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不速之客
“這下子更麻煩了!”蔣正濤現出爲難的神色。
“啥不麻煩那,這年頭幹啥都麻煩,還有不麻煩的事嗎?”譚耀慶到這裏看着錢朝前道:“這位錢大哥,你一個商人怎麼和蔣老弟混在一起了?”
錢朝前簡要地把和蔣正濤相遇的情況了一遍。譚耀慶聽了感到驚奇。
這時蔣正濤:“我錢老哥,你還是去做你的買賣吧!跟着我你只有倒黴,你也看到了,發財是不可能的。”
“是啊!你還是倒騰緊缺物品掙錢,別跟着他胡混了,腦袋都容易搬家!”譚耀慶隨聲附和蔣正濤。
錢朝前什麼也沒,而是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接着夾口菜放到嘴裏,一邊嚼着一邊慢悠悠地:“我家是北奉省的,我爹開一個很大的商號,在北奉省乃至整個北疆都上數。
“上百間的庫房裏裝滿了布匹、棉花、食鹽等一切生活必需品。哪都是幾十輛的大車進進出出。光裝卸工就上百人。
“日本人來了,我家是軍事禁區,畫上線就讓我們搬家,限期一必須搬走。那麼多的貨物別一了,就是仨月都搬不完。
“我爹和他們理論,爭吵中我爹打了日本人一個耳光,日本人二話不開槍就把我爹打死了。我娘從血泊中抱起我爹呆呆發愣,突然她大喊一聲起身狂奔,人們追都追不上,她一頭扎進河裏淹死了。
“爺爺奶奶悲憤之中相繼離世,那年我十三歲。我埋葬了老人,把兩個妹妹一個弟弟寄放在親屬家就四處流浪。”
到這裏,錢朝前淚如雨下。在場的人無不動容。
沉默了許久,蔣正濤:“日本人欠我們的一定讓他們償還!”
三人站起,一起舉杯。
“日本人欠我們的一定讓他們償還!”
譚耀慶讓蔣正濤和錢朝前都換上了水警的服裝。二人看起來神氣了,人也精神了許多。
站在稽盜艇的甲板上看着兩岸的風景,這些的緊張、疲倦和恐懼一掃而光。
“還能找到那個江岔子吧?”蔣正濤問譚耀慶。
“哪個江岔子?”
“就是我們三年前下你稽盜艇的那個江岔子,兩岸長着茂盛的紅毛柳和挺拔的白樺樹。”
“啊,那裏啊!好找。去年我們剛當上處長還去那裏了,特意拐到那裏看看。”
“我倆還在那裏下艇。”
“想着,下艇之前把衣服和證件交給我!”
“是,記住了。不能給你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
對於蔣正濤在北聯幹什麼,又是回到國內這些事,趙玉娘是一概不知。
閒暇的時候纔想起自己的兒子和參謀長劉興邦。在她的心目中劉興邦一直是參謀長。和誰談起劉興邦她還是習慣叫他參謀長。
趙玉娘坐在辦公室裏翻看着報紙,雖然這些滿洲國的報紙是謊話連篇,但從中能看出一些貓膩。
整吹噓在北奉北吉,或者北疆的其他地方,剿滅多少多少抗聯。或者打死打傷多少反滿抗日分子。
整這麼報道看似成果頗豐,但那抗聯怎麼總打總有呢!反滿抗日分子也像韭菜一樣,割了一茬又一茬。
突然電話響了,外屋的秦佳美知道司令在就沒有接,繼續和馬蘭閒聊。
電話是蚱子從村口打來的,是抓到一個間隙,問怎麼處理。趙玉娘告訴蚱子,自己一會過去,讓他看好了。
趙玉娘正好不忙,就打算出去在村裏走走,這也是她多年的習慣。
穿好衣服,走到外屋和二人:“走,出去溜達溜達!”
二人起身跟隨。他們三人在前邊走後邊跟着三名共榮軍。爲首的是個班長,挎着匣槍,另外兩名是士兵,揹着大槍。
他們和趙玉娘三饒距離保持得很好,不遠不近,聽不到前邊三饒談話。
其實村子裏很安全,但必要的保護還是應該有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嗎!萬一出點事情就麻煩了。
“你倆剛纔嘮啥了,那麼高興!”走在前邊的趙玉娘回頭問二人。
馬蘭臉紅不好意思回答。秦佳美看馬蘭的靦腆樣道:“你還不好意思,有什麼啊!我。”
她告訴趙玉娘馬佛爾酒店有個服務生,爲人機靈,很會話,也會辦事。有個闊老闆經常帶着女人來。
服務生爲了巴結老闆和女的,每次見面就:“這個最好,比以前的都強!”
每每聽到這句話,闊老闆就:“應該的,男人嗎!”老闆給費,那女的也給。
也有的是女的催促老闆多給。
一次闊老闆帶來一個又老又醜的女人,服務生仍然巴結:“這個最好,比以前的強多了!”他滿以爲這次能多給他,沒成想不但沒得到費,臉上還重重捱了兩耳光。
闊老闆也不“應該的,男人嗎!”,而是破口大罵:“我他媽的什麼時候帶女人了?”
原來這次闊老闆帶的是自己的正宗夫人。
趙玉娘聽了也樂了,道:“拍馬屁也不容易,拍馬蹄上就得挨馬踢!”
來到村口,蚱子迎了出來,把他們的司令帶到簡易的辦公室。
趙玉娘坐在辦公桌後邊的椅子上問蚱子:“人那?”
“我去帶來。”蚱子完就出去了。
片刻門開了蚱子推進來一個老頭,這老頭穿得破破爛爛,白髮蒼蒼,臉上髒兮兮的看不清有多大年紀。
他拄着一根木棍顫顫巍巍地走了進來。
趙玉娘坐在桌子後邊,腰背挺直,目光炯炯地盯着進來的老頭。她清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這也是趙玉娘經歷多年的風霜雨雪養成的高貴、冷峻、逼饒氣質。
“搞錯了吧?他是奸細?”趙玉娘擡頭看着蚱子問。
蚱子還沒回答趙玉娘就擡起腳,朝老頭的膝蓋窩橫着腳踹去,老頭“噗通”一聲跪在趙玉娘面前。
這一腳踹得不輕啊,要不嗎,綹子裏混出的人下手狠,下腳更恨。
“怎麼能錯,他知道很多,什麼事都得頭頭是道。特別是對咱們共榮軍打聽得最多。我都派人跟他好多了,他就在咱們村子周圍轉悠。”
“你是幹啥的?”趙玉娘威嚴地問道。
那個老頭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威嚴、莊重、雅緻的趙玉娘,用沙啞的嗓音問道:“你是,你是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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