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耀金之夢:塞勒涅】
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因爲迴音而朦朧不清。赫利俄斯,我記得這個名字。它的主人不應該在這裏,所以我尋思了一下這是否意味着我們倆都沒能倖存。
可是我明明,依然在呼吸。
“尼爾斯?!”
這下我徹底清醒了。
“尼爾斯……管道佬尼爾斯?!”
“聲音小點啊大塊頭,你要把我的耳朵震聾啦!”
眼前那層迷霧在瞬息間消散。我看見自己手裏緊攥着赫利俄斯的短劍,頭盔已被掀掉扔在一邊。
跟我說話的人站起來還沒有我跪着高,聽聲音是個女孩。她臉上戴着一個白色面具,長鼻大眼,頭冠高挑,瘮人的笑臉喚起了某些不好的回憶。她在我眼前晃悠,身上花花綠綠的明顯是那羣小丑的衣服,對我來說,這身打扮比十萬個機僕還可怕。
所幸她很快就把面具摘下來了。皮膚很白,可能是因爲長期在地下活動;金髮,但髮根是黑色的;一雙金棕色的眼睛,像能發光一樣明亮。我沒有由樣貌推知年齡的本事,但我能肯定有這麼樣眼神的孩子都不太好應付。
“謝謝你把我叫醒,否則我可能會陷到危險中。”
禁軍會向凡人道謝嗎?我猜不會。但是現在我沒有了被監控的顧慮,這個孩子的表現也不像曾經是見過帝皇禁軍。所以管他呢。
“請問你是——”
“我先問的,先回答我。你的名字是赫利俄斯?”
她一定是從短劍上看到了這個名字。她認字,她會說……等一下,她說的好像不是中文?
“……是的。”
“好的,赫利俄斯。我叫塞勒涅。”
“……哦,那可真是,太巧了。”
這個世界再次向我展示了超乎想象之處。我和她使用的一直都是完全不一樣的語言,那我們是怎麼順利地交流的?我不能理解。
在和這個自稱“塞勒涅”的女孩交流時,我簡單檢查了身體和裝備的狀況。我依然能回憶起匕首鋒刃侵入身體的寒冷,我非常確信就算我僥倖撿回一條性命,也已遭重創。而事實是,傷口已經消失,盔甲上被撕開的裂口很窄。
恐懼會造成錯覺,而我畢竟不是真正的禁軍,沒有接受過心理訓練,在那種情況下把傷勢想象得太嚴重情有可原。
雖然但是,在看過原著後經歷了這一切,就算禁軍的腦子也該宕機了。丑角劇團入侵皇宮是在野獸戰爭時期,那時的禁軍統領是貝魯特(Beyreuth),而現在是圖拉真任上。可如果是獅門之戰,有星炬熄滅的“盲目之日”,動亂持續了一個多月,相比之下我所見的顯然過於倉促。所以,我到底遇到了哪段劇情?
我不知道兩條戰線上的情況,只能祈禱帝皇保佑不要太糟。以及,我得想辦法把自己弄回去。
我站起來,打量自己所處的洞窟。
我聞到了血的味道,這裏好像不久前發生了一場殺戮。我看到了陰影裏的花衣,不由得打了個哆嗦。暗影先知的屍體落在離我不遠的地方,血跡已經變色。我不知道怎樣通過屍體的狀態推斷死亡時間,也不敢靠近。我只是很奇怪,他的同伴們在離開時竟然沒有把他帶走。
“你認識他們?”
我的腿甲被敲了敲。是塞勒涅。她走過來,和我一起看向那具靈族的屍體。我打量了一下這個女孩身上的穿着,尋思這已經不能算是簡單地使用異形科技了。
暗影先知已經被撕碎了,包括那身衣服,所以能推測出有更多醜角的屍體落在其它地方,塞勒涅在此之前遇到了它們,拿走了她想要。看來丑角的損失也很大,連給同伴收屍抖做不到了。
“……是的。我認識他們。他們是入侵者。”
“所以你殺掉了他們?這就是爲什麼你差點也把我殺了——因爲我穿了和他們一樣的衣服?”
“是的……非常抱歉,塞勒涅小姐。我想那時候我還沒有完全清醒。”
“是什麼讓你停手了?”
帝皇在上啊,你這是在審訊一個禁軍你知道嗎?
這個孩子的大膽超出了我的預料。她一點都不怕我,哪怕我的身高超過了她兩倍;反而是我,在看到那身花花綠綠的衣服後已經有往邊上躲閃的衝動了。
但是我最好不要讓她看出我在恐懼什麼,不然接下來估計會不好過。
“你的衣服上有帝國的鷹標。”我穩定心神,說,“你也許不知道這個標誌意味着什麼,但你身邊一定有知道它含義的人。”
“你是說尼爾斯嗎?”
“對,管道佬尼爾斯。”
“管道佬,好奇怪的形容。不過如果你是指他對這塊地方很熟悉的話,那我想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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