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想試試拔虎鬚

作者:容溶月
回到家中,顧衍本還想拉着辛越往留山園裏走一走,卻不留神被她一溜,只留下一句要給孃親傳信便一路小跑回了棲子堂。

  被拋棄的顧侯爺只好搖搖頭,揹着手快步往書房去,暗想小狐狸的溫情果然是另有目的的,下回定不能被她給忽悠了。

  辛越近來迷上與孃親鴻雁傳書,這鴻雁自然就是來回奔波的長亭。

  二人每日要傳上三四個來回,或是相互訴些生活小事,如爹爹早起把墨色中衣穿在棕色中衣外頭;或是寫一二句謎語;或是辛越包了一塊留山園撿的特別方的石子送給了孃親,沒想到孃親今天給她回了一塊玳瑁樓的“長相思”。

  自昨晚之後,她已經知道“長相思”的意思了,捧着一塊糕點,邊啃邊笑得前仰後合。

  正在想給孃親回些什麼,芋絲就端着藥碗走了進來,辛越的小臉一下就垮了下去,在芋絲水汪汪的期盼眼神下一鼓作氣喝完了之後,紅豆就氣喘吁吁地撩開簾子,手中捧着一個描金蓮花紋樣的漆盒,瞧着還不輕的樣子。

  她麻利地打開漆盒,擱在桌上,說道:“夫人,匣子來了。”

  說着從裏頭拿出了厚厚一摞信件帖子,一張一張地翻:“有兵部尚書家的,廣平侯家的二小姐,還有楊閣老家的,咦,怎麼劉太尉家的還敢給您下帖子?還有老宅來的帖子。”

  一瞬間辛越彷彿回到了她剛與顧衍成親時的樣子,不過彼時顧衍說不想去便推了。

  如今,她應該更能恃寵而驕了吧,她挺直了背,清了清嗓子正準備義正言辭地以養身體爲名讓紅豆全推了。

  沒想到紅豆翻着翻着自顧自道:“夫人,這些個帖子您一個也不必去。”

  啊?!辛越梗住了,我的話都讓你說了我說什麼……

  紅豆見主子也沒反對,反而怔怔愣愣的,心想夫人定也是不想去的,又想了想,還是安慰安慰夫人吧:“夫人不必擔心,今兒一大早皇后就使人來傳話請您去坤寧宮用早膳呢,您還沒起,侯爺就給回了,皇后那兒都拒了,要接了這些人的帖子,他們多裏外不是人啊!”

  “你說得還挺有道理。”

  辛越默默轉回身,她怎麼不知道,無形中又把皇后給得罪了一遍。

  ……

  此時的坤寧宮,皇后鄭氏持着一把鎏金仿竹節柄的水壺微微彎着腰給殿前的花兒草兒澆水,邊上的大宮女細枝低聲給她報着信,道顧侯與夫人早前已出宮去了。

  皇后將水壺交給一旁的宮女,簡單應了一聲,緩緩在廊下走着。

  細枝擡眼偷看了一眼主子,忍不住說道:“娘娘,您也太好性了些,要說顧夫人,入宮來不曾向您請安,出宮了也沒踏進過坤寧宮一步,您還要使人去定國侯府裏送補藥。”

  皇后停下了腳步,並未開口,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細枝,好半天才道:“我知道你是個忠心的,但此話說過一遍,便不要有第二回了。你下去吧,這三日便不用來服侍了。”

  說罷不理細枝的求饒,徑直入了屋內。

  邊走邊吩咐人將師青姑娘請來,末了勾起紅脣,補了一句:“就說本宮有感茶道的玄妙高超,心中有不解之處,請師姑娘過來指點一二。”

  ……

  接近年關了,顧衍這幾日總是很忙,每日不是宮裏便是京郊地奔波,但每日到晚膳前必趕回府同她一起用飯。

  這日傍晚,斜陽西墜,寒氣隨着天幕一點點侵襲籠罩整片大地。

  辛越剛從辛府回來,遠遠地就看見老倪等在府門口望眼欲穿,見了她的轎子就骨碌碌地上前來,殷勤無比地來打簾子侍候她下車。

  “怎麼了這是?”辛越看着老倪,大冬日的,急得額上都泛起了一層密密的汗珠。

  “夫人!”老倪在前方引路,不住示意辛越快些走,“您可算是回來救火了!”

  “怎麼了?”辛越邊走邊問,有些疑惑,早上出去時還好好的。

  老倪咂咂兩聲:“侯爺這回是要開殺戒了,軍餉上出了點岔子,拔出蘿蔔帶出泥,牽涉了不少人。要我說,那些個蛀蟲殺了倒也殺了,但裏頭還有太后的親侄兒呢,還有幾個伯府侯府的小子呢,我勸侯爺緩着點緩着點,侯爺就差沒把我也送上黃泉路了。”

  “嗯?那不能夠,放心吧有我呢。”辛越寬慰了一番老倪,心想做這定國侯府的管家真是不容易啊。

  老倪抹了一把汗,還有件事,是侯爺大發雷霆的導火索,可是他不敢說啊,讓夫人自個去發現吧,說了真就腦袋難保了,轉過秋水長廊,紅豆已提着六角食盒等在棲子堂門口了。

  老倪接過食盒,示意辛越帶進去,辛越目瞪口呆:“這,你們連大門都不敢進了?”

  “侯爺說了,擅入者死,求情者死,有二話者死。”紅豆惴惴,摸着胸口還心有餘悸。

  “……”辛越拎着食盒,躍躍欲試地準備擅入,求情,再說一說二話。

  簡直是在自家的大老虎頭上拔虎鬚,想想腳步就越發輕快了。

  書房門口果然只有兩個駐守的侍衛,此刻也面容沉肅,見是辛越,都鬆了一口氣讓到兩旁。

  ……連房門都不敢給她開了。

  她伸出一隻手推開房門,入眼的便是一地明黃的奏章,連她慣躺的矮榻上都落了幾本,辛越粗粗一看,嗯,上面基本都有硃紅色的“殺”字,筆鋒森冷寒冽,力透紙背,倒比這個字本身更有殺氣些。

  辛越進門時顧衍便擡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站在桌前繼續寫起了大字。

  男人自小混跡行伍,至今也保持着每日練武的習慣,身軀高大挺拔,肌肉結實遒勁,平日裏穿着衣裳也總有股迫人的氣場。

  辛越小心地跳過一地的奏章,走到他身旁:“這個寫得好。”

  她指着宣紙上的一個大大的“靜”字說道。

  “今日怎的這麼早就回來了?”顧衍稍停頓了一下,“他們去找你回來了?”

  辛越將食盒放下,取出裏面的一碗雞絲魚糜湯麪,替他將辣子加進去拌了拌:“沒有啊。”

  又將麪碗直直放到他的筆鋒前,生生逼停了他的筆勢,這時顧衍才擡頭看她,一張睜着清凌凌大眼睛的腦袋歪歪地看着自己,將臉湊得很近,充滿了他的視線,似乎要讓他再看不到別的事物。

  半晌低低嘆了口氣,認命地將面端到軟榻上的矮几上,在辛越的注視下三兩下就喫完了。

  辛越脫了鞋上榻跪坐在他身後,將雙手插入他濃密的發間,時輕時重地按起來。

  沒等她大展身手,人就被顧衍拉到了身前懷裏,顧衍從後將頭埋在辛越的肩窩裏,深深嗅着她身上的味道,讓他平靜安心。

  估摸着顧衍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辛越掙扎着從他懷裏出來,主要是她覺得再不脫身一會就要變味了。

  “你看地下會不會亂了些?要不要讓人來收去廚房燒了?”辛越盤腿坐在他身旁,挑着眉問道。

  想起了之前自己的調笑,顧衍心下明白辛越的意思,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她:“近來廚房伙食不錯,不用燒奏摺來增味了。”

  被看得心裏有些虛,但面上還是不能輸,辛越清了清嗓子給自己鼓勁,又左右看了看,就是不敢對着他的眼神,弱弱說道:“我都有些瘦了……還是要燒的……”

  空氣一滯,辛越就被大力一帶,又被男人壓到了身下,顧衍俯在她身上嗅着她的髮絲,雖然看不到顧衍的正臉,但她似乎聽到了男人忍着的悶笑聲。

  第二日,顧衍上朝議事去了,辛越正在內室和幾個江南來的繡娘討論着繡樣,就見老倪端了一盤葡萄打簾子進來了。

  辛越放下手中的繡樣,同他走到了外間正屋,笑眯眯道:“今日心情不錯麼?”

  老倪將盤子放到飯桌上,那叫一個精神抖擻,完全不復昨天的喪氣懨懨:“還是夫人有辦法,侯爺今兒一早就上朝去了,去之前,可算是鬆了口,讓撿了幾本奏摺起來壓着不發呢。”

  “才幾本啊?到底是什麼事,我昨日看地上一本一本的奏摺全是要殺的?”辛越坐下,不由有些失望,她還以爲能多撈幾條小命呢。

  想起昨夜裏極致繾綣又剋制的吻,辛越的胸膛便一陣急跳。

  老倪忙不迭地淨手,裝着沒看見夫人臉上那可疑的紅暈,給她剝了顆葡萄放入一旁的青瓷冰紋小碗裏,用白玉細柄的果叉叉了,遞給辛越,才說道:“那些人本是罪有應得,那一本奏章上要殺的也非一個人,有滿門抄斬的,有誅九族的。”

  說着停了停,將這事的起因,貪墨軍餉一事簡單告知了辛越。

  那些複雜的關係直把辛越聽得雲裏霧裏。

  不過她卻是知道,顧衍就是靠軍功起家的,在軍營裏摸爬滾打,最恨的便是那些貪墨軍餉,貽誤軍機的人。

  不過還是爲這個案子牽連得如此廣嚇了一跳,幾乎整個大齊的圈層都涉及到了,如老倪所說,若是全殺了,說不定大齊的根本也要動上一動。

  “其實沒有我,顧衍也不會立時將那些人殺完的吧?”辛越若有所思,一口吞了葡萄。

  老倪深深看了辛越一眼,真心道:“夫人說得是,侯爺這幾年殺伐果決慣了,若是一家兩家,處置了便處置了,然此次牽連實在太廣,一下子全拔起的話勢必給我們如今的佈置也造成麻煩,年關將近,過了年各國來齊,實是不能有亂。”

  “嗯”果然很複雜,她還是適合混喫混喝,略蹙着眉放下了果叉,“這個理他肯定想得比你我都透徹,那爲何昨兒還那般動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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