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午飯之後,季氏挽着秦清瀾和秦清瑜說是要去嚐嚐她莊子上新進的西瓜,據說汁水充盈、鮮甜無比。季氏爲了兩個女兒回來,還特地的在廚房內的井水中冰着,一口下去,在這炎炎夏日,很是爽快。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很快就到了時辰,秦清瀾得在太陽下山前趕回淮安侯府,秦清瑜也要走了,季氏站在門口,看着兩個女兒一下子都走了,心中不免悵然,幸好秦清瀾的大嫂何氏陪在身邊,扶着季氏回了和安苑。
坐在馬車上,顧承遠像是有點受不住晚上的寒涼,咳嗽了幾聲。秦清瀾將馬車的窗戶掖的再緊實一點,然後又拿旁邊的披風繼續給他披着。
“這樣好些了嗎?”秦清瀾問道。
“好多了,今日日頭大,我不過是受了點熱,又吃了一兩片西瓜,夏日晚風清涼,這一冷一熱之間咳疾有點復發了而已,前些天有你給的藥,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秦清瀾也不想他咳嗽,那真的是次次看的自己都難受了。
秦清瑜回了平陽侯府之後,果然不過幾日的時光,就找到了機會,她婆母李氏又病了,這次說是因爲喫多了冰碗子,鬧了肚子,李氏身體素來弱,就此又病了,日日叫她前去正陽堂伺候着。夏日裏日頭毒,秦清瑜大中午的還要在堂外長廊等着。而且李氏說了,夏天,休息的完,秦清瑜晚回去一會兒也不要緊。是以雖然趙文成和秦清瑜睡一張牀,卻也十數日沒有見過面了。
這時秦清瑜就讓下人去給經常來平陽侯府給主子們看病的一位江郎中帶話,將一切佈置好。江郎中家中老母急病,他空有醫術,卻無救命的上好人蔘,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又知道了秦清瑜的不易,在妻子的勸說下,最終答應幫秦清瑜做一場戲。
等到護國公夫人又要舉辦宴會,廣邀上京衆人前往她的別院避暑賞花,李氏這才趕着時間悠悠轉好。不讓秦清瑜伺候,帶上了大兒媳婦邵氏。等到李氏走了,秦清瑜就對身邊的女使說讓她去請江郎中來,說是自己頭疼,喫不下飯,而且累的慌,身上沒有力氣。
江郎中來了之後自然看出秦清瑜是真的累着了,也提前知道了今天這一遭是因爲什麼,於是給秦清瑜開的藥都是是溫和滋補的,說她虛不受補,若用虎狼之藥,怕是起到反效果,只能先開些溫和的藥先喫着,以觀後效。然後口中說的極爲兇險,說秦清瑜積勞成疾,雖然看着無妨,但是隻是靠着年輕身體好撐着,內裏早都已經虛空無比,最近勞累,正好將身體內的病症引了出來。若是再勞累,怕是吃藥也將養不過來了。
給秦清瑜看完病之後江郎中自然沒有走,畢竟他都已經說了是病情兇險,自然要住上一兩日,等到病情穩定了之後再去說。
趙文成聽說秦清瑜病了,而且頗爲兇險,性命相關,當即從禮部告假半日,快馬趕回了府。看着面色蒼白,臉上沒有半分血色,整個人纖弱無比,像是被一陣風就能吹倒的妻子,趙文成心中急切,當即問道:
“怎麼回事,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今天就成這樣了?要不是你身邊的小女使擔憂你的病情,慌亂之中找我求救,你還打算瞞着我嗎?”
秦清瑜假裝強撐着起來,還咳嗽了兩聲,帶着專門畫好的病號妝,先是拍了拍他的手,然後緩緩說道:“你公務重要,我不過是小病,這兩天可能有點累着了,不值得你專門回來一趟的,你這一請假,你上司該怎麼看你啊?也是若月年紀小,經不住事,遇到點小事,就慌亂不堪,這纔去找了你,以後我定當嚴加管教。也是我不好,才幾天,就累着了,是我無用,照看不了母親,不能盡媳婦的本分。”說完,秦清瑜就像是用盡了力氣,癱靠在軟枕上。
見她這樣,還在操心上司對自己的看法,操心自己生病不能照看母親,趙文成心中無比愧疚,都怪他沒有及時發現妻子病了,居然讓她病成這個樣子自己才知道。
“都在這個時候,你還操心這些個,快躺下,我去找郎中,你就安心休息着,萬事都有我,不用怕。”
江郎中就在偏殿,離這兒不遠,趙文成自然很快趕到詢問病情,江郎中就按照事先說好的那樣說道:“尊夫人的病,皆因勞累,積勞成疾,消耗心神精力過多所致,夫人年輕,也有底子,所以才能耗這麼久,若是換一個人,怕是早就撐不住了。而這幾日夫人怕是十分勞累,今天又突然放鬆,這一緊一鬆之間,身體轉換不過來,導致病發,病發時十分兇險,還好夫人到底還是年輕,還算撐的住,今日我已爲夫人施針,今日應該已經無妨,但畢竟病情突發,我還是明日再複診一下才好安心啊。”
江郎中這話,其實倒也有幾分是真,秦清瑜確實勞累,這幾年下來,人也憔悴了不少,身體也大不如前,不過還好因爲經常進補,卻還沒有到病重的程度,只是累着了,需要好好休息,若真的是繼續下去,怕是真的會慢慢病了。
江郎中此時是真心想要幫秦清瑜於是說道:“人啊,就像油燈,燈裏邊的油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定的,有的人身體好,就是油多一點,有的人身體差,就是油少一點。勞累了、得病了燈就燃的快一些,油盡了,燈滅了,人也就不行了。尊夫人要是繼續這麼點燈熬油的累着,總有一天,油是會燒完的。”
對此,趙文成心中愧疚更甚,甚至有些責怪自己。他不是不知道母親一直讓瑜兒伺候着,但是畢竟她母親病弱,病情時好時壞,作爲媳婦,她是該盡孝,但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母親竟然讓瑜兒累成這樣。
回到房中,看到秦清瑜已經睡着,趙文成細細的詢問她身邊的一等女使蝶兒,這才知道她每日天不亮就要起牀伺候,往往還是站在檐下候着站快一個時辰,母親喫飯都要她佈菜,自己喫不着,只能等之後喫不那麼熱的飯食。晚上也是要伺候母親睡着才能離開。母親病着是她熬藥幾個時辰幾個時辰的看着。還有諸多事,他竟然全然不知道。他以爲瑜兒去了母親屋子中,也不過就是和大嫂一樣,在旁說說笑,事情都是女使來乾的。
看着秦清瑜熟睡的面容,再想想她爲了自己不爲難,居然什麼都不告訴自己,實在是辛苦。也實在是體貼。而蝶兒口中的那個母親,全然不像是自己內心中一直想象中的那個母親。
自己一直都知道母親她偏袒大哥,不管自己做了什麼,做的再怎麼好,都不如那個什麼都不會,科舉考不上,武舉也毫無希望只能憑着祖上蔭庇,得一個宮中護衛的的大哥,但是他還抱有一絲希望。可是如今,她如此對瑜兒,何曾有一分想過他的感受嗎?
趙文成本不願意承認,母親就是不喜歡事事都做的好的自己,不喜歡事事都做的好的瑜兒,他總以爲只是他不夠好。可如今他卻明白了,不喜歡從來也沒有什麼理由,就跟他找不出爲什麼母親喜歡不成器的大哥一樣,喜歡也是沒有理由的,不喜歡就更不需要了。
心寒了,也就再難回去了,秦清瑜本來是沒想到自己裝病還有這樣的效果的。她只不過是不想再這麼累了,裝病幾天,就當是歇歇,然後好好養身子,好懷個孩子。
晚上,李氏回府倒也聽說秦清瑜病了,也只是問了一句什麼時候才能繼續管家,覺得她嬌氣,不堪大用。這兩天還得勞動自己。
知道李氏的反應,趙文成更是心寒,雖然她當初就不滿意這門婚事,不滿意秦清瑜,認爲他應該取自己王家姨媽家的長女。可姨媽家的長女那是什麼樣的人,庶女出身,若是被教養的好也就算了,可姨媽家子女衆多,屋子裏斗的是十分的狠,自然管不上一個不受寵的妾室所出的女兒,那長女管家理事那是一個都不會,管教下人就更談不上了,就連女兒家應該會的刺繡女工也馬馬虎虎,樣貌、品行皆平平。這叫他如何接受?
還好父親替自己着想,看好了秦家嫡長女秦清瑜,雖然當時秦墨正還只是個五品官,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位置,但是家風清正,秦清瑜又是季氏和老太太一手教導,樣樣能拿的出手。自己這才滿意的娶了。可母親卻是十分的不滿意。本想瑜兒就是剛進門有點難過,沒想這幾年一直如此。夫婦一體,想必若是自己生病,母親怕也是不怎麼在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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