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春闈大比
“所以今天夜裏貢院門一關,我就得給他喫下去?”
宋憲不好意思地低着頭輕點了兩下,沒敢直視劉永銘。
“本王長這麼大可還沒親手殺過人呢!我若是不幹呢?”
宋憲說:“他要是出了貢院,怕就不知道會去哪裏了!若是逮捕……六爺,您知道的!目前最好的辦法,就只有這一個了!”
劉永銘咬着牙氣道:“是你給父皇出的這個餿主意吧?”
“臣……臣也是無可奈何!”
“我要是真幹了,父皇會怎麼看我?我要是不幹這事,父皇那裏我更交不了差!你行!你真行呀!”
宋憲不做應道。
劉永銘看了看手中的瓷瓶,嘆了一聲:“至少有一點好!你給他出這個主意來爲難我,他從此就不會再猜忌我跟你是一夥的了!但以後父皇又會如何看我喲!”
劉永銘說着獨自一人便又離開了現場。
…………………
會試又稱爲春闈,一般情況下是在二月初九考試,又稱爲大考或是大比。
一共考三場九天,每三天入一次貢院考一場。
在清朝乾隆年間是將會試日期從二月改到了三月。
其它朝代除非有極大的事件發生,要不然是不太可能改動日期的。
會試考中了即是貢士,貢士要入宮殿殿試,之後纔會成爲進士。
會試的錄取率會比考舉人的鄉試高一些,不過也在十五分之一,到二十分之一之間。
會試是全國性的考試,主考官及副主考官由皇帝親定。
一般情況下是兩名主考官及四到十名不等的副主考官監考。
但現在在這個世界線裏,各國還處於割據狀態之下,完全做不到真正的全國統考,只能侷限於關中漢國一域。
由於漢國府縣的數量有限,需要的官吏也不用那麼多,所以錄取人數也不過七十人左右,
除了劉永銘爲主考官之外,並沒有設第二個主考官互相監督,副主考也只配了四個。
但其中一位副主考卻是從御史臺調來的御史,當作監督所用,也參與了閱卷。
不過同考官卻是有十好個。
所謂同考官,就是帶領十數人不等的閱卷官審卷的主管。他們各負責一房,所以也叫房官。
一般情況下,同考官與其手下的閱卷官並不在同一間審卷房裏。
那些同考官會被集中在一處。
閱卷官初篩之後,將有極大錯誤的考卷剔除放在一邊,等待複覈。看似合格的卷子則要上交到考官房裏的同考官那裏去。
同考官先審一遍,若是發現卷子有問題,會將出現的問題寫在一邊,待主考官看過後,確定落榜。
如果沒有問題,便在上面畫個紅圈。
畫過紅圈的卷子並不等於考中,還要讓別房的同考官看。
如果別的同考官看過之後覺得有問題,同樣也可以寫下評語,在主考官看過後該卷落榜。
當所有同考官在同一張卷子上都畫了紅圈,交到主考官與副主考官那裏,如果沒有太大的意外,那這張卷子就算是中舉了!
本科會試的四名副主考是禮部侍郎杜春秋、右都御史侯不平、翰林待詔屠之佑、及夏彷。
太子在下令封鎖城門之時,侯不平其實還沒有進貢院,還在與衆副考官及同考官們在喫飯。
這頓飯叫“合宴”,喫完了飯,衆人才一起進貢院,那時候天也才黑下來。
所以曹嶽纔會說可以去找侯不平,只是太子劉永鐸不想麻煩侯不平,怕侯不平來不及進貢院,所以纔沒找。
曹嶽知道太子性格,所以也沒有再說侯不平之事,又問起了爲何不找林從南的話
在主考、副主考、同考等一衆官員進入貢院之後,若沒有特別的事情,在這九天時間裏他們是不能出這個考官室的門的!
不僅是喫喝拉撒,夜裏也是得在這裏睡的!
二月天的夜裏還有些發寒,冷風嗖嗖。
那一些在貢院外等待入場的考生們抖着雙腿,儘可能的讓自己暖和一些。
隨着一聲炮響,貢院三個大門同時打開,考生們依次走到門內接受檢查。
考生在接受檢查時雖然有序,但還沒有輪到的人卻在外面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的話。
好似有說不完的話。
考官室裏的情況與貢院外的情形又差不多。
禮部侍郎杜春秋帶着侯不平、屠之佑、夏彷等副考官,伴隨着十數人衆的同考官在考官室裏急得團團轉!
因爲主考官劉永銘到現在還沒有出現!
屠之佑拍着桌案大聲地叫罵道:“皇上也真是的!讓那劉六子做主考官,這不是要毀了這一科科考麼?他到現在人可還沒到呢!”
杜春秋一聽屠之佑抱怨起了皇帝來,連忙勸解道:“屠翰林慎言呀!這可是大不敬!”
屠之佑氣道:“人君者,善善而惡惡,近賢臣而遠小人,朝無粃政而不私邪!皇上也不知聽信了誰的饞言!竟讓那混世閻羅做主考官!他人說不得!我卻是說得!”
如若屠之佑真是給豫王出謀劃策之人,那麼他便真的罵得!
因爲這一科考出來,考中的必然會成爲他的門生。或者說,成爲新皇帝的左膀右臂!
屠之佑十分焦躁地說:“這還不是最氣的!劉六子人沒到也就算了,還帶來了二三十個書生,說是他的手下!在貢院裏聽用!貢院何時有過這種規矩?侯御史!那些書生可是你放進來的!要是出了什麼差錯……”
侯不平馬上應道:“拿我是問!”
屠之佑的着急不只是表現在話語與神態之上,他心裏如火焚一般!
若按豫王謀士的原計劃,那些裝作考生的柴世榮的手下現在已經打開了城門。
衛戍軍的趙伯伊已經帶着曹文貴、韓異等人殺進了城中。
皇帝已經被羅信雄殺死於豫王府之內。
而禁軍副統領李從柯已經控制住了大統領裴紹。
接下來就是等着李從柯將豫王接進皇宮,穩定大局。
明天天一亮,豫王就該登基稱帝了。
至少現在城中也應該起火生亂了!
但現在外面卻平靜得如湖面一般!
如果那謀士即是屠之佑,他的確是有理由着急並且罵街的。
屠之佑雖急,那夏彷卻是悶在一邊不作聲。
他雖然是進士出身,也在翰林院供職,但卻只是棋待詔,與別人的身份都不太一樣!
屠之佑對着侯不平怒叫道:“拿你是問有什麼用!真要出了差錯,我們這裏的人誰脫得開身?”
侯不平馬上回嘴道:“若是不放那些六爺安排好的人進來,別說是鬧出事情來了,怕是開考都成問題!六爺鬧事的本事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能不惹就別惹他了!反正貢院大門一關,誰也出不去!放進來也就放進來了!有我們的人管着呢,他們能做什麼?”
侯不平一句話將他們的話頭都按了下去。
因爲他們知道,劉永銘是真的惹不得!
但屠之佑心裏還是不痛快,他狠狠得坐回到了自己的坐位上。
凡是禮部及翰林院裏的儒學之士都是極看不慣劉永銘的所作所爲的。
杜春秋也一樣!
禮部尚書陸預是四爺黨,侍郎宿倉是太子黨。
而杜春秋則是沒有任何派系,也正是因爲沒有派系,皇帝才放心讓參與這次會試!
漢國八氏,李劉丁杜、韋裴楊薛。
若要說這八家裏面誰最有錢,那便是杜家了。
杜氏從西漢時開始就住在長安城了,從三國魏晉時的杜畿、杜預,再到唐朝的杜如晦、杜牧,甚至是一貧如洗的杜甫也是京兆杜家的。
千年以來,他們積攢的財富讓杜氏在長安城中建起了票號。
也就是之前楊光祿口中所說的經緯票號!
由於皇帝打擊世家的原因,那杜春秋爲了入仕當官,寫了一份絕情書,與杜家斷絕了關係。
不僅如此,杜春秋擔心對手會從杜家找茬,從而將自己拉下馬來,乾脆就不參與到派系之中。
至少在這一點上,杜春秋是比李裕要聰明得多的。
而皇帝劉塬就喜歡這等與世家割裂且能力非凡的人,所以杜春秋的官是越做越大。
陸預如果退休,不出意外的話,按慣例應該就是杜春秋接任禮部了。
杜春秋被屠之佑一陣抱怨之後,心中亦是有些火氣。
但他卻不似屠之佑那般大發脾氣,而是壓在了心裏。
杜春秋壓着火氣說道:“劉六子不到也有點好!至少不會膈應我們、攪鬧我們!只是我們就得商量一下接下來怎麼辦了!”
侯不平卻是說道:“缺了主考官,會試之事可不好上報朝廷!”
屠之佑插嘴說道:“我們幫他屬了名也就是了!上報朝廷以他爲字首,出了事也該由他擔着,誰讓他自己不來呢!他若是來了,倒還真不好辦了。讓他審卷子,他審得了麼?他識那麼多字麼?”
“這是誰在罵我呢?”
考官室外傳來了劉永銘的聲音,這讓衆人不由得都顫了一下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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