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要了親命
曹玟伏在劉永銘的背上,柔弱地說道:“你、你、你知、知道我……”
“不說話了!”劉永銘說,“省點力氣,你會沒事的!我一定會治好你的。你要是有事,我便把長安城所有的郎中都給殺了,包括朝裏做官的郎中。”
朝裏六部各司都設有郎中,官位可至五品!
而醫生的別稱也叫作郎中。
有些人說古代“巫醫”不分,而巫醫又服務於皇家,所以皇家提升了“巫醫”的身份,封爲郎中,後世便隨之叫開。
其實這完全就是臆想。
因爲古代人將巫與醫分得十分清楚,並且還成立了太院醫總管醫生職業。
而且成爲醫生會有專門的考覈,甚至都有“藥品目錄”監管非法用藥。
並且,自漢朝巫蠱之禍以來,各朝各代都是禁絕巫士進宮的。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提升“巫醫”身份的事情發生。
也千萬別把道士與巫士混爲一談,道法正源自有說法,不是巫所以企及的。
而郎中一詞源於唐朝未年的動亂,朝廷爲了籌措資金而鬻官賣爵,其中郎中一職由於是實權職務所以賣得最好。
於是許多人都願意花錢來買這份官職。
但他們買到官職的時候卻發現,同一個官職卻賣給了很多人,真正上任的卻還是朝廷自己指定下來的人。
這些人花錢實際上只買了個官名而已。
即使是這樣,也有大量的人趨之若鶩,於是便產成了郎中滿地走的怪現像。
只要是個富裕的家庭,他們都願意花點銀子買上這麼一份“美名”。
買“郎中”的這些人,後來有一些成爲了教書先生,但教書先生有另外的美稱,自不用郎中稱呼。
而這些讀書人中有一部份成爲了醫生,而在當時醫生雖有“醫者”的正式名稱,但卻沒有美稱。
爲了顯示對治好自己病的醫生的尊重,漸漸得用郎中代替了“醫者”的稱呼,到了宋朝改以“大夫”相呼。
就有些像是後現代,用“師傅”來代替司機一詞,用“小姐”代替那什麼。
朝廷鬻官賣爵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強漢時便就開始有了,崔烈甚至用五百萬錢買了個司徒來做。
宋朝時的“官人”也是因爲朝廷賣的爵位太多,到處都是“官人”而開始稱呼。
明朝亦是遍地的“員外郎”。
而清朝的“納捐”更是明目張膽了,李衛是捐的員外郎出身,田文鏡是捐的監生出身。
此時,劉永銘說着要殺掉郎中的話,卻沒有激起曹玟的反感,反正讓曹玟心中激起了陣陣暖意。
曹玟在劉永銘耳邊輕聲說道:“永、永興坊裏,有、有一處春杏園,去那裏!”
劉永銘並不知道春杏園是個什麼地方,應該不是娛樂場所,要不然自己一定是聽說過。
劉永銘連忙說道:“你別說話,存着體力,不去別的地方了,我已派人去請薛神醫了!”
曹玟的聲音越來越弱:“春杏園裏、住着、住着一位郎中,我、我上一回的傷就是、就是她給治好的,她專治祛毒療傷、正骨跌打。”
劉永銘聽得曹玟的聲音越來越細,心中越發得緊張起來。
“你別睡!千萬別睡!我去!我去!你打起精神來,給我指道!快!給我指路!往哪裏走呀!”
曹玟伏在劉永銘的背上卻輕笑道:“你直走便是了。能死在你懷裏,我也……我也……”
“別睡呀!說什麼胡話呢,你是在我背上,不在我懷裏。”
“我就愛這麼說……”
“你接着說話呀!別睡,你可知道我剛剛拔你箭矢的時候可是那什麼,我摸着拔的!”
“我知道。”
曹玟說着,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劉永銘的脖子緊緊得摟住。
曹玟好似在劉永銘耳邊又說了什麼。
但劉永銘卻沒聽清楚。
他以爲曹玟的身體越來越虛弱,着急得額頭上都滲出了大汗來。
劉永銘一邊跑一邊說道:“你可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曹相非得跟我拼命不可!”
“你別提他,他就沒關心過我。你慢一些,我顛得很。”
劉永銘氣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怕顛!你要擔心的應該是,萬一你死了,我就得嫁別人了!到時候你願意在天上看着我跟別人成親呀?”
曹玟卻是呵呵得輕聲笑道:“我纔是嫁,你應該是娶。”
“你嫁給我,我娶你,那不都一樣麼?”
“你又佔我便宜。”曹玟雖然這麼說,但語氣卻是沒有表現出一絲不開心來。
相反得,她好似十分享受現在這種狀態。
她將那手樓得更緊了。
劉永銘一邊跑一邊急道:“你別摟那麼緊了,再摟我就得被你勒死了,省點力氣吧!”
“我願意就這麼摟着,你管不着。你不想揹着我,便把我放下來好了。”
劉永銘氣道:“剛剛你還一個字一個字得往外嘣,現在怎麼都會說整句了!”
曹玟輕聲笑道:“水不流說的沒錯,我練的的確是密宗的內功,那祕籍裏面有一種灌頂入定之法,稱爲‘唯識’,可以暫時封住周身穴道,只留神識在身,毒氣進不了我五臟。只是一會兒我的手腳會沒有失覺,若不抱緊一些,我怕一會兒摔下去。”
劉永銘氣道:“什麼唯識神識的,你少說話,不要睡着就是了!往哪裏走呀!”
“那一邊。”
“那一邊是哪一邊?”
“我手動不了了,指不了,左邊吧好像。”
“別好像呀!這可真是要了我親命了!你可別趴我身上睡着了!”
“我就喜歡這樣趴你身上……”
…………………………
永興坊裏有一處小園。
說是莊園,不如說是屋院。
甚至這裏連屋院都不算是,稱之爲農家小院更爲合適。
因爲它是用十分簡易的樹皮做的籬笆牆給圍起來的,高度還不到膝蓋那麼高。
就這樣,它還是有一道籬笆門,門是用松木做的,門上掛着一塊牌匾。
牌匾上用魏碑寫着“春杏園”三個字。
籬笆牆內建着三座茅草屋,茅草屋前即是院子。
院子裏分左右兩邊,左邊是一塊藥田,藥田裏長着一些植物的苗。、
劉永銘沒學過植物學,完全認不出來藥田裏長的是什麼。
院子的右邊則是一個棚子,但不是牛馬棚。
空置的棚子裏面放着一張桌子,桌子後面是一張椅子。
棚子靠籬笆牆的地方還放着好幾條長板凳。
這要是郎中的住所,那麼這個棚子即是郎中問診的地方了。
椅子是郎中自己坐的,板凳是給病患坐的。
桌子上之所以空無一物是因爲現在是半夜,郎中早收了攤了。
劉永銘揹着那曹玟一路便跑到了院子前。
曹玟細聲說道:“就是這裏了。”
劉永銘用腳輕輕一踹,那籬笆門便打開了來。
曹玟有些生氣地說:“擡擡腿就從籬笆上跨進去了,何必踹人家大門呢。
劉永銘這也是被急的,他習慣於走正路大門,因爲心急,一時間沒想起還能從籬笆上面跨過去。
劉永銘也不解釋,衝到正屋前面,又用腳重重地喘了幾下正屋的房門。
只聽得劉永銘大聲疾呼道:“郎中!郎中!急患!急患!求您救命呀!”
曹玟抱着劉永銘的脖子卻是輕笑出聲來。
“你都急出毛病了麼?這時候了還能笑得出來?”
曹玟笑道:“你好似從不愛求人。好像也從來沒求過人。”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這玩笑!”
劉永銘與曹玟正說着話,正屋裏傳來了一陣聲音。
不一時,正屋門被緩緩地打開。
只見得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站在門內屋裏。
那少女穿着剛披上的白色衣裳,頭上並沒有戴什麼裝飾。
想來是正在安睡,頭上的髮飾已全部被摘下來了。
她身上唯一的裝飾,就是掛着脖子上的一隻香囊。
一般情況下,香囊是掛在腰間的,但這少女卻把它掛着脖子上、垂在胸前。
想來這個香囊對少女來說一定很重要,連睡覺都不捨得將它摘下來。
香囊有些發鼓,裏面裝着的應該也不是香。
少女的身上雖然沒有佩戴裝飾,但卻顯得十分動人。
那種天然的美,實在讓人賞心悅目。
盈盈款款卻又不失幾分主見,還顯出一絲傲氣出來。
少女皺着眉頭,滿臉的不高興,顯然是對剛剛劉永銘踹門的行爲十分不滿。
她看了看劉永銘,又向着劉永銘後背上的曹玟看了一眼。
劉永銘見得是個少女,連忙說道:“郎中在麼?急症!”
劉永銘話一說出口,曹玟卻是格格地笑出了聲來。
少女向屋裏退了兩步,一指屋裏的牀,用偏中性的御姐聲音說道:“先放這裏吧。”
劉永銘不敢耽擱,他剛踏進房內,便覺得一股藥香撲鼻而來。
這間小屋並不大,裏面放着一個大藥櫃,藥香就是從那藥櫃裏發出來的。
但除了那個藥櫃之外,並沒有其它可以顯示這裏是醫生住所的物件。
倒是如梳妝檯等少女用具擺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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