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師出以律
柴世榮又笑道:“我能猜得出來那人是誰,所以不用你說。剛剛聽得秦王曾與你約法三章,我亦用這三章與你約法。不管你應不應,我都放你離去!豐不收!”
豐不收輕點了一下頭,收回了架在羅信雄脖子上的劍。
那羅信雄鬆動了一下身上的筋骨,一沒動手,二沒逃跑,而看向了自己帶來的兩個兄弟。
羅信雄指了指那兩名兄弟,說道:“放了我那兩個兄弟!”
柴世榮向書童示意。書童會意,將自己押着的那名黑衣人給放了。
柴世榮看了看劉永銘。
劉永銘笑道:“此人兇蠻,可不好約制!”
柴世榮輕笑一聲,說:“我自有我的道理,還請秦王行個方便。”
劉永銘向着步青雲一點頭,步青雲此時纔將剩下的一個人也放了。
羅信雄問道:“你是柴大官人?”
“你如何知曉?”
“豐不收是你手下,你自然便是那位柴大官人。至於你剛剛所言之事……且容我思緒數日。”
柴世榮搖頭說道:“我行蹤不定,改日你未必能再見到我。還是現在做決定吧!機不可失呀!”
羅信雄應道:“我也剛從榆林府過來,還有一些兄弟失散,這幾日便能按約集結。我其實也只是想賺些銀子給他們落腳用,與你也無怨無仇。剛剛卻不是豐大俠留手,想必我也死在他手上了。這事我先謝過你。我雖是他們大哥,但歸附之事,我必須得與兄弟們商量一下。”
羅信雄說着看了劉永銘一眼。
柴世榮笑道:“想必你與那買兇之人並無深交,只此一面卻以死相護,可見你之忠義,所以願收你爲食客。你那些兄弟是你的事情,你若是能拉來便好,若是拉不來我也不怪你。當然,你那些兄弟的待遇不會高過於你。”
其實是柴世榮真沒有那麼多銀子養死士,所以不打算給太多錢。
羅信雄想了想,說道:“好!我應下了!但我要先集合我那班兄弟,三日後我們再見!我上哪裏找你?”
“你找不着找我!”柴世榮笑道,“還是我派人去找你吧。”
“行!三日後,混明池,輕微亭!”
“一言爲定!”柴世榮一口便應了下來。
羅信雄轉身便要走。
“且慢!”劉永銘叫住羅信雄問道,“當初你離我去,今日爲何又肯爲六兩銀子而改投他人?”
羅信雄側着身子避開了劉永銘的視線。
他說道:“當時我還有雄心,不想屈於人下,想帶兄弟再幹一翻事業。卻未想……唉,兄弟如今也死傷大半……其實你那裏挺好的,不必刀頭添血,愰愰不安,只是我無臉再見仁軌兄弟了!告辭!”
羅信雄衝着一邊空氣拱了拱手後帶着手下離開而去。
劉永銘看着羅信雄的背景搖了搖頭,低聲嘆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柴世榮卻笑道:“我雖輸了一把琴,卻得了一員猛將!哈哈哈!”
“我雖得了一把琴,卻輸了一員干將!唉!不過話說回來了,此人不好管束,你且要看緊了!”
“無妨,平日裏他們愛如何就如何,只當下達任務之時他能爲我辦成,且爲我守住祕密即可!當然,我也得對他有所管教。正所謂敗軍喪師,未有不因輕敵而致禍者,故師出以律,失律則兇。”
劉永銘好奇得問道:“他會成爲你的死士麼?你是怎麼練出那許多死士的?”
柴世榮笑道:“不是我不教秦王。怕是您手下的死士不會比我的少!我就不拿出來獻醜了!”
劉永銘聽得柴世榮的話哈哈笑了起來。
柴世榮將原本放在桌面上的洞蕭又拿了起來,遞送給書童,然後從石凳上站了起來。
他風雅得輕揖着手,說:“事即已談畢,那便告辭了。”
劉永銘也從石凳上站起,說道:“有一事還請請教。”
“但說無妨。”
“你進來之時便知有人要殺你?”
柴世榮笑道:“你卻不是也發現了麼?要不然你也不會巡視了一番之後纔到枯木禪師的房前。以你秦王之惡名,想來直闖入房中亦是情理之中吧?”
劉永銘笑了起來,也不說話,向着柴世榮拱了拱手。
劉永銘是因爲料想到枯木禪師此時不會見生客,這才感覺到異樣。
而柴世榮是因爲他的警覺性,讓豐不收先探查一翻。
誰知還真就發現了潛藏的羅信雄等人,但豐不收當時難辨敵友,所以沒有直接干涉。
其二是因爲豐不收不確定是不是還有別的黑衣人潛伏。
柴世榮說的讓豐不收做一些私事,就是去確認羅信雄等人的用意與人數。
但如果劉永銘死了,那麼柴世榮今日的目的也就泡湯了,所以他一定會出手相助。
劉永銘看着柴世榮帶着他的書童與豐不收一步步得離開,摸了摸自己的後脖。
步青雲走過來關心得問道:“六爺,您沒事吧?”
劉永銘笑道:“差點捱了一刀!萬幸有豐不收在呀!要不然我這條件就得獻給佛主了!”
“是屬下失職了!”
“不怪你。是我自己想看看豐不收會不會來救我而已。你其實是想問我爲什麼不躲吧?”
步青雲不好意思得應了一聲:“是。”
劉永銘硬氣得說道:“氣場不能輸!”
“什麼?”
“面子問題!還能是什麼?你帶上寶琴去紅杏樓,爺我一會兒就回”
劉永銘笑着正要離開,那步青雲連忙擋在劉永銘面前。
步青雲驚恐得說道:“六爺,您還要去哪呀?我可不能再讓您一個人走動了,要是再遇上什麼歹人,我……”
劉永銘笑道:“行了行了,今日帶你來,就是怕出意外。也好在有驚無險,但也都過去了。不會再有事的!你先回吧,拿了個琴跟着也不方便不是。”
“不行!六爺,我得護在您的身邊,您到哪裏我就跟你到哪裏!”
劉永銘翻着白眼氣道:“你有點眼力行麼?你以爲爺我到這裏來只是爲了見一見枯木禪師?”
“您不是來見那個柴大官人的麼?”
劉永銘氣道:“我是知道他會來,但不知道他今日就會來呀!爺來大慈恩寺不是隻爲了見他,還真就爲了跟枯木禪師說會舍利塔之事,且隨便見見釋塵煙。爺想她了不行麼?你跟着做甚?站在一邊看我與那美人親嘴?你如何有這等癖好?”
“不,不是……”
“滾滾滾!”
劉永銘罵開步青去,獨自一人向着大慈恩寺深處而去。
…………………
劉永銘對釋塵煙並不是口頭上的那種喜好,而是單純的好奇。
他相信枯木禪師會讓釋塵煙去習武,但他卻不相信釋塵煙的功夫是從武僧那裏學來的。
因爲武僧習的幾乎是強身健體的硬氣功,而非釋塵煙那種輕身之法。
這讓釋塵煙在劉永銘的眼中覆上了一層神密感。
劉永銘從陸琳琅那裏得到了那塊玉佩後,心中已料定陸琳琅身邊的丫鬟環兒便是劉塬、宋憲等人口中所說的“秦王世子。”
但劉永銘之前一直就以爲釋塵煙便就是那位“秦王世子”。
畢竟她的來歷身份太容易被人起疑了。
如果釋塵煙不是,那她的身世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帶着各種疑惑,劉永銘往大慈恩寺後面的菜院而去。
但在菜院之中卻只有看管菜園的老和尚的住屋。
劉永銘與那看管菜園的和尚一陣打聽,這纔在大慈恩寺後門外邊找了一處住所。
那小木屋十分破舊,不過瓦卻是新的。
想來是去年那場大災寒曾將木屋的屋瓦壓壞了,以至換了新瓦。
劉永銘來到屋前,輕輕得敲了敲房門,但房裏卻是沒人應答。
他又輕輕得試着推動一下,發現房門是從裏面反閂着的。
劉永銘眉頭一皺:“即是無人在,爲何房門卻是鎖着的……”
劉永銘越想越不對,繞着小屋便走了一圈。
只這一圈,他便發現了一些端倪。
在屋後有一個存水的大缸,而大缸的邊沿上,留着一小搓泥土,看上去像是人用腳踩出來的。
劉永銘看了看左右,發現左邊的草皮有被人踩過的痕跡。
劉永銘也不多想,順着那僅有的蹤跡便尋了過去。
他來到一片小樹林中,原本那微小的蹤跡已消息不見,換來的是一條人踩出來的林間小路。
而那小路的盡頭,卻是另一處獨棟小木屋。
劉永銘好奇得輕步走了上去,原本他想敲門,卻聽到了裏頭有人說話。
那聲音不是別人,正是釋塵煙的。
這讓劉永銘止住了敲門的動作,通過細小的門縫向裏張望着,且微側着耳朵,細細聽着。
“師傅,不是你想的那樣!”
另一箇中年女性的聲音傳了出來:“你這三翻兩次的受傷,讓爲師多擔心你呀!還好只是皮肉傷。若是筋骨出些問題,怕是將來老了怪病纏身而不得周全。你這般捨命,想來你也活不到年老。”ωω
釋塵煙面對“師傅”的冷潮熱諷,表現的極爲委屈:“師父,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