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考爾：總覺得我有種微妙的失落感
艾利希恩巨石陣是每個卡迪亞人有記憶以來就存在於卡迪亞星球表面的一處古老遺蹟。
而根據機械神教的考證，它的實際歷史超過了任何人類已知的年代總和，它之所以沒有被認爲是一處自然形成的鬼斧神工而必然是由古老的智慧種族建造的龐然地面風景，那是因爲這裏的黑石塔具備任何大自然不可能造就出的尺寸：雖然每一座設計都不盡相同，但每一座塔的地面高度都剛剛好是五百米，而地下部分一定是二百五十米，其內芯還開鑿有極其小的隧道，只有人類的頭部那麼寬，每個塔內部隧道的長度根據機械神教多年來的研究，也是二百五十米，但要進一步獲得更多信息就很困難了：因爲鳥卜儀對它們的掃描的結果總是模糊不清或是屏蔽嚴重，而嘗試使用改裝機僕或者別的方式進入隧道的努力最後一定是失去聯絡，無法返回。
並且，它們的數量高達七千多座，探明的就有五千八百一十座，並不均勻地分佈在整個卡迪亞表面，有些甚至已經被掩埋多年無人知曉，但只有一個地方它們的密度最高，那就是這幾位已經將戰區地圖爛熟於心的指揮官都想到的一個地方：艾利希恩巨石陣。
這座古老的、密密麻麻布滿了各種無人知曉的神祕規則排列的黑石塔的遺蹟位於克拉夫堡北面，正接近暗黑天使們墜落的地點，而更早之前，太空野狼的鐵狼大連正是在此試圖伏擊降落在這裏的神祕鋼鐵勇士裝甲部隊——當然，高崗狼主已經注意到了在墨丘利斯給出的軍力態勢圖上，對面少了一整支裝甲部隊，而現在頂在南部城牆正面與東南角作戰勇猛、守得滴水不漏的友方裝甲部隊的數量和那些美妙的、古老的神聖戰爭機械的數量好像有那麼一絲絲巧合——但老狼在觀察了一會兒南部城牆的防禦戰況之後決定暫時悶不做聲。
——我們指揮部都大剌剌地坐着審判官特使放進來的惡魔冠軍作爲主沉思者了，這時候還計較失蹤的鋼鐵勇士不是一頭機靈的野狼所爲——而且現在他在這兒，鐵狼大連的某些單位也已經悄悄部署在了南部城牆城頭上，只要某些人膽敢露出一絲對帝國有害的異動或是……一道冰冷的光芒劃過狼主的眼底。
狼牧師阿斯各·鐵牙有些含糊卻意義明確讓他們聽從指揮的告誡再次浮上他的心頭，高崗耐着性子，等待着下一步的作戰分配，還有許多戰線與地方亟待調整和補充，但終於他等到了他最想聽的內容。
“有關斯溫·血嚎的火嚎大連與卡迪亞第十三內衛團的增援，”第十三原體琥珀色的眼睛看向其中一位艦隊指揮官的投影，“鋼鐵之手的指揮官對此有什麼看法？”
“我們已經通過風暴鳥派出了一隊無畏與特殊終結者編隊前去接應。演算已經完成，下一次報告將在二百秒後開始。”
儘管不是很明白爲什麼原體的聖者要求他們非要將從兩座密米爾寶庫中分別起出的兩艘未塗裝的艦艇改裝爲榮光女王級，而且對旗艦的命名也恢使用了舊軍團時代的名稱，而且要求卡丹·斯圖努斯出面指揮，自己卻說要去支援“那一位”執行特別的任務，但現在這不是鋼鐵議會與鐵十的戰士們該考慮的。
既然費魯斯·馬努斯以聖者的形態已經迴歸到他們中間，並以出色的、壓倒性的計算與戰鬥力量與對戈爾貢要塞和各氏族的征服之廳那強大的控制力證明了自己，那麼美杜莎的所有氏族就合該放下一切對抗，只統一執行基因之父的命令——儘管曾經疑慮重重並多次充滿了對高迪亞事件重演的擔憂，但現在卡丹已經承認，美杜莎人是真的需要他們的原體的歸來，一切，一切都開始變好了，總是不諧的聲音消失了，人民與戰士都開始朝着新的目標和希望開始努力，就像卡丹與他的師父馬爾坎·費若斯曾經爲之努力和期望的那樣。
曾經，看到了潛伏在鐵手越來越極端的血肉苦弱信條之下的危險的他們爲了重新團結各子團與氏族，還有對抗火星之聲的影響而祕密努力了數百年，但原體真正歸來的時候，光憑機械教的神甫們根本無法與之對抗。
一天之內，多處密米爾寶庫被開啓，戈爾貢熔爐與其他古老的大型設施開始重新充滿能源、恢復真正的巔峯時期運行，並以驚人的速度開始自檢修復。
而戈爾貢熔爐確認了費魯斯聖者的指揮權限、鋼鐵之手全體確認了原體的迴歸的三十六個小時之後，曾經他們爲了在原體死後獲得支持而不得不與機械神教二分天下的美杜莎星系已經全盤重新落入了鋼鐵之手們的完全掌握中。
然後就是一連串的“戲劇性極強”的大小事件與磨合……還有過好幾次差點造成嚴重後果的波折與誤會，但好歹他們終於等到了鋼鐵演算與費魯斯向他們預言的時刻，並且及時趕到了這裏，既然如此，那接下來就讓世人看看，他們在美杜莎星系默默醞釀了許久的輝煌成果吧！
就是……鋼鐵之手指揮官的機械眼無意識地透過圖像聚焦打量着坐在會議桌旁的洪索與“墨丘利斯”，儘管已經被提前告知了此乃新的戰場主宰，但擔任了鋼鐵議會戰爭領袖（約等於戰團長）已五百年的卡丹·斯圖努斯依舊從中品出了一絲不尋常——什麼樣的惡魔肉身運算速度能超過鋼鐵之手引以爲豪的演算賢士小組？
他將會議內容與其他數據按照約定的頻率與彙報發給了正在別處活動的原體聖者與他的同伴，很快，回覆就來了，“若確認在場爲藥劑師動力甲的洪索，那麼可以將他認定爲友軍，保持聯絡。”
“一隊神聖無畏與終結者？沒有普通阿斯塔特修士？”墨丘利斯再次用與外表很不符的音色發出了疑問，“雖然戰術無畏裝甲與無畏確實是船艙通道戰鬥的利器，但他們的移動速度對撤離和接應是否不太友好？假如他們有任何一位失落在混沌方，那都是對我們的極大打擊與資敵行爲。”
——你們也太壕了，誰家跳幫用一整隊這種兵種啊，不怕全交代在上面或者被對面心生貪意直接跳入亞空間帶走，肥了對面一波？
“請放心。”戰爭領袖的聲音帶着少許嘶啞——他從前因爲戰鬥受損嚴重的氣管到內臟最近剛剛接受了一些有限的康復措施，“我們的無畏與地獄終結者在這方面有着絕對的經驗和優勢。”他的視線轉向奧文·高崗，“我們會把他們好好地帶回來的。”
暗黑天使的克拉赫爾連長髮出了一聲人人都能聽到的咳嗽，很像是試圖咒罵或者發笑到一半收住的聲音，而同樣在作戰中不止一次目睹和聽說過鋼鐵之手解救行動中人質或是解救目標的死亡機率和數量的太空野狼臉上也明明白白寫着“全父的牙齒啊！鋼鐵之手爲了獲得勝利會把他們看到的活物全殺了的！能不能換一隊人去找血嚎？！魯斯！幫幫我們！”
“鋼鐵之手一定把他們活着帶回來。”卡丹再次保證，但效果適得其反，高崗狼主看起來已經開始準備爲斯溫·血嚎念芬里斯悼亡詩了。
“放心吧。”墨丘利斯還是抽空計算了一下，安慰奧文·高崗，“成功率還是很高的。那麼，讓我們開始安排離開克拉夫堡壘，將防禦重點轉移到艾利希恩巨石陣這兒的事宜。我已經完成了第一期安排，下發到諸位手上的數據板中，我建議立即開始執行，因爲根據我的演算，阿巴頓接下來隨時會對這片區域進行重點或者斬首式打擊。我假設他有一份依靠情報部門的詳盡的地圖，目前從綜合情況來看，概率很高。”
克里德與其他卡迪亞軍官的臉色陰沉了一些。
“啊，看看，看看，這頭無生者附着的肉體竟然是這裏最爲明智冷靜的存在！”考爾讚賞地說，“富有條理而果斷的一件件處理方式，矩陣思維！我們現在就該開始動身了！我會讓我的護教軍分枝跟上！”
“哦，等下，我們還必須留下足夠的城牆守軍。”惡魔冠軍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中皺起眉頭，“克拉夫堡壘在過去數週內收容了周圍幾乎所有還活着的難民。我們不能就這麼直接拋下堡壘離開，把他們留給敵人。”
“神皇啊！”西爾瓦尼亞大修女驚歎道。“他這個時候還在考慮難民！”
“真是難以置信！”萊萬男爵大聲評價。“難民和貧民！”
“有時候我的確會爲我們生活的這個宇宙的整個事實而感到嘆息。”克里德淡淡地說。凱爾士官再次悄悄提醒了自己的長官。
“這怎麼感覺越來越有種微微的既視感了……”尚託嘀咕道。
洪索冷冷看了眼自己的同僚。
“怎麼了？”羅伯特·墨丘利斯·基裏曼迷惑地擡起眼。“作爲卡迪亞的盟軍方，總不能甩手一走了之吧？至少讓他們能有堅持到戰鬥結束的希望。我會整合所有人的軍力，在一分鐘內完成新的調動部署和新陣地防禦準備。”
“你哪兒來的艾裏希恩地區的地圖？”克里德咬着雪茄盯着高大的惡魔冠軍與他的冠冕。
“剛剛經過地圖堆的時候我翻開它們掃了一眼就記住了。”
“天哪。”克里德嘆了口氣，“如果你能被證明是可靠的，我願意拿我所有的祕書和參謀換你。”
接着他看到惡魔冠軍似乎被逗樂了似地笑起來，非常人性化地。
至高堡主再次瞪大了眼睛，但他也笑起來了。
最終結束開始變得嗡嗡的會議桌的聲音的還是藥劑大師。
——因爲他的十三叔此時又把目光移向了他，而且藥劑大師注意到紅色的光芒又開始陰魂不散地纏上曲線冠冕。
洪索，把你之前使過的好寶貝拿出來吧！
“當然。”他精神疲憊地嘆了口氣，在貝利薩留·考爾大賢者與克蘭賢者開始變得明亮而尖銳的目光中宣佈自己會隨軍提供“可靠的全能型立場發生器”保護，所以他們可以留下一部分內衛守軍配合被打散的星際戰士負責城牆的防禦，由十二到十六歲卡迪亞青少年組成的白盾軍團輔助內部治安，城市堡壘的護盾發生器也會一直打開。
———————————
而當這些部隊中除了裝甲團、騎士與修女會等部隊要留在地面防守、能夠進入艾利希恩巨石陣地下的那部分先頭部隊進入巨石陣最深處、石塔最密集的部分的時候，他們發現，墨丘利斯的推演運算完全沒有問題。
先頭部隊在幽暗曲折的岩石隧道中遭遇了黑色軍團精銳部隊狂風驟雨般的火力攻擊。
叛徒們使用了登陸艇與傳送先卡迪亞盟軍一步抵達了這裏，並且爲了躲避地面上由山陣號、企業號與其他艦艇組成的飽和式軌道火力打擊，快速地進入了地下洞穴，正在朝着核心區的洞窟部分行進——壯觀的黑石巨塔們在地下空洞中同樣露出了下面高達十層樓的本體，巨大古老的隧道系統連接着一個個高達十餘米甚至數千米的廳堂般的洞穴。
當他們開始追蹤入侵者們的痕跡的時候，聽到了地層上不斷傳來的沉悶、綿遠的轟炸聲，隨着連綿數十公里猶如巨龍翻滾而過的動靜，他們頭頂的岩層簌簌掉落下許多小碎片。
“他們用這樣的火力是想提前拆了這兒還是怎麼的？”克里德抱怨道，“聽起來簡直不需要大掠奪者動手了。”
墨丘利斯就在他身邊走着，他們走在隊伍靠後的位置，許多被反重力橇托起的機械設備依然鏈接着這位惡魔，他聞言眨了眨眼睛，無數的即時數據光點被從數百個不同的通訊中捕捉出來，離散聚合爲一道曲線通過他頭頂永遠變化的的冠冕中，“聯合艦隊剛剛要求對於黑色軍團登陸地區的範圍擴大式軌道打擊，切斷他們增援以保持我們後路的暢通。我提供了對應的座標網格。”
“好吧。希望考爾大賢者真如他所說的那樣天才，能搞定這些見鬼的古董大石頭，讓它們反制恐懼之眼。”
“真能反制的話，我們之後在這裏的打的所有戰爭可能就不用打那麼多無生者了，會輕鬆不少，那是好事。”凱爾說。
“不，凱爾。”克里德咬了咬嘴裏已經癟了的雪茄，但在地下隧道里點燃它是不明智的。
“戰爭不管是什麼，都不會是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