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1章 印象深刻
李裕指了指劉永銘的馬車說道:“真是奇了!這混世閻羅今日如何來得這般早?”
陸預這才順着李裕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並說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們還是躲着點吧!你已經搭上了一個女兒了,可別把自己再給搭上了!這人老了就是不行,眼睛都有些看不清了。差點和這混蛋同一時刻進宮,真是晦氣!”
陸預這樣的學究的眼神不好是事實,但與天色還沒有完全放亮也有一定的關係。
李裕聽了陸預說自己女兒的事情,他心中生出一絲不滿來。
弄得自己好像是在巴結劉永銘而把女兒賣給了對方一般。
又想到陸預最近又入了太子黨,他心中更加不爽起來。
李裕回嘴說道:“陸禮部你的女兒也還沒出嫁吧?聽說與秦王府的葉長青有些往來?”
“葉主簿的爲人本堂還是清楚的,與劉六子不是一回事。”
“這我倒是相信,我也見過葉長青,雖然瘦了一些,也算是儀表堂堂。但你就那麼肯定,你女兒與葉長青成親的那一天,入洞房的不會是他混世閻羅?六爺什麼人性,你還不知道?小心把你女兒也給賠進去!”
李裕說完,一甩衣袖正要走,那步青雲早將馬車停在了建福門外。
劉永銘從馬車上走下來,正好看看到李裕與陸預正在鬥嘴。
他剛想上前,宋憲就從邊迎了上去。
宋憲陪笑着說:“六爺!今日如何來得這般早呀?這天可剛亮呢?”
“別提了,昨天夜裏打了一夜的架,到現在還沒睡呢!”
劉永銘是飽飽得睡了一覺纔來的,他這明顯是在說謊。
宋憲笑道:“看您這精氣神好似不像是沒睡呀?”
劉永銘手一指正要進建福門的李裕,突然大聲地說道:“還不是他李侍郎給害的!”
天色未放亮,衆人都是默聲進宮,即使同行聊天,也是在小聲說話,哪裏會像劉永銘這般。
大家都不太說話,李裕自然是聽得清楚。
他不高興地轉身說:“六爺,何事又與臣有關了?理字何在?”
劉永銘卻是對宋憲說道:“要不是李侍郎硬是要把女兒送給我做側室,我能有這麼一擔子事?”
宋憲問:“到底什麼事?”
“唉。爺我那相好的聽說我要娶李侍郎的女兒做側室,那個鬧得喲,勢要與我不死不休。爺忙活了大半夜,這纔將她哄下來!這一鬨完,天卻亮了!”
陸預聽着劉永銘的那些風流事,搖起了頭來。
他並不太想管劉永銘的事情,畢竟自己在他手上吃了太多的虧。
劉永銘一眼就看到了不屑一顧的陸預,他連忙避開宋憲走到了陸預邊上。
“陸禮部!”
“喲,這不是六爺麼?天色還沒完全放亮,我這眼神不太好,沒看見您,還請見諒。”
“哦?你女兒也沒多大呀,你也不見老,如何這雙眼就花了呢?太后都沒您這般呢!”
“看書看公文給看的,哪裏像是六爺您這般清閒,整天就是哄女人玩,他事不管!”
劉永銘呵呵笑道:“在朝堂裏做事眼神不好可不行!萬一看錯了道,跟錯了人,一不下心在朝堂裏拌一跤、摔了個狗喫糞,那可使不得!你得知道,人老了,不怕牙口不好,就怕摔,一摔可就得臥牀了。這一臥牀就什麼病都來了!”
劉永銘話中的意思可不只是指的眼神不好,更是讓陸預小心着點太子黨,更別相信曹嶽那些太子黨的話。
陸預冷笑道:“本堂眼神是不太好,但心裏卻是如明鏡一般,只要六爺您不給本堂使絆子,本堂絕無摔倒可能!”
“這還怪起本王來了!”劉永銘哈哈笑着,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個小木盒來。
木盒是用香木做成的,上面沒有太多的裝飾,就只是刻了個神祇,像是神話傳說裏的千里眼。
他將木盒遞了上去。
陸預愣了一下,問道:“做甚?”
“送你了!”
“送我?什麼就送我了?”
陸預也不自稱本堂了,他此時感覺了一些意外。
想從劉永銘手上拿到什麼好處,可是不一件容易的事情。
劉永銘笑道:“還能是什麼,你自己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臣不敢收!您的東西可不好拿,拿了是要遭報應的!傳聞六爺您善於機巧消息,臣要是打開這個盒子,還不知道里頭有什麼東西爬出來嚇我一跳呢。聽說大爺就是這般着了您的道的。”
“愛要不要!這東西可不好淘弄,原本是想弄一副來送給太后的,誰知那葉長青卻給我弄了兩副來。說是要送你一幅,但他自己又不好意思上門,怕人說你的閒話,這才託本王給你帶一副來的!你要是不用,我自己就私藏了,反正這一副也是花的他的薪俸銀子!”
“什麼東西?”陸預聽得是葉長青相送,這才放下戒心將盒子接過手來。
他打開盒子一看,裏頭竟是一副老花鏡。
眼鏡其實在宋元時期就有了,樣式與現在的基本沒太大的匹別。
在明朝時就已經十分普遍了,只不過這種普遍只在富人集團中,低層民衆當然不可能會有。
但大部份眼鏡卻不是國產的,而是從中東進口的。
鏡片的主要材質還是水晶,鏡框一般是採用銅質。
因爲銀的用久了會發黑,不好看,而使用黃金又讓人覺得過於奢靡。
畢竟能用上這種東西的幾乎都是那種老學究或是官吏一類的,使用黃金與其人設可不相匹配。
而劉永銘本來就有通往西域的商隊,有一些眼鏡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情。
陸預狐疑地問道:“真是葉長青送的?”
“愛要不要!不要還我!我這還有一副,一會兒還得給太后送去呢!”
“又不花你銀子,爲何不要!”陸預說着便收了起來。
劉永銘笑了一聲,便往裏建福門走去。
而此時,大理寺的餘諷卻趕着快步小跑着就過來了:“六爺!六爺!”
劉永銘腳步不停,頭也不回,只是徑直得往裏走。
他雖然沒見過幾次餘諷,但卻對餘諷卻是印象深刻,更是記得他的聲音。
餘諷與宮千樹是兩類人。
很多清官玩不過貪官就是因爲清官大多都過於正直,但餘諷卻是有些不同,他不僅一心爲民,而且還透着一股狡猾勁。
也正是因爲這種特性,皇帝劉塬將他安排進了大理寺,讓他與那些貪官、髒官鬥那麼一斗。
“做甚?”
劉永銘隨口應了一句腳步不停地往裏走。
餘諷只好在後面跟着:“那夜在粥廠與六爺您一番話談下來,可真是令臣受益非淺呀。”
“少跟爺我來這一套!有什麼便說什麼就是!怎麼?曲江池那裏爺我都快開始修渠了,皇后那裏還是不肯鬆口麼?”
“不是那事,但也差不多,就是太寂真人……”
“你要管這事呀?”
“唉,別提了,皇上那裏不是要裁撤太常寺麼?太常寺的裴縝有抗旨之意,他讓傳道院的人一起聯名上了一道奏疏,說是太寂真人之死已引起各道宗的不滿!”
太常寺有兼管祭祀的職能,但長久以來宮裏祭祀活動都是內務府在安排,職能與太常寺是相沖的。
經上一次劉永銘整頓內務府的提案,皇帝堅定了裁撤太常寺的想法。
但同時,太常寺又下轄着傳道院,所謂傳道院即是管理僧人、道人的部門。
顯然,裴縝出的這個主意是想要提醒皇帝,太常寺還是有作用的,讓皇帝劉塬再考慮一下裁撤的事情。
劉永銘笑着反問道:“太寂真人的官司打到大理寺了?誰是原告誰是被告呀?”
“這……”
“即沒原告又沒被告,你管那許多做甚?不清楚聖意就別亂猜了!沒空理你!”
“聽說……聽說此事與兵部宋侍郎有關?”
劉永銘笑道:“你這大理寺少卿沒做多久,朝黨裏的人脈你倒是打探得差不多了呀!怎麼?你怕了?你不是直臣麼?”
“臣其實也不是那麼直。官位臣是不太在乎的,丟了也就丟了。但一不是爲國家社稷,二不是爲了百姓,就這麼丟了感覺得虧得慌。”
劉永銘聽得哈哈笑了起來:“行了行了,一會兒若是有人說起此事,我來給你說話就是了!你不必擔心!”
“此時果與六爺您有關?”
“本身沒關係,不過關聯了一些別的事情,你別問太多,問了宋憲會不高興的!”
劉永銘說着大步地向政宣殿方向而去。
走着走着,那天色就完全放亮了。
他還沒走到宣政殿前,便看到了曹嶽拖着有些疲憊的身子正向那朝班房走去。
他之所以疲憊倒不是因爲公務繁忙。
他十幾年來早已習慣了那些繁忙的公務了,此時他心裏最擔心的就是他的女兒曹玟。
劉永銘若只是爲了進宮見太后,他是不會這麼早來的,主要還是想早一點與曹嶽說一說曹玟的事。
漢齊之戰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爆發,此時曹嶽卻是無心理事,對於整個漢國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