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魔族少女
出乎意料的是，艾倫對少女的話並沒有做出太大的反應。
如果是一般的人的話，突然魔族出現的話應該會表現出喫驚或其他相應的反應。如果敵國的種族混進村子裏，一般認爲是圖謀不軌。人類對魔族的認識如此極端。但是艾倫即使知道少女是魔族，聽到村子裏有魔王的情報，眉毛都沒有動一下，很冷靜。
“嗯，因爲你是故意出現的……還有巨獸的案子。雖然和我預想的情況可能不一樣，但我也考慮到了其它的可能性。”
艾倫回答道，手搭在腰間，彷彿隨時都能拔出腰間的劍。
自從巨獸的事件發生以來，艾倫就一直推測這個事件可能和魔族有關。但是那個推測作爲可能性最低的情況被忽略了，只是腦袋裏一瞬間的想法。所以和謝爾交流的時候也沒有提出來，艾倫自己認爲這是不可能的。直到在村子裏見到了這個叫萊維婭的少女。
“那麼，叔叔發現了你是說他知道你撫養的兩個女兒……真實身份”
“啊……”
少女的眼神變得有些猙獰。原本平靜的聲音也變得像是在質問，甚至還帶着些許殺氣。作爲迴應，艾倫正面點頭回答。
恐怕少女一直監視着這個村子吧。放出巨獸也是爲了找到目標對象。她得知巨獸被討伐後，認爲這個村子有什麼可疑之處。因爲魔法中有解析魔法這種擅長探索的魔法，所以可能對方使用了這一類魔法吧。終於在這個村子裏找到了目標。
“我一直覺得很奇怪。是用天賦這個詞都不足以形容她們的才能。超凡的魔力……即使不想承認也不行了。”
艾倫輕輕嘆了口氣，承認了這一點。他承認了自己一直逃避的事實，撓着頭露出了爲難的表情。事實上，他自己內心一直清醒，只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話雖如此，我並沒有得到確信……不管怎麼說，魔王和勇者在我們這種普通人看來，都是童話故事裏出現的人物。我甚至懷疑他們是否真的存在過。”
艾倫並沒有實際見到魔王和勇者。魔王和勇者在很久以前就因互相對抗而死去，那個傳說很久以前就已經落下了帷幕。因此，即使有紋章，艾倫也不能立刻相信。更不用說偶然撿到的嬰兒們寄居着魔王和勇者的紋章的事，就更加讓人不敢相信。最荒唐的情況是，艾倫甚至懷疑是誰惡作劇畫了這樣的徽章。但是看着孩子們的成長，這種疑惑漸漸淡薄了，因爲紋章並沒有消失。同時，一種不安開始膨脹。
艾倫雙手緊握，顫抖着低下了頭。那樣子就像在懺悔一樣，氣氛陰暗而沉重。魔族的少女萊維婭靜靜地看着艾倫的樣子，緩緩地舉起手，手掌對着艾倫。
“既然你已經注意到了……爲什麼不把這件事告訴王國呢對於人類來說，勇者是希望之星。應該讓他在適合的地方接受教訓和訓練。相反，魔王是人類的敵人。如果是嬰兒的話，你應該可以輕易殺死他。”
對於萊維婭的問題，艾倫低下頭，露出複雜的表情，咬着嘴脣。
實際上，不久之前王國進行了勇者的搜索。那個時候艾倫也能把勇者報告王國的士兵。但是，那時的他還無法相信。難道就因爲懷疑莉莎是勇者，請士兵們幫忙確認？然後讓莉莎被帶走？如果是這樣，還是希望是自己搞錯了！他想通過這樣的逃避，繼續沉浸在兩個女兒的日常生活中。
魔王這邊也一樣。如果琉奈真的是魔王的話，就必須殺了她？不管以什麼形式都必須處理掉？但是艾倫沒有這個勇氣。就算確認了琉奈是魔王，她也是自己的女兒啊！自己寧願就這樣被感情牽着鼻子走。
“是啊。如果在撿到之前，就確信了的話也許就不一樣了……我到的明明是勇者和魔王攜手的兩個人。頭銜和稱號什麼的都沒有關係，她們是我的女兒，她們是姐妹。”
艾倫一直觀察着兩人的情況。如果真的是勇者和魔王的話，兩個人對立的存在。共存是絕對不可能的。有戰鬥的命運。但是，長久以來，看着玩得很開心的兩個人，感情很好的兩姐妹，艾倫的煩惱也就慢慢地煙消雲散了。
“我也要問你一個問題。你的目的是什麼說是‘魔王候補’……你想把琉奈帶走嗎”
“……不，這不是。”
艾倫換了個眼神，瞪着少女問道。
如果知道村子的現狀的話，魔族的萊維婭一直在觀察村長的情況很久了。也注意到莉莎是勇者的事。在此基礎上，先與艾倫接觸，應該是有某種目的吧。但是對方的第一目標應該是擄走魔王。艾倫這樣認爲。
他認爲那是魔族理所當然的行爲。但萊維婭卻嘲笑似的微微一笑。
“和對人類來說是特殊存在的勇者不同，我們魔族的魔王是作爲地位存在的……魔王的紋章只不過是記號而已。”
原以爲萊維婭的目的肯定是要帶走魔王琉奈，但事實似乎並非如此。她在月光的照耀下走在草地上，眼睛沒有看着艾倫，繼續說着話。
“……什麼意思”
“魔族方面也是各種各樣的複雜的情況。長年沒有魔王，造成了魔族各種勢力的分裂，發生了嚴重的內訌。”
萊維婭擺擺手，認真地說。
確實，在傳聞中也聽到過魔族內部糾紛的事。然而，由於無法根據傳聞確認敵國方面的情報，這些傳聞就像烏雲一樣讓人摸不着頭腦。但是現在這樣從魔族的萊維婭口中說出的信息，應該是魔族真實的情況了。
“結果，現在的魔族，被魔王候補的人們爭奪主導權，鬥爭每天都在不斷地持續着。到底誰更適合統率魔族呢……這種隱藏着的幕後戰鬥正在進行着。”
據說，魔王候補是指雖然沒有魔王的紋章，但是擁有作爲魔王的實力的、被選出來的魔族。據說是因爲長久沒有出現帶有魔王紋章的魔族，才迫不得已採用這種方式。
實際上勇者和魔王這個存在，看起來是共通的，其實完全不同。對於人類方面來說，勇者就是救世主，是一種不尋常的存在。但是對於魔族方面來說，魔王就是王，是團結自己種族必要不可或缺的存在。在身爲王的時刻，魔族必須永遠擁立魔王，站在魔王一邊，也不能像勇者一樣，自由奔放地在外面的世界行走。魔王不像勇者那麼特別，對魔族們來說是日常必須的存在。
“你不是說你是魔王候選人之一嗎”
“嗯，沒錯……而且對於像我們這樣的魔王候補來說，持有作爲正統繼承人證明的魔王紋章的孩子，會是怎樣的形象呢”
萊維婭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她的眼睛已經不再是剛纔那柔弱的樣子，而是宛如捕捉獵物的鷹眼。面對這樣的視線，艾倫的身體一瞬間僵住了。腦海中浮現出萊維婭說過的話，並且想象着對她那樣的魔族候補來說，魔王琉奈是怎樣的存在。然後艾倫又僵住了。
“我今晚不是來接擁有魔王資格的孩子的……我是來殺了她的。”
就在她露出微笑的瞬間，萊維婭不知何時拿起了黑劍，向艾倫逼近。迅速做出反應的艾倫也以流暢的動作拔出劍，擋住了那一擊。劍與劍相互碰撞，迸發出熱烈的火花。艾倫感到如果沒有擋住剛纔的一瞬間，自己的性命肯定會被奪走。
“－－－－!”
萊維婭打出的一擊非常沉重，無法想象這是少女的身體上擁有的力量。黑劍閃爍着暗淡的光芒，醞釀着恐怖的氣息。大概是魔劍的一種吧。艾倫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
接下來行動的是艾倫。他用力踩在地面上，將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手臂上，一口氣推開地面。但是萊維婭也拉出劍馬上避開了那個劍壓，然後迅速移動到艾倫的正旁邊，發出暴風雨般的猛烈斬擊。艾倫也立刻用劍代替盾牌向前伸出抵擋。但手臂卻一陣發麻般的疼痛。
一旦艾倫與萊維婭拉開距離，萊維婭也停止進攻，與艾倫拉開距離。兩人保持着一定的距離，都沒有進入對方的攻擊範圍，目不轉睛地對視着。
“……我不明白啊。既然你說是來殺魔王的，爲什麼還要特意來找我一開始就瞄準琉奈不就快了嗎”
“哎，你的腦筋轉得真快……正常情況下確實會這麼做。但我無論如何都有必要了解你的想法。”
“有必要知道嗎……那你現在知道後是怎麼想的”
當艾倫說出疑問時，萊維婭也擡起頭認真地回答。
艾倫總覺得萊維婭的態度不只是爲了收拾魔王。否則就不會特意繞遠路。萊維婭漆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彷彿在窺視艾倫的內心，她微微張開了嘴。
“我確信了……勇者、魔王，還有你，都必須要處理。”
“－－－－!!”
說話間，萊維婭再次攻了過去，向艾倫伸出了黑劍。艾倫把劍變成豎字，改變了軌道，就那樣對着揮劍過來地萊維婭。但是萊維亞也彎着身子躲開了，壓低身子，一腳踢到了艾倫的腿，使他失去了姿勢。
“啊……!!”
“這對人類來說是很不錯的實力，但是……”
在艾倫身體失去平衡的時候，萊維婭用黑劍纏着艾倫的劍刺了出來，然後就那樣把艾倫的劍彈了出去。萊維婭冷冷地用黑劍指着失去武器的艾倫。
“我是魔王候補。畢竟作爲人類的你，是贏不了我的。”
艾倫跪在原地，冒着冷汗凝視着插在眼前的黑劍。在目前的幾次交鋒中，艾倫切身感受到了。這個魔族的少女擁有多大的力量。魔王候補可不是單純的頭銜，是真的擁有魔王的實力的證明。
艾倫咬着嘴脣，思考着該怎麼做。劍被打飛，落在很遠的地方。就算能從眼前的狀況脫離出來，也沒有時間去取劍吧。那就只能使用其他武器了。是用魔法交戰，還是用掉落的樹枝對抗艾倫在腦海中思考了各種各樣的手段和方法。但是這種時候。
“你真的是這樣覺得嗎”
周圍颳起了冷風。下一瞬間，萊維婭被從旁邊飛來的冰風暴吹飛了。在草木中劇烈衝撞，捲起土煙。然後，艾倫的視野裏出現了一個穿着白袍的女人，謝爾。她握着一根筆直的純白魔杖，拄在那裏。
在確認萊維婭被吹飛之後，謝爾放下魔杖，有點慌張地跑向艾倫。她擔心地看了看，確認艾倫有沒有受傷。
“老師，你沒事吧受傷了嗎”
“啊，沒事。我很好！謝爾。不過，我很高興，你還真瞭解這裏。”
“我實在太在意了……我追蹤老師的魔力，追了過來。”
在謝爾的幫助下，艾倫也爬了起來，並詢問她是如何來到這裏的。於是謝爾好像也從那之後，很在意艾倫的事，感到有點也不安，尋着艾倫的魔力找到了這裏。艾倫對謝爾表示感謝，說自己有了一個好徒弟，並鞠躬道謝。
“老師，那個黑衣少女是……”
“魔族。雖然有點複雜……但肯定有敵意。”
因爲各種各樣的情況說明很難，總之艾倫只把最重要的事告了訴謝爾。這時，萊維婭被吹飛的地方傳來了聲音。草叢搖晃着，萊維婭站了起來。她的衣服被泥土和草弄髒了，但她似乎不在意地輕輕吐了口氣，然後把視線轉向艾倫他們。
“白色的大魔法師啊……出現了一個麻煩的人啊……”
萊維婭一邊咕噥着，一邊重新握起黑劍。然後若無其事地從草叢中移動，向艾倫他們靠近。
謝爾眯起了眼睛。儘管遭受了突如其來的冰風暴的襲擊，但萊維亞毫髮無損。那一瞬間就擋住了嗎謝爾判斷眼前的少女不是一般的魔族，而是有相當實力的魔族。並且確信這個人就是放出巨獸，尋找琉奈的魔族，因爲在她身上，有着巨獸殘留的那種魔力。
“老師，請退下，這裏交給我……”
“謝爾”
謝爾站在艾倫面前，一臉認真地說道。
現在她要動真格了。爲此讓艾倫後退了。但這絕不是因爲艾倫是個累贅。因爲謝爾擅長的冰魔法是大範圍的攻擊魔法，如果以自己爲中心戰鬥的話，如果動真格的話會，可能會給給周圍帶來傷害。所以謝爾讓艾倫退下了。
“我要動真格的。”
謝爾緊緊握着純白的面魔杖說道。萊維婭也舉起黑劍，用漆黑的眼睛盯着謝爾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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