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0章 江淮曲調
傍晚時分宮門就會關閉,他自然是不能再進宮。
水玲瓏與水不流此時還在宮裏的冰窖裏。
雖然劉永銘給他們留足了食物,但劉永銘心中還是放心不下。
特別是水玲瓏的紅脣,如何都無法讓劉永銘忘懷。
劉永銘熬了小半夜,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
他在牀上的動靜引起了寢臥邊上侍女房崔珚琇的注意。
崔珚琇起牀舉着一個銅燭臺,輕輕地打開劉永銘的房門走了進來。
她原本以爲劉永銘是在看書,在發現幔帳是放下來的以後,心中便覺得有些異樣。
崔珚琇來到牀邊輕聲問道:“爺。您還沒睡麼?是不是餓了?要不要我去拿點夜宵來?”
崔珚琇正想拉開房帳看看牀裏情況的時候,那牀裏的劉永銘卻是應道:“沒事。睡不着是男人常有之事。你可別撩撥我,你要是敢撩撥爺我,怕你今天走不出這房間去!”
崔珚琇可沒有撩撥的意思,她更是明白劉永銘那半開玩笑的話外音。
崔珚琇俏臉一紅,悄聲說道:“要是爺您需要,我……”
“行了行了。你還太小,回房休息去吧。”
“我、我不小了,我和玥姐姐一般高呢,和瑤姐姐的一般大,就只是……”
“你比瑤兒小三、四歲呢。”
劉永銘說完好似明白了過來。
他不高興地說:“你怎麼好的不學學這話頭呀。行了。快些去睡吧。”
劉永銘說着翻了個身,往牀裏頭擠了一擠。
不想牀外的人卻是將牀帳給掀開了一些。
聽得有人要進入牀裏的動靜,劉永銘更不太高興了。
他一邊轉身一邊說道:“我不是說了不用……”
劉永銘這麼一轉身便見得那李琬瑢站在牀邊撩着牀幔。
他突然聲音小了下來。
劉永銘從牀上坐起來,輕聲問道:“琬兒如何來了?”
李琬瑢的表情裏帶着一些愁容。
顯然她此時的心情不太美麗。
李琬瑢輕輕地在牀沿上坐了下來,如深閨怨婦一般地看着牀尾說道:“爺。我睡不着。”
劉永銘揮了揮手,讓站在一邊的崔珚琇先出去,而後對李琬瑢關懷地問道:“有心事?”
“我、我還以爲住進秦王府裏就能天天與你呆在一起,卻不想……不想自我進了王府以後你卻是三天兩頭見不着人。想見你一面都有些難。”
劉永銘連忙安慰道:“怪我怪我!這都怪我!我的確是該抽出空來好好地陪陪你的。甚至是想帶你出去逛逛。可那樣我又不放心。那件事情還沒有擺平,我是真怕你出去以後遇到危險!不是與你玩笑,真的有人要綁架你的!等我解決了那件事情再放你出去。”
劉永銘說着移動着身體靠向李琬瑢,並將李琬瑢的右手握在了自己兩手的手心之中。
那李琬瑢桃花盤的眼眸輕移,看着劉永銘動容地看着說:“這不怪爺。是我自願留在王府裏的。男人在外面爲了這個家自是該忙碌,我也不該與你抱怨這些。只是……”
“好了。好了!”
劉永銘見得李琬瑢快哭出來,連忙一把將她摟進了懷中。
李琬瑢輕聲說道:“爺,夜裏就讓我留在您這裏吧?”
劉永銘在李琬瑢的額頭親了一口說道:“你還未過門呢,可不能說這樣的傻話。李家自有規矩,可興不得這類事情。”
崔珚琇也是清河田氏的世家出身,劉永銘一樣也沒有那麼無視。
女人最忌諱的就是在她面前提到別的女人。
所以劉永銘沒說那句“我也沒要琇兒”的話。
李琬瑢憂鬱地說:“可、可我想。”
劉永銘連忙安慰道:“好了好了。這樣,你就在爺我這裏睡,我陪着你,看着你睡着,好嗎?”
李琬瑢並沒有露出嬌羞的樣子,而是用失望的表情問道:“只是在你這裏睡麼?不、不做點別的?”
劉永銘笑道:“來,到牀上來。我牽着你的手,你安心地睡。乖,夜了。爺我明天還有大事要辦,真不能過份消耗體力。”
李琬瑢想了想,應了一聲之後,卻又說:“爺,幫、幫我寬衣好麼?”
劉永銘輕笑了一聲,幫着李琬瑢除去了身上的外衣,而後讓她躺在了自己的身邊。
李琬瑢此時纔在臉上露出了一絲絲的滿意。
她緊緊地抓着劉永銘的手,輕輕地閉上了雙眼。
感覺到劉永銘手心溫度的李琬瑢很快便睡着了。
劉永銘聽到李琬瑢勻稱的呼吸聲,這才把手抽了出來,而後悄悄地下了牀。
劉永銘剛想走,在看了李琬瑢睡姿一眼之後,從李琬瑢的頭上拔下了一支玉釵來。
李琬瑢來劉永銘房間之前,因爲入夜所以早已卸妝了。
她也只是用一支玉釵將頭髮盤上而已經,並沒有像平時裏過多的裝飾。
女人對男人最常說的一句話不是“我愛你”,也不是“給我錢”,而是“你壓我頭髮了”。
不用釵子支上的話,自己在牀上滾動一下也是會將頭髮壓住而睡得難受。
而那支釵劉永銘是見過的。
準確地說,它不是釵,而是筓。
是上一次劉永銘從楊光祿的八方金典那裏買來送給李琬瑢的。
劉永銘拿着那支古玉筓下了牀,披上了一件外袍之後,打開自己的房門。
他原本是想去別處睡一會的,但他打開門之時卻見得珏瑤姑娘就在門外站着。
劉永銘愣了一下,問道:“瑤兒如何在這?可是出什麼事了?”
“沒、沒事。”
劉永銘輕笑道:“胡說!這麼晚了,若是沒事你不會在這裏站着的。”
瑤珏姑娘只得說道:“剛剛聽得手下來報,說是、說是李家小姐進了您的房中……”
劉永銘溫柔地笑道:“你做得很好。王府裏的人你都得祕密地盯着,不讓別人發現的同時,你還得知道他們的動向。這不是誰不信任誰的問題。爺我邁出的每一步棋都極爲關鍵。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他人取走性命,且這盤棋不存在悔棋,更不存在認輸的可能。”
珏瑤姑娘沒有與劉永銘討論這個話題,而是幽幽地說道:“奴婢嫉妒。”
“什麼?”
“奴婢嫉妒她!以前爺都是這麼哄着奴婢睡的。奴婢自小坎坷,在見到爺以前,聽到一點動靜都能被嚇醒,以爲追兵又至。閉上雙眼滿是那亮閃閃的刀光和血淋淋的場面。”
“好了好了。”
劉永銘說着連忙上前將珏瑤姑娘抱住。
珏瑤姑娘依舊十分失落地說:“奴婢自從遇到了爺,是爺陪在我身邊抱着我,牽着我的手,讓我枕在你的胳膊上,讓我能安心地睡着。不管外面發生什麼,有多吵,只要有爺您在,我都不怕,都不怕……”
劉永銘將珏瑤緊緊地摟着,輕聲笑道:“爺我最近事多,是把你冷落了,等爺我空閒下來,我們再好好地說說話。不怕不怕,你永遠都是爺我的小美人。”
珏瑤姑娘抱着劉永銘卻是說道:“可現在,躺在你牀上的卻是別的女人。我不是想爭寵,我只是……只是想多陪在爺您的身邊。”
“好了好了。不一樣!琬兒不一樣!這事我與你解釋不清。等到了那一天,我將這一切好好得梳理一遍給你聽,你便知道爺我爲何要對她這麼好了。你先去睡吧。”
“我……”
“要不然這樣,我陪着你睡,像以前一樣,你躺在我的懷裏,我給你唱家鄉的小曲。”
“爺……”
“走吧,去你房間,我房裏還別人躺着呢。”
“不是,奴婢是想說,你那個家鄉的小曲如何像是、像是江淮曲調?您是漢國王爺,從沒離開過長安城,如何又說那些曲調是家鄉小曲?”
劉永銘笑道:“要不爺我在你快睡着的時候給你吼一段秦腔?”
“爺!”
“哈哈哈,走吧,夜深了,爺我明天真有大事要辦。對了,明天還得小美人你協助一下,幫我辦幾件事情……”
…………………………
中午時分。
天色有些陰暗。
天公不太做美,一場小雨過後,街道有些溼漉漉的。
來往的馬車濺起了一些泥漿,使得兩邊的路人格外擔心自己身上的衣服會被泥水弄髒。
那輛馬車車輪正中間的車軲轆上寫着一個杜字。
車軸若是轉動的,那個“杜”字在滾動之時自然是看不清的。
能看清是因爲馬車停下來了。
它就停在那八方金典的大門口。
從馬車上走下一個人來。
那人紅面白齒一身的雅氣,是個不折不扣的世家公子哥。
他雖是世家出身,有那一股子桀驁之氣,卻沒有那種紈絝的霸道氣。
顯然他是十分有修養的。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杜春琦的長房長孫杜祖琯。
那社祖琯穿着一件高領的綢緞彩袍,外面還搭了一件披風,從脖子到腳跟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現在已經是三月天了,天氣漸漸轉暖,再過幾日別說披風了,怕是多穿兩件紗衣都會覺得嫌多。
杜祖琯就這麼怪模怪樣地走進了那八方金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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