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0章 私放死囚
“沒什麼。孫侍郎他小舅子有沒有說他的砒霜是從哪裏來的?”
谷從秋應道:“說是一位旅客給的。”
“旅客?”
“哦,說是那旅客沒有身份文牒,更沒有路引、出關憑證什麼的。”
“這樣的人汜水關那裏一定不會讓他過吧?”
“所以他就去找了高家。高家雖不是世家,但也是關中的望族,世居在汜水關,是當地有名的豪紳。丁多田多,特別是菜地。徵東大營那裏好一些菜色就是從高家採買來的。因與徵東大營有所來往,高家在那裏也算是有些人脈。”
劉永銘明白地說:“哦,若是這般,高家只要肯幫忙,讓徵東大營一睜一閉,出關倒還真不是一件難事。”
“用不着與徵東大營的人去說。高家的貨車出關去滎陽那邊拉點什麼東西回來,只要是空車出去,一般都會直接放行,不會檢查路引什麼的。回來若是帶了貨回來,這纔會看看。幾十年來高家那裏都是這般出入的,其實邊檢那邊也只是嫌麻煩,反正近些年也沒出過事,就這麼過了。所以帶個人出去還是極爲容易的。”
“如此說來,那人從荷恩寺出來以後便出了關,去了齊國了……”
谷從秋問道:“六爺您這又在嘀咕什麼?”
“沒什麼。最後問你一件事。即是不算是人命案子,那不管是孫尉還是他小舅子,那應該都沒事了呀?”
“是沒事呀。”
“那你私放死囚又是怎麼一回事?父皇他知道麼?”
谷從秋苦笑道:“肯定不知道呀,哪裏敢讓他知道……”
唐括一愣,問道:“你還幹過這事呢?”
谷從秋苦着臉說道:“這也就是六爺您問,若是別人,我定是不會說出半個字去的。”
“你且說你的!”
谷從秋接着說道:“孫尉的小舅子不是得了那種銀針都驗不出來的砒霜嗎?他捨不得扔,因爲是白色的,所以他每一次用都是拿白紙裝那麼一些出來,才讓我在他那裏發現了那張白紙……”
“等等!等等!”劉永銘瞪着雙眼說道:“什麼叫每一次用?他弄死了幾個人了?”
“口誤口誤,就一個!”
劉永銘氣道:“到底幾個!你說明白了!你礙着面子下不去手判刑,我可以幫你下手!也別經什麼刑部覈審了,爺我有的是辦法弄死他!”
谷從秋連忙說道:“真就一個。剛剛說了,他們與徵東大營有些生意往來,然後有人便想搶他的生意,他一氣之下就……”
“你抓了嗎?”
“抓了!臣在刑案之上還是有些建樹的。之前楊家之案時,我便發現了銀針不發黑之事,且與孫尉與高氏有關。現在在汜水關又出了這麼一例,又與高家有關!我雖沒見過這種白色的砒霜,但我料定就是他所爲!所以就讓人將孫侍郎的小舅子給抓了!”
劉永銘問道:“然後那女人又來求情?”
“是。”
“本來要判死之人,你給放了?”
谷從秋言道:“大理寺那邊不識得該物,也沒能從那小子那裏搜出毒藥來,更沒有新證據能證明人是他毒死的,疑罪從無便給放了。倒不是臣真的將他從死囚牢裏給放出來的,也是經過各道司審覈的。只是……只是臣沒將實情說出來。其實臣只要將當年孫侍郎之事說出來,這案子必成御案,皇上派樞密司一查,必有個着落!”
谷從秋其實未必是真的因爲某個女人而私放死囚,嚴格來說,這只是那個女人爲他找了個藉口而已。
谷從秋不是世家出身,雖然有些本事,但由於在朝廷裏沒有什麼人脈根基,他想做好這個官,就得學會圓滑處事。
當時太子與魏王雖然都也未成年,但太子黨與大爺黨已成相爭之勢。
孫尉是太子黨,谷從秋若是把案子審到孫尉頭上,而他自己當時又沒有派系,別說能否將孫尉給拉下馬來,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全還是另一回事。
宮千樹就差點在黨爭中因此殞命。
谷從秋其實只是想好好得給老百姓辦點實事,但事情牽扯到了太子黨,那就不是一回事了。
谷從秋正想着要不要做實這孫尉小舅子的罪名將孫尉牽連出來之時,谷從秋喜歡的那個女人便來找他求情來了。
谷從秋在多了一個藉口之後,便不再深究這件事情。只得讓此案不了了之。
劉永銘氣道:“倒還便宜了孫尉家的小舅子了。不過話說回來了谷侍郎,袁魁不至於會這般誣賴你吧?他說宋憲的那些事情宋憲可都是已認下來,且已經證實有其事了。你這個……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的?”
谷從秋遲疑了一下,說道:“疑罪從無是得放了,但不是不再查,而是打回府衙,重新立案。當時臣已調入京中任刑部侍中,所以臣就……”
“就什麼?你乾脆一些,這裏又沒什麼外人。你有唐鎮南的把柄,他不敢說出去的。他還沒有你的把柄呢!你們二人默契一下,相互制衡也就沒什麼事了,快說快說。”
谷從秋言道:“臣與那高氏說,人從大牢裏一出來,回家以後就得馬上假死,做一場道法,弄具假野屍,馬上埋了。”
“哦!合着假死了?”
“是。大理寺與中書省的人也不是白給的,有本事的大有人在!若真再查起此案來,怕是他躲不過這一劫。所以臣就給她出了這麼一個主意。府衙那裏上報了高氏已死,且此案再無其它嫌疑之人,這案子就算是掛上了,後來也就沉了底。他人雖然還活着,但是絕不能露面,他現在與死人是無異的!”
劉永銘問道:“這樣好爭之人會願意在宅家中一輩子?我是說,他怎麼可能會一輩子不出門呢,爺我聽着都覺得這麼玄乎。”
谷從秋苦笑道:“怎麼可能還留在汜水鎮。他那人愛玩,又愛張揚,別說鞏縣青樓了,關外的滎陽城青樓裏的姑娘都識得他。”
“那他人現在在哪呀?”
“六爺您問這個做甚呀?”
“爺我有些貨不好過關!”
“貨?”谷從秋想了想問道:“六爺,您不會是想?”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想走私點東西,不想讓別人知道!要是有這事,讓高家那裏幫爺我弄一弄,也許就……”
谷從秋急道:“六爺,這可是犯皇上大忌的呀!”
劉永銘白了谷從秋一眼說道:“你知道什麼呀,他還真不會!就算他知道了也會裝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阿?這臣就不懂了?”
“現在關中的糧價不是高麼?爺我想從齊國弄進來一些糧食,都已經打聽好貨源了。你別管,你直接與我說那姓高的小舅子,不是,孫尉的小舅子在哪即是。”
谷從秋苦着臉不太好說。
劉永銘急道:“可別逼爺我使出那縝人混蛋招式來!你我可沒這份怨恨,別弄得傷了你我的感情!”
谷從秋只得委屈巴巴地應道:“在杜家。”
“哪?”
“京兆杜家,經緯票號。”
劉永銘奇怪地問道:“不是!他如何會在杜家呀?”
谷從秋卻是更加疑問,他說:“六爺您不知道麼?”
“爺我知道什麼呀?這不是一直聽你說麼?你以爲爺我閒着沒事天天查人玩呢!”
谷從秋言道:“高家兄弟姐妹三人。長女便就是被楊始始亂終棄最後嫁給了孫尉的那一位。高家長子高清則是繼承了家業,現在是高家家長。次子即是孫尉的小舅子高濁。那家長高清有兩女兩子。其中一女即是我那、那什麼。還有一女,嫁給了杜春琦的長子杜道一!”
劉永銘一愣,說道:“高清的女兒就是杜道一之妻?就是那個嫁到杜家沒多久就死了的那個女人?後來杜道一被杜春琦逼着,只得娶了個妾室,生下了杜祖琯?”
“是這麼回事。”
劉永銘氣道:“我說這姓高的事情怎麼這麼熟呢!他高家的女子也真是的,怎麼就活不長呢?不是,你喜歡的那個女人是不是也……”
“沒有!”谷從秋叫了一聲。
劉永銘連忙問道:“那他一定也嫁人了吧?”
唐括拉了攔劉永銘,輕聲說道:“六爺。谷侍郎被你逼得說了這許多,你就別往他傷口上撒鹽了!”
“有你什麼事呀!你兒子死了你不傷心?在這裏插嘴說些什麼呀?”
“當然傷心了?”
“我看你這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沒感覺你有多傷心呀!”
“說是兒子,其實是義子。傷心是一定的,但畢竟和兒子是有區別的。”
“義子?”谷從秋問道:“如何是義子呀?我可聽說是正出的呀?”
唐括應道:“唉。不是因爲楊真的事情麼?因爲當時與楊家及林鴻奎那些人還有來往,我怕被家中女眷看破,所以一直就不敢娶親。這麼一拖,也就過了適婚年紀了。後來與楊家鬧翻以後,我便再也不顧及什麼了,便娶了一房妻室。我是女真人,不是什麼漢世家,選妻最重要的還是能生養!不是漂亮!那些嬌小柔弱的漢世家的女子我是真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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