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耀金之夢:黃金之風】
只要不被打中暴露的頭部或是盔甲裂口,對我就構不成威脅。我完全可以頂着射擊衝鋒,扎進他們的隊列裏拳打腳踢,在他們瞄得太準之前把他們揍得七零八落。
但是塞勒涅?
如果我想順利走出這個地方,最好還是不要拿嚮導的安危開玩笑。
於是我一把抄起女孩跑得飛快,用我遠勝於她的體型爲她遮擋熾熱的射線。鑑於不久前纔有人走過,所以另一個方向一定有出口,而且有足夠空間能讓塞勒涅通過。至於那邊會不會有圍堵的追兵……
思考這麼多對於一個大玉米來說還是太難了。
腳下那種沉滯感沒有消散,彷彿要拖住我的腳步。又一次震動,預示着下一場爆破。然後那種粘滯感消失了。我加速拉開距離,衝過拐角,側身抵禦爆炸帶來的衝擊,速度不減地朝爆破口奔去。
炸開的缺口足夠讓我這樣的體型通過,而對方顯然沒有來得及組織好防線。
我毫不猶豫地從他們身上碾過去。擋在我前進路上的畸形身體被推搡,被撞飛,被踩踏,刀槍碎裂,骨肉成泥,哀聲四起。但我不會感到愧疚。
神聖泰拉,雞賊教派,把這兩個詞聯繫起來就是噩夢的同義詞——足夠撐起一本規則書。
雞賊,是基因竊取者(Genestealer)的簡稱,這種外貌醜陋的外星生物以速度驚人、甲殼崢嶸、戰力強悍以及感染式的繁殖而著稱。它們狡詐而危險,在特定的作戰環境下,能讓星際戰士終結者小隊甚至禁軍小隊出現嚴重傷亡。在廣爲流傳的說法中,純血雞賊多對生的利爪附着有生物力場,能像撕紙一樣輕鬆地撕開動力甲。
我對這種難纏的異形瞭解非常有限。已知的是雞賊感染是分期的,形態各異,各有千秋,都不好對付。我得慶幸暫時還沒有遇到其中的大傢伙。
子彈從我的盔甲上彈開,濺起陣陣塵土,我揮舞短劍,格擋那些四飛的流彈,以防塞勒涅受傷。
塞勒涅……她一點都不安分。她沒有停止過要求我放下她,彷彿曾經和雞賊正面交鋒過無數次,已經有十足的把握用她的小身板在這羣怪物裏衝殺出一條血路了。當我衝破包圍的時候,她居然開始指揮我往什麼方向走。
我應該聽她的嗎?
我決定拒絕。
我很快吃了苦頭。
注意到那些懸空的光亮時已經來不及停下了。我側身撒手把塞勒涅推開,然後就被絆倒在了一堆單分子線裏。
以這個速度撞上那樣鋒利的切割線,沒被削成片全是託了鎧甲的福。細線箍在鎧甲表面,不能切割進去,但依然讓我非常難受,彷彿頭髮絲勒進皮膚。我很難看清它們,也不確定能否把它們扯斷,這是種堅韌的材料,僅需一根就能拖動一個全副武裝的禁軍的重量(我前不久才試過,在非自願的前提下)。
我努力拉扯掛在身上的金屬細線,卻把自己纏的更緊了。我的頭髮被切斷了好幾縷,臉上劃出了傷痕。但我就是掙脫不了。
雞賊追的很緊,而此刻又出現了丑角使用過的金屬線。這是誰布的局呢?
“都跟你說了不要到處亂跑了啊!我好不容易纔裝上去的啊!就被你毀掉了啊!”
“塞勒涅你——”
“管好你自己吧!”
一聲爆炸,半段通道坍塌下來,把大多數追兵堵在了另一頭或者埋在了廢墟里。我喫驚地看着塞勒涅扔下起爆器,從背上拿下步槍跨到我前面,以驚人的準度向的漏網之魚射擊。
帝皇在上啊,她真的一點都不害怕,輕鬆得就像在處理家裏的蟑螂。
我看得心驚肉跳。最後一個雞賊躲開了子彈,伸長利爪尖嘯着撲來。塞勒涅一閃身躲開了攻擊。眼看着那個怪物的攻擊要落到我身上了,我卻被金屬線牢牢纏住脫不了身,幾乎要驚叫出來。然而塞勒涅以槍爲棍,用槍桿子一下就把雞賊抽趴在地。來不及讚歎她臂力驚人,就看見距我咫尺近正呲牙咧嘴的怪物腦殼炸裂開來。不是近距離射擊,而是被砸碎的。
我看着那個被用作戰錘的東西,一時語塞。
“來不及換彈夾了,借你頭盔使使。”塞勒涅鬆開盔頂紅纓,把頭盔丟到我面前,“還是把它戴上吧,你看起來挺需要它的,冒冒失失的傢伙。不過撞到這種線上居然毫髮無傷,真是命大啊,還能站起來嗎?能走嗎?”
“我沒事,我可以。”我把金屬線從石壁上的固定處扯下來,總算狼狽地爬起身,“替我保密謝謝,我長官知道了非把我生吃了不可。”
“你是新兵?”
“訓練時長……算了,反正我合格了。”
“哈哈哈,那你得當心了,尼爾斯最喜歡作弄新人了。”
“……是他的風格。”
那些金屬線緊緊地纏在我身上,最後還是沒能解開。赫利俄斯的短劍上沒有安裝力場生髮器,拿它切割單分子線可能會損傷劍刃。所以只能等回到皇宮後再做打算了。
“但是塞勒涅,到時候不要和其他穿成我這樣的人開玩笑。我代表不了他們的實力,也代表不了他們的態度。”
“我明白,現在跟上,別走丟了。”
“是。”
“等等,還有一件事——在把身上的東西弄掉之前,不許碰我。”
“……好的。”
丟臉嗎?希望我見到那位人物之前還有臉可以丟。
無數真實或者虛構的案例都能告訴我,在和經驗豐富的探險者在一起時最好不要擅自作主。而剛纔這個世界又給了我一個深刻的教訓——在一個或許被選中的人面前,我得擺正自己的位置。
謝謝警告。我會注意的。我最後扯了一下那些金屬線,讓它們不至於刮到臉,然後把頭盔戴上。
右側視野裏有一條裂痕,視覺顯示也有些不穩定。我擦拭鏡片上的污漬,在心裏倒抽一口涼氣。雖然已經有所預備,我依然因爲所見而震驚。我們身處的甬道不是如我推測的那樣開鑿在岩層中,而是,而是……
“塞勒涅。”
“怎麼了?”
“我們現在的方向,是往回走。”
“放心,只要你不出聲,我們就能繞開那些傢伙。”
與危險只隔一牆。
“唯一的入口?”
“並不。但是能讓你通過的,可能就一個了。”
“你對這裏很熟悉。”
“……不然呢?我是在這裏長大的呀。”
“哦,不,我是指——”
小石子從洞窟頂部掉下來,敲打在我的頭盔上。我乖乖閉嘴。
“沒什麼。”
“唔,你真奇怪。”
或許。但真正奇怪的是這個地方,還有在這個地方長大的你。
還有,那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