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章 八門金鎖
唐括話沒說完,但劉永銘已然是明白了。
劉永銘又問道:“什麼時候開始的?”
“就是禁軍裏的於滄楚帶着楚國百姓來投我漢國的那一年開始的。”
“難怪父皇會把於滄楚留在身邊,縱容我收留羅仁軌、招降羅信雄。原來父皇一早就奔着楚國去了!讓楚國忙於平叛而無暇北顧。不做這麼做的話,若是與齊國戰事一開,楚國那裏要是按耐不住,可就不好了。要是做了吧,又不好與他的小情人交待。這事還真不能在明面上做!只能在黑市裏交易了!”
唐括連忙問道:“什麼小情人?”
“沒什麼。這麼說來那些甲冑全賣去了楚國了呀,難怪皇上會這麼放心,且又能多一筆收入,何樂而不爲。”
唐括答道:“大部份是,有一部份就不知道哪裏去了。去年我進京面聖述職,聽皇上的意思,至少有三千件甲冑從黑市裏流出之後不知去向。”
劉永銘問道:“難不成是你自己偷偷潛藏了?”
“怎麼可能!我的軍卒都是直接跟工部要的,何必去黑市裏買!”
“你經手的時候就沒私吞一點?”
“那些甲冑皇上可不白給,都是要花銀子買的。我也只是幫楚國那邊的叛軍溝通一下長安城這裏的黑市商人而已!那個黑市商人應該是禁軍裏的什麼人,但他自己卻不知道這是皇上之計。皇上做這事可謂是嚴密到了極至了。”
劉永銘原本是想問問唐彥秋是不是就是唐括派到長安城來專門做這件事情的。
畢竟唐括在漢楚邊境,而黑市是在長安城。
但劉永銘卻沒有再問下去。
因爲唐彥秋死了,唐括心裏一定是極爲難受,此時不好在唐括面前再提起唐彥秋來。
不過劉永銘也能想得到,若是一般的事情,派個閒雜小吏駐京即可,不必把自己的兒子派過來。
劉永銘突然笑道:“你這麼嚴肅做甚,我又不是父皇,又不會將你如何。武將嘛,留幾件甲冑在身上沒什麼了不得的。”
“兒子死了,笑不出來,並非嚴肅。”
“唉,我都不知道怎麼安慰你。”
劉永銘與唐括正說着話,那珏瑤姑娘從一邊低着頭走了過來。
她站在劉永銘的身邊,在劉永銘的耳旁低語道:“枯木禪師請到了。”
劉永銘擡頭對唐括說道:“走吧。進去坐一會兒。說好了給你洗塵的。”
劉永銘說着領着唐括向裏間走去。
唐括看着那邊上路過的雅間門口連忙問道:“六爺。上一次您讓七爺在這裏請宴於我,好似就在這雅間裏吧?如何還往裏面走?裏面不是中間大堂與廚房嗎?”
劉永銘在前邊帶着路,應道:“今日不在雅間,也不在大堂。其實大堂裏還有一間房呢。跟着來也就是了!我把你兒子的事情給你說說,省得你在父皇面前發脾氣讓父皇他不高興。”
橙虀坊有八個門,每個門都可以通往內部中心位置。
橙虀坊的中心位置又分成了數個空間,廚房與倉儲的佔地自然是最大的。
但還有一個八角形的房間坐落在最中間的位置。
即是八角形,那就有八面牆,每面牆上各有一扇門。
而這每一扇門進入的都是同一間房間。
房間裏有八張桌子,也是按着八角形來擺放的。
但這些桌子卻不是飯桌,而是一張張的帶着數個抽屜的財會的辦公桌。
顯然,這是一間財務室。
一家酒樓再高檔也是用不着這麼多會計來算賬的。
劉永銘大部份的銀子放在八方金典,八方金典自然有它的財會系統。
貨貿是羅仁軌在做,他那裏也有葉長青安排的人在做相關工作。
且根據歷代律法,財務室是不能與主要經營場所脫離而單獨設置在別處的。
所以這一間財務室就顯得有些怪異。
其實它是劉永銘在封秦王之前的總財務處。
八張桌子代青着劉永銘的七個產業及一個總賬。
分別是八方典金的典當、銀貸生意。
四通商貨的貨貿生意。
青衿堂、赤練房、黃驪集的賭坊生意及馬匹的交易生意,
還有橙虀坊、紫煙軒、白露亭的餐飲生意。
紅杏樓、綠綺閣、藍輿臺的青樓生意。
黑市生意也是有一張桌子的。
最後一個是劉永銘入股別人生意所得有的紅利收入彙總。
劉永銘在住進秦王府以後,葉長青成爲了王府主簿,他的所有財務計算自然也都擺到了王府裏去了。
所以橙虀坊這一間八角形的房間也就空置了下來,只剩下了八張空桌子在那裏。
現在,這個房間依照着八個方位用長布簾給分隔成了八個空間。
每個空間都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和一把圓凳。
桌子是用來放菜品的,椅子是用來給賓客坐的。
圓凳上坐着的則是隨時伺候賓客的侍女。
因爲有布簾遮擋着,所以空間看起來有些小。
劉永銘帶着唐括進了房間以後對他說道:“坐吧!”
唐括看了一眼牆邊坐着的侍女,又看了看左右與前方的布簾,皺着眉頭就坐在了椅子上。
正此時,在布簾的外面傳進了一聲蒼老的聲音來:“可是六爺來了?”
唐括心中一顫,對劉永銘問道:“如何還有別人在此?”
“別問了,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劉永銘應了一句之後,對那聲音的方向說道:“禪師稍安,人到齊了,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喫席了。”
劉永銘說着掀開了邊上的簾子向着邊上的另一處空桌走去,而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慢條斯理地說:“來人呀,把布簾扯下。”
牆邊的侍女紛紛站了起來,各自上前那簾子都給扯了下來。
布簾被這麼一取,整個房間一下子亮堂了起來,衆人這才都看清了房間的佈局。
房間的正中間放着一個高茶几。
高茶几上面擺放着一個香爐。
一支長香正在香爐上緩緩地燃着,向着上方冒着一縷青煙。
圍着茶几的八張財會桌邊上各坐着一個人。
從劉永銘右手邊開始依次分別坐着的是唐括、枯木禪師、水不流、楊贗、林鴻奎、谷從秋與太穹真人。
換言之,太穹真人即是在劉永銘的左手邊。
衆侍女回收布簾以後檢查了一下門窗是否關緊,而後在圓凳上坐了下來。
水不流的身後除了坐着一名侍女之外,還坐着水玲瓏。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表情皆十分奇怪。
那唐括猛得吸了口氣說道:“你怎麼在這?”
他的話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因爲並沒有人應答他。
枯木禪師在看到來了這麼多人以後,低目垂頭不停地滾動着自己手上的念珠。
水不流拿着一張毛巾放在嘴邊,輕咳了兩聲也不說話,警惕得看着不遠處的林鴻奎。
楊贗則是空瞟着雙眼,不敢與任何人直視。
林鴻奎沒有了往常的戾氣,十分安靜地坐着位置上也是一聲也不吭。
谷從秋更是一臉地茫然,他完全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太穹真人則是最有意思的。
他不停地打量着在場的所有的人,向着他們投出各種的眼神。
劉永銘坐定以後向着林鴻奎拱手說道:“多謝林老英雄能如此安靜地坐着。剛剛您若是發聲,怕是他們早已一鬨而散了。若是聚不齊這些人,怕是今日之事卻是不好說起。”
林鴻奎冷笑了一聲說道:“不是我不想發怒,是我發現我發怒也沒用。難怪那一日我翻遍了陳俊的藥包也沒有找到他的丹髓軟筋散,原來是你得了去了!現在正中間燒的就是丹髓軟筋散所製成的香吧?難怪你要緊閉着門窗了。”
劉永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萬不得已之舉,還請林老英雄見諒。在坐的好一些人也都不是俗手。一會兒要是打起來,可非得把我的橙虀坊給打爛了不可。”
劉永銘說完,連忙又向衆人解釋道:“不過衆位放心,這丹髓軟筋散只能暫時使人無力,並不會對身體有所損傷。不僅如果,我還請人在香里加了一些安神的香料,不會讓衆位太難受的。”
劉永銘怕他們不放心,又接着說:“制這支香的不是別人,正是江湖中聞名已久的神偷飛翼彪博一虎。且我也沒有多餘的丹髓軟筋散了,全在這了,不能一次撒光,所以就只能慢慢地讓它燒着,因爲我們還有一大段事情要說呢。”
此時,那枯木禪師突然開口說道:“那日在大慈恩寺老和尚的臥房之內,六爺也是這般將人叫齊了,而後一點點、一絲絲得將那些陳年舊情講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今日衆位雖然都到齊了,但有些人應該不會認下以前的那些事情的。即是如此,還得麻煩六爺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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