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8章 說三道四
狄懷庸問道:“六爺想如何與他談?我們這裏又要準備些什麼?”
“我談?難道不是你去談麼?”
“六爺與阿失……阿忽……六爺與其相熟,而臣卻與他未曾見過面。且此事還不能讓別人知曉,臣不宜與他見面呀。雖然可以先給薛西範送封密信,但長安城鴻臚寺這一邊卻是萬萬不能通知的,要不然消息會外露。皇上那裏臣自會寫密奏,但是此事還得依靠六爺您呀!”
“本王不參政你不知道呀?誰有空理你那些爛事?反正一句話,本王將他給你請到王府裏來,到時候你來王府赴宴相見即是。至於你與他如何說道,本王管不着!但有一件事你定要給我做成了!那就是榷場的那些商鋪皆得是本王專營!父皇那裏要是見得眼紅眼熱,你們都得給本王齁住他!本王的生意要是做不成,你們誰都別想好過!”
李裕連忙陪笑道:“那是自然,我們還得依靠着六爺您的那些生意呢!”
劉永銘繼續放狠話道:“到時候若是有人彈劾本王,說什麼販賣人口之事。你們可也得幫本王兜着!若是你們一聲不吭,不幫本王辯解一下,那本王可就一口承認下來,然後把你們一個一個的底都給供出來!反正本王頂多被收掉榷場那邊的產業,然後訓一頓。最多也就困府兩月吧,但沾了糞的你們可就想甩也甩不掉了!你們就自己看着辦吧!”
狄懷庸說道:“程天官那裏正盯着曹相呢,曹相想來不會自惹禍事,而臣這裏您儘可放心,一定給您辦得妥妥的!只是……您定有什麼主意是不是?”
“沒有?”劉永銘道,“盡人事,聽天命!你也別什麼密信一封給薛西範了,你直接讓父皇下道密旨,那樣更好!”
“六爺莫要顧左右而言他!”狄懷庸兩眼一轉,又道:“您不是要納個側室麼?宗人府那邊您還沒審報過吧?正室都沒過門卻要納側室,皇上那裏難免會有微詞,到時候臣爲您說情!您看……這樣!到辦喜事之時,臣給您包一個大大的紅包!”
“本王用得着惦記你那幾兩碎銀子麼?與你們都說白了吧,本王主意是有!但不能說!說了你們也不會聽的!”
曹嶽道:“六爺,您且說您的,聽不聽的在我們!”
劉永銘冷笑一聲說道:“想要得到那阿剌忽失的信任,讓他自己去與晉盟好,卻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給他一份十分貴重的見面禮!”
狄懷庸連忙說道:“皇上那裏必然會給點什麼,而六爺您這裏有又足夠的貨物相供,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狄相!你跟本王捉什麼迷藏?你是個聰明人,本王的話你聽不懂是麼?”
“這……臣真不知道六爺的意思……”
狄懷庸一邊說一邊卻是看向了宋憲。
劉永銘冷笑一聲說道:“呵,都跟本王在這裏裝起來了!”
衆臣都默不作聲,只有那李裕不明所以得問道:“到底什麼見面禮?”
胡璉庸言道:“那個徵北大營的楊長史的人頭!沒有這個,汪古那邊的人是不會相信我們的誠意的!”
宋憲猶豫了一下說道:“如此冒然把人殺了,與師徵北不好交待吧?”
劉永銘不高興地說:“師徵北若是他知曉那名長史的是蒙國細作,他巴不得對方的整本家譜上的人都死個精光!要跟他交待什麼?怕是他下手比你還狠呢?你這是沒借口找了是麼?”
宋憲委屈地說道:“皇上那裏說,要等鐵利可汗派人與他接頭時纔可以……”
“得了吧!這麼久了都沒聯繫,可見那位長史也知道自己暴露了。就算是你現在派人去殺他,他還在不在徵北大營,能不能找着他人還是另一回事呢!”
“可皇上那裏不許,臣也……臣也沒辦法呀!”
“那就不關本王的事了,你們自己看着辦吧!話說回來了,那個長史到底什麼背景呀?要你宋憲這般強保?若是背景很深,他不至於會被派到榆林去受苦吧?若是沒有背景,父皇怎麼又好似不太願意殺他呢?”
胡璉庸此時才說道:“此人名叫楊韶,弘農楊家的,但與長安城八方金典的那個殺自家族人的楊贗楊光祿不是同一支,二者算是遠親。他……他是前工部尚書霍韜的門生。當年霍韜因貪污被查而出走齊國之後,皇上就將楊韶給調出了工部,派去了徵北大營做了個書吏。”
作爲兵部尚書的胡璉庸對於這些人事卻是如數家珍。
他接着說道:“因爲出於工部,精於數算,後來楊韶就做上了徵北大營的主薄,師徵北這個人六爺您沒怎麼接觸可能不知曉。他對文人向來沒有好感,總覺得儒生們在盯他的稍,時時向皇上密報些什麼。加上楊韶對徵北大營的用度說三道四,師徵北於是就上了一道奏疏彈劾楊韶妄議軍情。”
“後來呢?”
“皇上對師徵北極爲寬容,於是便撤了楊韶的職,讓他回了長安城。誰知沒幾天,皇上一道聖旨,又把他任命爲徵西大營長史,又給派去了那裏!”
“徵北大營的長史管什麼?”
胡璉庸回答道:“管着徵北大營的諸多雜務。一般可以認爲是徵北將軍的佐官,但……反正師徵北很不滿意他,許多事情都是師徵北自己親歷親爲,給楊長史派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活。”
“這麼說來,他可能與本王的秦王府長史姚瑞甫還認識?”
“姚瑞甫當時是下屬一營的別部司馬,他們二人想來是認識的!”
劉永銘想了想說道,卻問道:“汪古部使者死在了漢國,我漢國是否得利?”
狄懷庸回答道:“這看往哪說了。若是從臣剛剛所言,以汪古、朵顏聯盟共抗鐵利之事來看,確實是不利的。但汪古部定是自知此事與鐵利部有關,所以必會與鐵利可汗生怨,長期來看,還是與我漢國有些好處的。”
宋憲眉頭一皺,問道:“六爺,您不會是懷疑那個姓楊的是……”
宋憲話沒說完,劉永銘便點了一下頭,說道:“我就是這麼懷疑的,但也僅是懷疑而已。姚長史曾與爺我抱怨過師徵北對待文人之態,若是師徵北真查實了此事,這還真不能怪他師無疾對文人不好了!若楊韶真是父皇的人……真就不好殺了!”
宋憲問:“我去弄顆人頭來其實也不難,化個裝也像……”
狄懷庸連忙說道:“人死沒死他一探即知!你還能藏他一輩子?若是汪古部得知此人未死,那我們且不就失信於他們了?即使合盟能一時而籤,只要契丹那邊再給點小恩小惠或是做點離間之舉出來,我們又失信於人,汪古部必然又會倒戈回契丹!此事絕不可與汪古相欺,若是要做,就得是真的!”
狄懷庸說完,看向了曹嶽。
曹嶽摸了摸下巴上的鬍子,說道:“一顆人頭能觸成此事,使我關中數百萬黎民無憂,即使此人真是皇上的人,那也該他倒黴!狄相,一會兒你我一同去面聖吧!”
狄懷庸猶豫了一下說道:“皇上的密事,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不好說破吧?”
曹嶽解釋道:“我說的是剛剛與六爺所商榷場之事!至於那位楊長史的身份……宋侍郎自己都摸不清楚,我們就別多事了。”
曹嶽說着看了宋憲一眼。
這要是別人,定是聽不懂曹嶽前後矛盾的話。
但朝堂裏站着的哪裏有簡單的人。
在場的個個都聽明白了曹嶽話中的意思。
皇帝劉塬既然沒與宋憲說明楊韶的身份,那就乾脆當作不知道。
除掉間諜細作本來就是宋憲的工作,抱着楊韶不是劉塬人的僥倖想法也可以,但最終還是看宋憲自己敢不敢冒着被皇帝記恨的危險,爲了朝政大事而去殺人了。
曹嶽說去面聖,意思是自己可以幫宋憲到皇帝跟前吹吹風。
皇帝知道這事是對大漢國有利的情況下,也許就不生宋憲的氣了。
兜底曹嶽是做不到,但美言還是會的。
狄懷庸此時也說道:“此事一定要成形呀!我得與皇上重申蒙國細作到漢國殺人之事!當讓皇上知道鐵利乃是食不飽的惡狼纔是。曹相,我們走吧!”
劉永銘衝着狄懷庸卻是冷笑了一聲,說道:“我說狄相!本王這裏可還沒答應呢!你們就商量好了去面聖?怎麼?想用父皇來要挾我?讓他來逼得我做這事?”
狄懷庸一愣,問道:“六爺,剛剛我們不是說好了……”
“誰跟你說好了!本王只是照着你們話頭往下說而已!”
“是您在朝堂上說要在榷場開商鋪,也是您在這裏與我們說要開當鋪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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