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東市分號
姚瑞甫笑道:“非是如此,我想讓六爺將這些書送給三爺的那些還未中貢的門人!對於文人來說,這可比銀子好籠絡人心呀!”
“這要是別人送,定是能籠絡得了人才,我有混世閻羅之名,他們必嗤之以鼻,就不必做那等喫力不討好之事了吧?”
姚瑞甫笑道:“您可以八皇子或是七皇子的名義送人嘛。一來可分化三爺門人,二來可叫三爺之眼界引至他處,不至於與您爲難!”
“這是個好主意!上一次三哥過來,我還答應他幫他印書呢!正好!姚先生真是妙計滿腹呀!”
劉永銘說到這裏,那臉色突然覺了下來,整個人有些癡呆地站在了原地。
姚瑞甫見得劉永銘臉上的表情不對,正要問劉永銘這是怎麼了。
卻沒想到,那劉永銘愣愣地從嘴裏吐出了兩個字來:“糟了!”
姚瑞甫連忙問道:“怎麼了?”
劉永銘看着姚瑞甫,有些爲難地說:“粥廠裏有一個徐小義,這個人很好用,但我卻不想讓外人知道我們的關係。葉先生與薛開山去了孟津縣,羅信雄去了武當縣,師仲道要訓練府衛,步青雲守着築竹雅屋。其他掌櫃也都在長安城有所名聲,許多商賈也都認得他們。而柳先生翩翩君子,絕不會與我做那樣的事情!”
“哪等事情?”姚瑞甫問道:“六爺您這是想到了什麼?可與宮裏之事有關?”
劉永銘輕笑一聲:“現在不管爲宮裏的事情有多發愁也都沒用!不如讓自己高興高興!爺我想找一找杜家的晦氣!”
劉永銘用一臉賤笑表情看着姚瑞甫
但姚瑞甫還是沒明白劉永銘想要做什麼。
劉永銘咧嘴一笑:“現在肚子卻是最重要的,一會兒用過膳之後再說!”
劉永銘說着,對着廳堂外面叫道:“瑤兒、琇兒,餓壞了吧,快來喫飯吧。玥兒,一會兒喫完飯,把爺我的那件破襖爛衫給我拿來!”
姚瑞甫雖然不知道劉永銘想做什麼,但知道劉永銘一定又是在憋什麼壞水了。
…………………………
長安城東市。
唐朝的長安是世界的中心。
而當時的東市,更是東方商業交流的彙集地。
這裏的“東方”指的並不只是華夏大地及相關文化圈。
而是指的中東以東的所有地區。
東市的繁華可見一斑。
商業繁華主要表現在商品的交易,而商品交易難免會有貨幣的交換。
古代貨幣交換的硬通貨主要指的還是金、銀、銅、錫。
其中以金銀爲主,銅錫爲輔,有時銅錫甚至是會作爲商品存在。
且不論各國的重量單位不同,即使是相同的,金銀等本幣也是有成色之分。
爲了達到公平交易的原則,大宗商品交易的雙方會到一個公證處來公證對方手中金、銀貨幣的成色,好方便計算出雙方要付出多少貨幣與商品。
唐朝時東市是有專門的衙門處理這類事務的。
但問題是,在古代但凡是官方入場、以官僚爲中心的服務,那個辦事效率與行政速度完全可以用一言難盡來說了。
基於這樣有原因,民間以保人形氏的公證服務便產生了。
在這個世界線裏的這一行裏,做得最好的並不是經緯票號,而是八方金典。
八方金典在東市裏有一家門店專門做不同成色的銀、金貨幣的兌換業務。
經緯票號看着眼紅,也開了一家票號在東市裏,也做貨幣兌換業務。
但是他們的業務水平似乎不如楊光祿、葉長青所培養出來的業務員來的精練。
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並不是因爲經緯票號的實力不行,更不是他們培養不出好人才來。
而是因爲這一家經緯票號分號的掌櫃不行。
正所謂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大東家兼總掌櫃杜春琦因爲年紀越來越大,想要讓後輩多接手票號業務,所以從杜家裏選派了一些人進到票號裏做事。
而經緯票號東市分號的掌櫃不是別人,正是杜春琦衆多孫子之一的杜祖希。
杜祖希的年紀雖然也有近三十歲,但卻依舊一副二世祖的模樣。
世家做派與二世祖做法還是有區別的。
杜祖希做任何事情都一副二世祖的做法,別說是看不起一般匠人、農夫了,就連到他們分號裏做他生意的商賈,杜祖希有時都會低看那麼幾眼。
與杜祖希相比,魏仲賢可以算是商賈中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了。
即使是魏仲賢這樣的青年才俊都沒能玩得過劉永銘,更何況那杜祖希呢。
二世祖永遠不可或缺的一個特性就是沒完沒了的夜生活。
昨天夜裏,杜祖希與幾位美人玩到了很晚才睡。
這使得他來分號上班的時候顯得無精打彩。
再加上現在已到了“春曉不覺曉”的時節,那杜祖希實在困得不行,正在東市經緯票號的櫃檯後面打着瞌睡。
票號的櫃檯是很高的,而且櫃檯上還有柵欄,業務窗口也就一個大洞而已。
爲了方便裏面人員的工作,櫃檯後面的地板也是加高了的。
而且櫃檯前與櫃檯後是不相連的,完全沒有通路可以走。
若想從櫃檯後面走到櫃檯前面來,就得從“業務大廳”後面的門出去,經過賬房與一道搜身守衛及一道護衛守衛之後才能來到後院。
而後院門口還有一道崗。
出了後院大門,繞一大圈出來到街面上才能來到鋪面前。
票號這樣設置主要還是爲了防盜防匪。
爲了照顧生意,在高櫃檯前還得有一員夥計來招待客戶。
夥計專門給重要客人端茶倒水。
也不必問哪裏來的熱水與茶葉,前臺外自然備有專門小間供應茶水。
因爲沒有客人,此時夥計也坐在原本客人坐的交椅上昏昏欲睡。
櫃檯後面,杜祖希也在打着瞌睡。
其實杜祖希自己也不想來,是他爺爺杜春琦與他爹杜道次逼着他來上班的。
他若是不來,會被某個“會計”記下曠工,那麼他下個月龐大的生活開支可就沒有着落了。
其實這也不能光怪杜祖希在櫃檯後面打瞌睡,要怪了得怪今日真的就沒有什麼生意。
因爲今天是三月初二。
不只是現代,古代商賈月初也都會進行盤賬,算一算上個月的盈利,好給各掌櫃、夥計及各大股東們拆賬、分紅。
東市裏好一些做大宗貨品的商賈這幾日都在盤賬。
盤賬的時候,資金流當然最好是不動了。
沒有人來兌銀,票號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大生意可做了。
櫃檯裏面除了杜祖希之外,還有兩名負責業務的算賬先生。
因爲閒着無聊,他們已經開始用毛筆驅趕蚊蟲了。
正此時,一個穿着破敗儒衫的二十歲小夥手裏拿着一根打狗棍,緩緩地來到了這家分票號鋪面前。
那小夥也不看店面招牌,直接就在這鋪面外的石階上坐了下來。
其中一名分票號的先生在打蚊蟲時見得有個“乞丐”在店門前坐下,連忙輕咳了一聲。
杜祖希沒有醒來,卻半夥計吵醒了。
杜祖希用不着別人用咳嗽來提醒,但夥計是需要的,他若是不醒來,是會失去這份工作。
夥計驚醒以後看向了算賬先生。
算賬先生指了指門外,夥計擡眼看過去,便明白了算賬先生的意思。
那夥詩有些不耐煩地站了起來,嘴裏嘀咕着“哪裏來的窮光蛋。”便隨手拿起了雞毛撣子向門外而去。
夥計來到鋪面門口,用雞毛撣子戳了戳坐着的“乞丐”,十分不客氣地說:“去去去,別在這裏坐着,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乞丐”擡起頭來,看了那夥計一眼,問道:“坐坐不行麼?”
“不行!這裏不是你該呆着的地方!”
“乞丐”有些不滿地說:“不就是銀子麼?誰還沒有過呀!等我有了銀子,把你們家的田都買下來,也開幾家像這樣的當鋪!”
夥計氣道:“我這不是當鋪!這裏是票號!是錢莊!認不認得字呀,牌匾上面寫着呢!”
“不識字怎麼了?天底下不識字的人多了去了!”
夥計冷笑一聲,不屑地說道:“不識字?我看你穿着長衫,還掛着一塊玉佩,看上去倒像是個落魄的讀書人呀?”
乞丐氣道:“我要有衣服穿,也不會來要飯了我。這衣服是年後寒災之時從一個凍死的書生身上扒下來的!”
“䀲氣!”夥計叫罵了一聲,又道:“別在我這裏胡攪蠻纏!快滾,別讓我打你!”
夥計說着舉起了雞毛撣子。
“走就走。”乞丐說着便站了起來。
這麼一站不要緊,卻把那夥計給震了一下。
因爲那乞丐活活地比夥計高出了一個頭來。
那人乞丐不是別人,正是劉永銘。
夥計見得對方比自己個高,心中有些發虛,不敢再言及打人之事。
劉永銘哼了一聲正要走,卻見得一名粗獷的大漢冒冒失失地往這票號的大門急奔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