。順着門縫看見花車,門內的百姓議論紛紛。見花車來了,旁邊的士兵道:
“如今彩車到了,請夫人立刻出城。您受苦了,平息了這場亂局,幽州百姓一定會感念您的恩德。”
見劉彥還是沒有出現,花娘嘆了口氣,隨即走到城牆內對着城下百姓道:
“如今我要走了,想親口對大家道個歉。我們陰山是個塞外所在,因此粗野無禮,不懂諸位的家國天下禮數道德。我們陰山人只知道,作爲一個合格的主人,應該儘自己所能保護寵物的安危,如果有人讓我們在別人家的孩子與自家寵物之間選擇一個,我們陰山人會斷然選擇讓自己的寵物活着,而不會保全大義去救別人家的孩子。如果要讓我在國破和家人死去之間選擇一個,即便知道覆巢之下無完卵,我也會斷然選擇保全家人。沒錯,微言大義天地大節,在我們陰山人心中就是個屁。而你們的禮教也實在就是個屁。不對,屁只是轉瞬即逝的,你們的禮教是一坨陳年老屎,令人臭不可聞。”
聽見花娘洋洋灑灑說了這一番話,城下的百姓和旁邊的士兵都面面相覷。用指尖繞着長髮冷笑,花娘繼續道:
“如果諸位有膽識,何不讓士兵將城門打開,諸位人數乃北狄十倍,難道不敢出城一戰?諸位終日苟縮在城中責怪官員,責怪他人不願意奉獻寵物保全你們的性命,責怪我放走了老虎害你們腹背受敵。這可真是聖人不死而大盜不止,試問我趙花娘憑什麼要奉獻我從小養大的老虎,保全你們這些虛僞怯懦的爛狗?我不會,頭被門夾了也斷然不會,你們這樣的人就該全部死絕,你們這樣的幽州就該被炮火湮滅。老虎是一種知恩圖報的動物,老虎不會傷害自己的親人,不會傷害養大自己的主人,即便這個主人她……你們的性命也配跟老虎比,你們配嗎?”
聽到這裏城下的百姓也有點怒了,大家紛紛怒吼着對着花娘扔土坷垃。就在這時劉彥擠開人羣衝到了城牆下驚恐地擡頭看着花娘。沒再去看劉彥,花娘徐徐走到城牆外側看着聽得傻了眼的北狄王:
“我如今懷孕三月有餘,難道你錢多得沒處用要爲劉彥養孩子?”
徹底被花娘的操作震到,此刻北狄王都有點傻了:
“這,這……其實我們是番人,我們番人處人口是稀缺值錢的,是故你帶個孩子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請美人先下來,我們回營再說。”
松蘿心想我可去你媽的吧,男人的嘴騙人的鬼,要不是事情架在這裏下不來臺你會這麼說?瞅着對方冷哼一聲,花娘雙手將頭上的釵環全都扯了下來,然後跳上馬面從城牆上縱身一躍:
“那行,那我下去了,再見。”
雖然從城牆內側看不見,但此刻劉彥也彷彿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一般咆哮起來:
“花娘!”
追隨花娘的視野向下飛速墜落,松蘿的臉不斷朝着外側坑窪的城牆接近,隨即整個人重重地撞在了帶一個坡度的外城牆上又彈了出去,很顯然一千年前幽州的外城牆是帶個坡的。混亂之中松蘿心想這個設計真的是很不合理,本來外牆就不平滑,如此一來敵人用雲梯攀爬的時候豈不是更加事半功倍了嗎?
正胡思亂想,一聲巨大的空聲已然自四面八方響起,下一瞬間松蘿只感覺渾身劇痛腦袋裏也一片蒙白,觸手的地方皆是黏膩的血跡和冬天華北地區扎手的石子。此刻松蘿只能看見冬天城外的黃土,但在無限的劇痛中也不能再調整身體的角度,只是漸漸感覺四周越來越冷,但這種冷的觸感也逐漸消失無蹤。此刻劉彥的聲音從非常遙遠的地方響起,松蘿感覺到自己的意識緩慢升騰,隨後就自上而下看見花娘臉朝下摔在兩丈高的城牆外頭,而此刻劉彥正跪在旁邊抱着花娘的屍首痛哭不止。看着這個景象,城牆內的百姓與城牆上的官兵一片默然,大家都彷彿是一場家庭內鬥慘案無辜的旁觀者。
在這個千年前的夢中,松蘿不知道該作何感想。花娘當真不是一個好人,但松蘿真心覺得在幽州事件中她沒做錯任何事。或許花娘這個爛人在一生之中只做了放掉老虎這一件正確的事,但卻因爲這件事丟了性命,當真如此,松蘿不知道應該如何看待因果報應。說真的,如果今天的幽州還是個這樣的德化禮義九州之首,那松蘿這輩子都不想回去了。松蘿寧可去全是野獸的陰山,每次輪迴的體驗就是長大以後被老虎喫進去再拉出來,然後再投胎長成人被喫進去拉出來,永生永世在當老虎口糧和老虎糞便之間無限閉環,畢竟老虎的腸胃還會是溫暖的,而且老虎的口糧和老虎屎一般也是熱乎乎的。
當劉彥抱着花娘屍首的時候,千年前的幽州天空風雲變色,沉重的烏雲捲成了浪花般的怒濤遮蔽了整個幽州。松蘿記得尉遲聲歌說過她家得到過一本古籍,那裏頭記載着上古三神獸之中幽州虎的故事,也許這個信息說明一切還沒結束。
當天在莊上喫晚飯的時候,松蘿弱弱道:
“這幾日我總是做夢,夢裏有人對我說了很多奇怪的話。”
陳公子依然冷漠地低頭喫飯:
“你總是咳嗽,睡得輕自然容易做夢。”
見陳廷崧毫無反應,松蘿擡起眉毛:
“你可還認識一名女子叫趙月眉的?你有沒有與她私相授受,指使她去撒謊騙人?”
聽見這話陳廷崧明顯地愣了一下:
“我日裏不大接觸女子,見過的也無非是丫鬟婆子,你突然這麼問,我一時也想不起來。你說出她的年齡相貌,或許我可以再想一下。怎麼會這麼問,你到底夢見了什麼?”
見成功引起了對方的注意,松蘿做出一個爲難的表情低頭繼續喫飯。到了晚間松蘿早早睡下,但睡到半夜木門響動似乎有人走了進來。感覺是陳廷崧來了,松蘿立刻婊力全開,做出被夢魘的樣子在牀上蠕動着不斷低呼太守。其實演成這樣松蘿也挺尷尬的,但是此時此刻爲了看續集也只能如此了。站在帳子外愣了片刻,陳廷崧將手伸進來徐徐攥住了松蘿的手。松蘿本來以爲對方會摸自己額頭,不由被這下嚇了一跳。但此刻最重要的不是尷尬難堪而是趕緊睏覺,實在無法松蘿只能拉着對方的手閉着眼硬睡,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重新睡着了。
這次自夢裏醒來,松蘿再次看見了千年前的幽州。此刻劉彥穿着斗篷坐在馬匹上立在幽州南門外,旁邊還有幾名持槊武將,所有的男兒劍指南面的北狄騎兵。北狄騎兵正牽着三匹巨大的長毛棕熊,棕熊不時人力起來對着天空上的圓月嘶吼,聽見熊的吼聲幽州方面的馬匹驚恐嘶叫着不斷後退。劉彥扯着馬繮沉聲道:
“如今已經退無可退,幽州存亡就在今日了。”
說罷劉彥舉起長劍做了個橫劍的架勢,隨後策馬前衝。被主人催促,黑馬雖然恐懼仍然加速向前,而對面陣營的棕熊也亮出爪子與犬牙縱身前撲。就在這時,空曠的冬日天地間忽然響起一陣震動四方的低吼。這聲音就像是來自幽冥的鬼魅,又彷彿來自深山之中的妖異。在這奇怪的叫聲之中所有的動物都好像被什麼東西定住一般傻住了,就連棕熊都露出一個惶惑的表情將前爪落地不住四下掃視,天地間一時間異樣地安靜。下一個瞬間,一個雄壯的黑影徐徐登上了遠處的土丘。慘白的月光在那東西身上勾勒出一圈銀線,那東西的眼睛在黑夜中反射出祖母綠一樣的刺眼光芒。松蘿清楚的看見那東西有着雄壯的前肢和油亮的皮毛,粗脖子上的肌肉線條明顯,並且正狠厲地盯着幽州。下一瞬間松蘿清楚地意識到那是一隻老虎,是一隻成年的健碩公虎,這公虎就像當年陰山上的那隻一樣精神邪魅令人着迷。看見老虎松蘿呆了,劉彥也勒着馬傻在了當地,而旁邊的幽州將領和士兵卻率先反應過來勒馬躁動,後方的幽州百姓則逐漸泛起一陣激動的歡呼:
“是老虎,是小夫人的老虎回來了!老虎是來保護幽州的,幽州有救了,我們幽州有救了!”
看着歡呼的幽州和呆住的劉彥,那隻羅剎虎踏着六親不認的步伐徐徐踱下了小山坡,同時用一雙三白眼自下而上冷漠地瞅着劉彥,當真是走出一個揭竿而起,走出一個虎虎生風,走出一個恍如隔世,走出一個靜極思動。看見老虎來了,幽州的馬匹和北狄方面的棕熊同時不住後退。就在老虎接近戰陣正中的時候,劉彥忽然神經質地高聲道:
“危險,快後退!”
可話音還沒落地那隻斑斕猛虎已經縱身而起在天上滑出一道優美的弧度,在一片黑暗的陰影之中,老虎保持一個懸空的姿勢一口咬在了一名幽州衝鋒將領的脖子上。那名將領在馬上張開雙臂做出一個喫驚的表情,然後發出一聲骨頭斷裂的脆響,那名將領直接從馬背上跌落脖頸折斷死在了地上。看見幽州之虎這個幽州王牌居然直接在陣前把幽州將領咬死了,城牆上的士兵及城內觀望的百姓全都張着嘴梗着脖子,保持一個僵硬的姿態半天動不了,以至於人人喝了一肚子免費的西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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