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
白翎陷入昏迷後,一陣槍響突然從車間外傳來,混亂的腳步聲夾雜着槍聲越來越近。
“丹尼爾......”可萊難以置信,看到丹從一羣人僱傭兵中間走出來,刀削似的臉上已經怒不可遏。
“別過來!”可萊大喝一聲。
丹的目光掃到躺在地上的白翎,深不見底的瞳仁寒意更盛。充耳不聞可萊的話大步朝她們過去。
可萊迅速俯身,用槍抵着白翎的頭,虎視眈眈的看着丹:“丹尼爾,你再走一步我就斃了她。”
丹聞聲駐足,目光凜冽死盯着可萊,兩人對峙了片刻,他沉聲開口:“放了她,我可以當一切沒發生。”
“沒發生?哈哈,丹尼爾你真會說笑。”可萊歇斯底里大笑起來,聲音尖利的罵道:“這個賤人害死我媽媽害死我全家,還讓我當一切沒發生過?”
“是我,都是我的主意......”遠處奄奄一息的白劍軍艱難的擡起頭,發出虛弱的聲音:“我給你抵命。”
言畢,白劍軍看向丹,兩人相視一眼,白劍軍眼神凜然,已經準備好慷慨赴死。
丹抿了抿嘴,槍口緩緩指向白劍軍,對可萊揚了揚頭:“聽到了嗎?該死的是他!”
白劍軍又望向白翎,如釋重負一般露出滿足的笑容,意味深長對丹說:“照顧好我女兒。”
“開槍吧。”白劍軍神情平靜,閉上眼睛。
“嘭”一聲槍響,白劍軍應聲倒地,子彈穿過白劍軍的頭,一槍斃命。
“扯平了。”丹冷聲道。
可萊與他對視,眼見一向狠厲的丹,在看白翎時難掩的心疼,可萊便更是怒火中燒。冷笑着靠近昏厥的白翎,叫囂道:“賤人,看看誰來了。”
見白翎毫無反應,可萊喪心病狂的揚手用□□狠砸在她頭上,她的身體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
見血液從白翎頭上流出,丹立刻舉起槍指着可萊,語氣冷厲,一字一句的咬牙說道:“你再敢動一下,我不僅讓你死無葬身之地,還會把你家人的屍骨挖出來,挫骨揚灰。”
可萊倒抽口氣,乾笑幾聲才緩緩舉起了雙手,“丹尼爾,你以爲能保她一輩子?她是臥底,金三角容不下她。”
“金三角是我帕坤家的,我讓誰活誰就能活,我讓誰死誰就得死!”丹付之一笑,眼中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昂素將軍的生意,我可以給你。不過,今天的事,你最好爛在肚子裏。若日後,我的女人有任何意外,我統統算在你頭上,知道了嗎。”
可萊臉上忽明忽暗的情緒迅速流轉,丹知道可萊已經權衡好利弊。
丹無視可萊,徑直走向白翎,將她攔腰抱起,大步走出工廠車間。
接到丹的電話後,莊安妮急匆匆趕到醫院。電話中,丹罕見的焦躁不安,一邊讓莊安妮幫忙聯繫私家醫院一邊不停催促司機快點開車。
丹說,白翎受了重傷,可當丹抱着滿身是血的白翎衝進醫院時,莊安妮大喫一驚怔在了原地,她不成想傷的這樣重。
病牀上的白翎被急救醫生團團包圍着推進了急救室。等了十幾分鍾,一位醫生走出急救室,對莊安妮說了病情和搶救方案。
丹立刻心急如焚的追問,莊安妮轉述了醫生的話:白翎嚴重的外傷集中在頭部和手掌,需要馬上進行止血處理;白翎手臂的還有明顯的針孔,結合體徵表現,醫生判斷是被注射了藥物,具體是什麼藥物驗血後纔有結果;同時,從身上大面積軟組織挫傷來看,很有可能也造成內臟損傷。
丹面色慘白,一言不發站在急救室門口,周身散發着瘮人的寒意,眼睛死死盯着急救室的門。
等了不多時,醫生就拿着一本報告再次走了出來。看到擋在門口的丹,醫生顯然也被他人駭人的神色嚇了一跳。
莊安妮上前詢問,醫生將白翎被注射的藥物報告拿給莊安妮看並解釋,莊安妮不安的擡頭望向丹,她沉吟了片刻整理好思緒纔將報告內容告訴丹,他聽完,緊蹙的眉眼間盡是不安。
搶救期間,醫生又出來溝通了幾次。白翎的情況遠比醫生估計的更嚴重,重擊造成腦出血,多處血管爆裂,出血量非常大。隨後,全身插滿管子的白翎被送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門口,丹高大的背影顯得孤立無援。
六個多小時的手術結束,聽到醫生說手術順利,丹屏住的一口氣彷彿瞬間就散了。
ICU病房外,丹和莊安妮站在玻璃窗前看着被各種機器圍繞的白翎。莊安妮本想安慰幾句,側目一瞬卻看到丹失神的直勾勾看着前方,牙咬着自己的拳頭,好像在竭力壓抑,可豆大的淚珠不斷的奪眶而出,沿着兩側的臉頰刷刷地流,一直流進脖子裏。莊安妮暗暗嘆口氣,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這樣的丹,她從未見過,亦在心中感慨,就算丹這樣冷酷的人也有最軟弱的痛處。白翎已經成了他最不堪一擊的命門。
白翎昏迷了四天,丹在ICU病房外水米未進的守了四天。
直到,白翎在醫生呼喚下睜開眼,丹抹掉臉上的淚水破涕爲笑。
白翎出院已經是幾個月後的事情。
回到闊別已久公寓,白翎看着鏡子中短髮的自己,手術時剪掉的頭髮已經長出來,短髮顯得爽利了不少。
晚飯時,莊安妮帶了紅酒來慶祝。
現在,傭人和保鏢都已經換了人,進出公寓的人都會被嚴格檢查,莊安妮也不例外。看出白翎的尷尬,莊安妮不忘打趣道:“還好不用開酒檢查,不然等喝的時候都醒成醋了,哈哈!”
飯桌上,見白翎熟練的左手握着勺子喝湯,莊安妮驚訝:“這麼快就習慣用左手了。”
白翎聳聳肩,嗔笑:“有什麼辦法,過了這麼久右手都握不緊,應該是好不了了。”
莊安妮點點頭,欲言又止的舉起酒杯,與白翎碰了下杯,又說:“對了,下個月玉遙生日,丹尼爾希望你帶玉遙回去老宅,也看看玉恩。”
“他自己怎麼不說呢?什麼事都要你來幫他說。”白翎輕笑道。
莊安妮與白翎相覷一笑,無奈道:“看在我傳話不易的份上,要不你主動點,打個電話給丹尼爾。”
“爲什麼他不打給我?”
“他可能不知如何面對你吧......”
白翎似笑非笑道:“那我應該怎麼面對他呢?”
莊安妮凝思半晌,將高腳杯底的酒一飲而盡,嘆口氣:“鈴,我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說,丹尼爾已經盡力而爲了。當時的情況,就算丹尼爾不開那一槍,你父親他也不能活着走出去的......他被反覆注射了藥物,又經歷了幾天的虐待折磨。並且,當時你受了重傷,僵持下去可能連你都會丟了性命......”
白翎低頭不語。
“事發後,丹尼爾帶走了你父親的遺體,將骨灰送回了中國,警方應該會轉交給你母親。”
白翎詫異的擡起頭,迷茫的看向莊安妮。
“當時你和警方的人在婦產醫院見面,丹尼爾知道後,故意讓人泄露了要殺你母親的消息,你母親才被警方提前轉移,也有了新的身份,現在可以平平安安的生活。”
兩人酒杯都已空,莊安妮斟滿後,有些感嘆道:“丹尼爾繼承了父親的生意,就註定走上一條不歸路。世人的標準裏,他或許十惡不赦,但對你,他已經用盡了全部的愛。”
“你知道爲什麼玉恩玉遙冠‘玉’氏嗎?”莊安妮長舒口氣,娓娓道來:“丹尼爾的母親嫁給父親前,姓玉氏。丹尼爾希望孩子們能有清白的出身,徹底脫離帕坤家。這也爲什麼,整個家族都轉向做正行生意,只有丹尼爾堅持做着父親那些......再正經的生意,本質上都是需要財力和權力的支持。他只有像父親那樣,做那個黑色世界裏屹立不倒的王,才能保漢克周全,讓我們和宗族後代清白的活着。”
“在你昏迷的時候,他說過,只要你平安醒過來,他願意成全你和秦悠揚。”莊安妮眼中帶着笑,與白翎驚慌失措的目光相撞。
須臾間,白翎有些哽咽,鬆開緊咬着的牙關,啞聲呢喃:“秦悠揚......”
“丹尼爾想給你和玉遙一個全新的身份,送你們去新加坡,嗯......秦悠揚已經定居在那裏。”說着,莊安妮從手機翻出一封入籍信的電子文件。
白翎接過手機,看着那張英文文件,上面的名字寫着:BAI/LING。白翎恍惚的望着那一行字母,沉吟良久。
“六個月內入境新加坡就可以。在這之前,你還是回去老宅看看吧。”莊安妮面露難色,頓了頓說:“考慮到你和玉遙的安全,這是最後一次回去,以後不能再回去看玉恩了。”
聞言,白翎眼底暗淡下來,若有所思的問:“那他呢?”
莊安妮迷惑的挑了挑眉,下一秒明白過來:“丹尼爾嗎?”
白翎不作聲地點了點頭。
“老撾那位將軍死後,金三角就變了天。爲了平息爭鬥,丹尼爾將老撾地生意都還給了可萊,外人不知情認爲可萊和丹尼爾是一家,順理成章將丹尼爾當成了金三角唯一的主事人。這樣一來,他雖然有了絕對的話語權,卻也成了黑白兩道都想圍剿的對象。現在,丹尼爾的一舉一動,不僅國際刑警在密切關注,也會被仇家死咬着不放。”莊安妮解釋完,轉念又語重心長的勸道:“從那裏開始,也從那裏結束呢?鈴,回去做個了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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