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溫未了 第45節 作者:未知 邀請之餘,還有一絲奉獻般的付出。 俞適野欣然於邀請,卻不願溫別玉有所奉獻,哪怕這種奉獻當事人並沒有感覺。 他不正經地對溫別玉挑挑嘴角,一本正經地說: “……夜深了,我們該睡覺了。” 溫別玉愣了。 幾秒鐘後,一雙手鬆鬆繞上俞適野的脖頸,溫別玉聲音大了點,帶上挑釁:“你不行了嗎?” 看樣子光用嘴是說服不了溫別玉的。 俞適野不怕自己不行,就怕磨蹭兩下,自己太行,於是釜底抽薪,一揉溫別玉的腰,成功換來一聲倉促的悶哼和半軟了的身軀。 雖然過了九年,但溫別玉的腰還是這樣敏感……甚至覺得更敏感了。 真是的,你說這人,怎麼能隨着時間的推移逆向生長,越發細皮嫩肉呢? 俞適野在內心感慨一下,趁着這個機會,一抖被子,把人捲入其中,捲成繭狀,抱起來,妥妥當當放回隔壁。 繭子挺屍似的僵了半天,開始劇烈掙扎。 俞適野怕人氣悶,也沒太攔着,不一會,溫別玉可算把腦袋掙脫出被子了。 他的頭髮亂了,臉也紅了,牙癢癢地直盯俞適野看。 俞適野保持微笑,直至溫別玉突然收斂表情,開口低喚: “……小野。” 這是一道指引往昔的聲音,熟悉的腔調和熟悉的人讓俞適野在一瞬間想起了很多東西,尤其是兩人曾經的所有激烈…… 俞適野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來。 他生生被人說出了反應。 “溫別玉……” 溫別玉對俞適野微微一笑,將剛纔接到的話還給人:“夜深了,我們該睡覺了。” 再如何心有不甘,此時也只好躺下來。 俞適野躺了一會,不太安分,手探進溫別玉的被子裏,抓住溫別玉的手,中途摸到了一個金屬製的東西,拉出來一看,是套在溫別玉無名指上的鑽戒。 俞適野牽着溫別玉的手,翻來覆去地看了這鑽戒好一會,弄得原本閉上眼的人都重新睜開了眼睛。 “怎麼了?” “有點看膩這戒指的款式了,也不是很搭你。”俞適野說,“要不然……過兩天我們去物色個新的?” “哦……” “我說實話。”俞適野自白,“我只是想去和你挑一款新的戒指。” 溫別玉的眼神更加地意味深長了,他不說話,只是微微地笑,笑着笑着,就將腦袋蹭到俞適野肩膀上。 “當然,如果能自己設計,就更好了。”俞適野又補充。 溫別玉都被逗樂了。 “我是建築設計師,又不是珠寶設計師。” “多少都有點互通嘛。” “互通之處真的很少。”溫別玉評價,但他又說了,“不過……可以。” “嗯?” 說着說着,俞適野也有點困了。他輕輕閉上眼睛,感覺熟悉的氣息就像柔和的風一樣包裹着自己,牽着自己往舒適的夢裏走去。 半夢半醒間,他聽見了一句很動聽的情話。 “我可以設計戒指。俞適野,你可以把我當成許願機。你對我說的願望,我都會替你實現的。” *** 安安穩穩的一夜以後,白天再度來臨。 俞適野坐在自己的辦公室中,他的左手邊,是一堆還沒有批示的文件;右手邊,是一部手機,手機屏幕上,一直跳出微信的通知橫條,橫條裏,是趙景修發來的消息。 正常情況下,別說是趙景修的消息來到,就算是趙景修本人站在俞適野面前跳脫衣舞,也休想將俞適野的注意力從文件上轉移開來。 但今天有點不一樣。 今天的趙景修,發來的消息是這樣的。 “俞哥……” “我有個事要和你說……” “是關於大嫂的……” 隔着屏幕,都能看到對方的小心翼翼。 俞適野托腮片刻,在人堅持不懈地給自己發了半個月的消息後,第一次回覆:“他是你溫哥。” 對方秒回,一個感嘆號跳出屏幕,似乎代表着被回覆的主人驚歎的內心。 緊接着,兩個視頻先後傳送過來。 俞適野點開第一個,發現這是在拍攝一家咖啡店的內景,咖啡店的牆壁上鑲嵌有許多屏幕,每一個屏幕都變幻着不同的設計圖景,圖景的右下角,均有一個標記: 齊綸,溫別玉。 俞適野明白了。 原來是聯名設計。 看完第一個視頻,再點開第二個的時候,俞適野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當他看見溫別玉和齊綸坐在一家清場了並擺有許多鮮花的咖啡店裏頭的時候,他一點都不意外。 他看了兩眼,關了視頻,再往下拉拉,發現趙景修這個話嘮還在發消息。 “俞哥,我跟你講,有個人正在用很老土的方式追求溫哥,但我看溫哥被他弄得煩不勝煩一臉厭倦,這小子肯定沒戲!” “爲什麼你會在現場?”俞適野發出靈魂疑問。 “嗨,這就是天達廣場,我家建的。我路過家業時順勢看了一眼,沒想看到大新聞了。” “還有一個問題,爲什麼你要天天給我發消息?”俞適野繼續問。 “……現在是問這個的時候嗎?”趙景修都迷了。 “你說呢?” 俞適野反問一句,他的思路無比清晰,齊綸不足爲懼,顯然已經將自己作到死亡邊界線,那麼值得注意的,當然是正和他發消息的趙景修了。 微信那頭沉默片刻,趙景修發言了: “……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我爸剪了我所有的卡,想要拿到錢,就只能去做他說的事情。俞哥,看在我這麼誠心誠意認錯的份上,你就在他面前爲我美言幾句?” “要不然,”俞適野回覆說,“你先讓你溫哥在我面前爲你美言幾句?” *** 時間回到半個小時前。 溫別玉剛剛到達齊綸的所說的地點,這是一家商場內部的咖啡館,咖啡館已經被包了場,齊綸正坐在咖啡館的正中央,雙手虛虛交握,陷入一種沉思之中。 溫別玉走上前去:“師兄。” 齊綸這才驚醒:“你來了,坐。” 溫別玉沒坐,他看了看周圍,選了個靠窗的位置,窗外就是人流,這樣比較不奇怪。 “我們坐到窗邊去吧。” 齊綸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微帶嘲諷的笑容,卻沒有多說什麼。 “好。” 兩人換了位置,從幽靜的室內來到喧囂的窗戶。 溫別玉給自己點了一杯美式,很苦,苦得沒滋沒味。 齊綸同樣點了美式,他似乎喜歡這種味道,愜意地喝了一口後,放下來:“還記得我準備向你告白的咖啡店嗎?” 溫別玉保持沉默。 齊綸也不是非要對方有所回答:“七年過去了,那家咖啡店已經倒閉了,所以我包了一個新的咖啡店,讓他們做了一些改造,改造成當年的模樣。時間真的很久了,我比國家的一個五年計劃還多等了你兩年……” “師兄。”溫別玉皺起眉頭,“你找我來是要說這些的嗎?” “我知道你不耐煩。”齊綸半釋然半理智的說,“我也確實像昨天電話裏說的那樣,準備放手了,但在放手之前,你就不能看在我等了你七年的份上,等我半個小時讓我說話嗎?” 溫別玉只好沉默。 於是齊綸繼續說,他清清楚楚,還原了當時的場景。 “當年,在那家咖啡店的玻璃窗內,我看見過站在馬路對面的你。” 盛夏的陽光恣意地焦灼着大地,車流的鐵殼幾乎要融化在蒸騰的熱氣之中,狹小的馬路被來往的車輛擠得滿滿當當,但在車輛的間隙裏,他還是看見了馬路對面的人。 自己等待的人。 紅燈輕巧跳向綠燈,一道看不見的鐵閘落下,擁堵的車流如被攔腰截斷,露出瀝青馬路上潔白的斑馬線,人羣向馬路這邊行來,人羣中他等待的人,卻最終反向消失。 “我知道你之前談過一場戀愛,但你從美國回來以後,你的情緒很不對,我以爲我終於有機會可以帶你走出來,我邀請你來咖啡廳,你答應了……我直到如今都不明白,爲什麼你要在最後一刻離開;我直到如今都在想,如果那一回,我不是坐在玻璃房裏看着你離開,而是追上前去拉住你,我們現在的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當然,”他最終自嘲似地笑了笑,“時間不可追,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是,那時候我確實覺得我應該接受一些新的東西,但……那是我一晃而過的錯覺。”溫別玉說,“對這一點,我很抱歉。” 齊綸接受了這一句道歉,他不再說這些,轉了話題:“爲什麼要戴戒指?” “你指什麼?”溫別玉眉間擰出了一道刻紋。 “七年前,你離開咖啡店之後,等我們再見面,你手上已經戴了一枚戒指,你告訴我,你結婚了。但這七年來,你從未讓我看見過一次你的丈夫。上一回去ktv,你的員工也不知道你之前的丈夫,還把幾個月前才和你假結婚的俞適野誤認了……這樣多的信息,我還不能猜到你是爲了拒絕我,才戴上戒指的嗎?” “師兄,你誤會了。”溫別玉明確說,“戒指不是爲了拒絕你才戴的。戒指是因爲……我終於明白了我自己的心。” 齊綸在等着他,他在等待另一個人。 齊綸將等待攤在他面前希望他感動,而他,他將等待藏在心裏,寶貝地不給人看。 許多茫然與錯愕在齊綸臉上滑過,他顯然不理解溫別玉的話,他說:“就算你心裏有另外的人,那爲什麼最後你選擇的是俞適野這樣的人,而不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