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1章 書香門第
因爲自己畢竟還是被劉永銘當槍使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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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英殿外。
卓英正捧着一個裝滿了奏疏的托盤,側着身子從延英殿微開的門縫裏走了進去。
外面的侍中將門關上之時,那卓英已經低着頭來到了皇帝劉塬的御案前。
他看了一眼案前跪着的何常之後,將那些奏疏一摞一摞得堆放在了御案的一角。
皇帝劉塬生氣得看了一眼何常,對卓英說道:“將那一堆已經批完了的奏疏送到內閣去。”
“是。”卓英應了一聲,走到書案的另一邊,將已批好的奏疏一份份地又放進了空的托盤之內。
所有這些奏疏劉塬到下午三點來鐘左右其實就可以批完。
主要是因爲最近的大事都在劉永銘被困紫宸殿時都給處理了。
剩下的那一些日常之事,處理起來其實十分簡單。
沒大事處理,劉塬也是閒不下來的。
於是他把何常給找了過來,處理起了何常的“小事”。
劉塬隨手從御案上拿起了卓英剛剛送來的放在最上面的一份奏疏。
但他卻沒有打開來看,而是看着何常,心中是越想越氣。
他突然問道:“你這官是不是不想當了?”
“皇上恕罪。”何常伏在地上應了一聲。
“小六子什麼人性你會不知道?你與他喫酒還能不惹出事情來?他是秦王!你是禁軍侍衛副統領!你都不知道避點嫌麼?知道唐朝的侯君集是怎麼死的麼?知道他死得有多難看麼?你官都沒當到他這麼大,卻想着在這方面上遁他的後路?”
“皇上息怒!”何常又扣應一聲。
劉塬壓住怒火,翻開奏書,只這一眼便發現了這是劉永銘上上來的奏疏。
他也不看內容,將奏疏扔回到案面上,而後叫道:“晦氣!䀲氣!明明不想生氣,不想見他,他卻還出現在了朕的面前!”
劉塬看着那桌面上的奏疏,想想又覺得不對。
因爲劉永銘來向是不管朝務的,他一個月能上兩道奏疏已經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
劉塬心疑了一下,拿起奏疏這纔看了起來。
劉塬眉頭一皺,想了想,對那卓英說道:“卓英!打發人把小六子給朕綁來!”
卓英此時已將東西收拾進了托盤裏,他舉起托盤應道:“秦王人就在延英殿外。”
“什麼?他怎麼來了?在外面如何也不進來?朕沒宣他進宮吧?”
卓英應道:“在外面和崔侍郎說話呢。”
“他們有什麼好聊的呀?”
“不知道,好像說到了什麼織造局。奴才該死,不該偷聽這麼一耳朵。”
劉塬氣道:“偷聽得好!朕想知道他最近又鬧出了什麼幺蛾子!讓他給朕滾進來!”
“是。”卓英應了一聲便拿着托盤向外走了出去。
卓英的心情是放鬆的。
因爲這樣的場景也不知道出現了多少次了。
不管是劉塬說“滾進來”還是“綁進來”,鬧到最後劉永銘一定是什麼事都沒有。
但若是劉塬說“宣進來”,那劉永銘就危險了。
卓英沒當一回事,後退着出了延英殿正殿。
從外面大步走進來的劉永銘也沒當一回事。
他微上還掛着絲絲的微笑,一邊走一邊叫道:“父皇,你叫我呢。喲,何常也在呢?怎麼跪着呀?犯什麼事了?”
劉塬一聽,啪得一聲,又將手中的奏疏甩在了桌案上。
他生氣地說:“看你做的好事!”
“好事?兒臣混蛋事倒是常做,好事卻是沒做過幾件。父皇即是這般覺得,是不是有什麼賞?”
“你臉皮夠厚的呀你?裴翰林都告到朕的面前來了!”
“哦?您說的是那個事情呀!父皇,你別聽他的一面之詞,裴殷這人的嘴雖然沒屠之佑那麼大,卻也是臭得很,什麼事情他都得添油加醋地往裏參點私貨在別人面前說,要不然他能與薛翰林……我是說薛尚書吵成那樣?他要不是那樣,您早把他弄進朝堂裏讓他任實職了,而不是他薛青祥站在朝堂上!”
劉塬嚴肅地看着劉永銘說道:“你少編排別人,更別與朕嬉皮笑臉的,那天夜裏到底怎麼一回事!”
“父皇,您這樣子嚇到兒臣了,這事其實不關兒臣的事,這都是何常的錯!”
“別指別人,你說你的即是!”
“您是不知道呀,何常得了失心瘋,非要給他女兒嫁一個好出身!兒臣不給他介紹,他便纏着我兒臣都纏了好一陣了,都尋到袁魁的靈堂去了!你問他有沒有這事?”
劉塬看向了何常,那何常只得弱弱地應道:“臣,臣有罪。臣是與六爺商有過此事。”
何常自己嘴巴笨,但他想得明白。
劉永銘的嘴遠比自己利索,只要順着劉永銘說話即可,所以他才這般唯唯諾諾。
劉永銘接着說道:“兒臣沒有辦法,於是就約了何常一起喫酒,給他介紹個姻親,讓他把女兒也一起叫來。那天正好就是裴小子的生辰,於是就讓裴展元請來一些才子喫飯,讓何常帶着女兒遠遠得看着,他女兒看上誰兒臣便給他介紹認識。”
“你能給他介紹什麼好姻親呀?”
“有呀!傅遠山的孫子王元榮就是個好人物!等到了殿試,你看他卷子就知道了!還有禮部陸預的兒子陸春繼、彭仕禎的侄子彭傳林。”
“還真就個個都是書香門第。”
“有一位兒臣特別中意!”
“誰?”
“也是一位新進,名叫古宗奕!”
“哦!”劉塬聽到這裏眉頭漸漸地舒展開來。
他言道:“聽戶部李愛卿說過此人,傳聞此人最近十分不要臉,到處找人要錢呢!”
劉永銘說道:“那是在給洛陽災民找銀子呢!”
“朕知道!朕讓宋憲查過!你且說你的,後來如何會變成那樣?”
劉永銘連忙說道:“兒臣也不清楚呀。兒臣與何常一起在另一間雅間裏喫酒,原本想等着那些才子喝多了以後再去看看他們是否會出洋相。您知道的,一個人的酒品即是人品,喫醉了最能瞭解一個人!”
“別扯那些!且說你的事!”
“是是是,您知道的,喫酒就得猜枚,猜枚動靜大,動作也大,何常一不小心就把酒壺碰倒了,潑了她女兒一身,然後兒臣就讓人帶着她女兒去後院休息房裏擦拭一下身體,隨便換件衣裳。兒臣趁着這個節骨眼便去了裴小子的那間雅間,看看那些才子如何了。然後便要帶何常與他女兒一財去看才子。可那裴小子……”
劉塬問道:“裴展元怎麼了?”
“他看上了一幅畫,非要讓我當成生辰禮物送給他!纏着兒臣,兒臣又不是冤大頭,他雅間的那兩席酒我都沒管他要錢呢,哪裏還能再給他點東西。於是兒臣便要走,裴小子臉皮厚,硬是纏着兒臣一起去了後院那裏。可就在這時!”
劉塬生氣地說:“你別一驚一乍的!接着說。”
“那休息房裏突然傳出一聲尖叫,兒臣這心裏面就怕了!何常女兒是兒臣叫來的,地方還是兒臣的產業,她要是出點什麼事情,這責任全在兒臣呀!所以兒臣就馬上趕了過去!”
劉塬是一點也不相信,他說道:“編!接着編!”
“兒臣沒編呀。這都是真事,兒臣一進到那休息房裏便見得一位漫妙身材的姑娘光着上身,兒臣當時兩隻眼都看花了,哪裏敢多想呀,不由自主得就想掏出棒子來。不是不是……不對,是是是,是掏出了條鐵棒來!”
劉塬狠狠地拍了一下御案,生氣得說:“你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兒臣說的可都是實話呀!兒臣不是第一個進去的,當時裴翰林一早就在裏頭了,而且滿身的酒氣,然後又有一波好事的客人聽得尖叫聲要來過,兒臣當時一想,裴翰林的名聲這是要壞呀!要真讓那些人看到了,明天在長安城裏一傳,他那張老臉就沒地方擱了,能給薛翰林給羞臊死不可!”
劉塬問道:“你就把裴展元給推進去了?”
“他是世家公子哥,幹出這事來別人不會懷疑,所以就先推了他進去。何常來了以後,兒臣怕那何常一時盛怒打死裴翰林,於是便搶過他的棒子。是是是,棒子是這時候掏的,不是剛進去的時候掏的,兒臣都讓您問糊塗了!”
“你說的這兩條捧子好似不是同一條吧?”
“父皇您是正經人,開不得這玩笑。”
劉塬此時的氣消了一些下去。
但他還是一臉嚴肅地看着劉永銘,說道:“你最好別騙朕!”
“兒臣騙誰都不可能會騙您呀!騙您那算是欺君,中要議罪奪爵的!”
劉塬想了想,問道:“那這事就這麼給辦了?讓裴小子和何常的女兒成婚?”
“那還能怎麼辦呀?何常雖然是粗人,但他女兒怎麼說都是清白的黃花姑娘呀!爺債孫還不是什麼大事。”
“你哪來的那些俏皮話呀!”劉塬說着又看了看何常,問道:“何副統領,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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