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夫君看的是《孟子》,可有什麼緣由?”秦清瀾輕聲問道。
“不過是閒來讀讀,打發時間罷了。”顧承遠還是第一次聽她叫他夫君,感覺有單不一樣,心口有些癢,但是並不知道這奇異的感覺從何而來,想來應該是不習慣吧。
“在家時聽說夫君年少中舉,前些日子見了言舉人,夫君是不打算考了嗎?”
是啊,自己年少中舉,十幾歲的舉人,說出去多風光,可在鄉試之前,他就漸漸的發現自己身體不好了,強撐着考完試,結果病情越發嚴重,宮裏的太醫都請過來了,只說他是急病,很難活到加冠。後來又請了那麼多的郎中,京城內的,京城外的都沒有用,父親這纔有些心灰意冷,打算放棄。又因爲類似於“近鄉情怯”的情緒,不過來看他,彷彿這樣,自己走的時候,他就能好受一點。
“說實話,我不知道,身爲讀書人,考肯定還是想要考的,可你也知道,我這身子,怕是撐不過去的。會試在三月,正是春寒料峭的日子,一場三日,進去那個狹小的單間,就要呆上三日,少有炭火,也不能穿夾棉的衣服,只能身着單衣,平日裏身體康健的學子,三場試考完,也得得個風寒咳嗽什麼的,我就更不用說了。往年三月,上京城中的醫館,生意那可都是好的很呢。”
顧承遠其實並沒有放棄希望,他知道他身體不好時日無多,可他也不會給自己下定論,覺得自己一定活不下去。畢竟最早的太醫都說他活不過加冠,可他現在不是已經活到了而且還娶了妻。所以對於那些醫生或者郎中說的話,他也並不是很相信。他總心懷希望,覺得自己還可以再進考場。
秦清瀾因爲大哥的關係,也就只知道考試在在三月,要一連考三場試,且進去了隔間,就不能再出來,卻並不知道像是不能穿夾棉的衣服這樣的細節。畢竟科舉這種極其重要的事情,季氏想來都是親手打理,從不假手於人,自己想要幫忙也沒有機會。
“那就好好養身體,總能再進考場的。”秦清瀾笑道。她其實也不知道現在她是什麼感覺,雖然最開始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是想要嫁過來,當寡婦,然後就可以自由了。但是認真的,真正面對顧承遠的時候,她感覺,如果顧承遠去世了,好像也是挺沒意思的。畢竟從這些天看來,顧承遠好像對她也挺好的。她突然不想他死了。就這樣保持着距離的處着,好像也不是不行。
顧承遠是覺得自己還能再進考場,但是他沒料到,秦清瀾居然也覺得自己有希望。像是他的身體,早五年前,先生就已經說了,如果進了考場,怕是這條命,半條也就沒了。所有人都覺得他科舉仕途無望了。也不知道到底是秦清瀾什麼都不知道盲目樂觀還是她真的相信,不過不重要,顧承遠覺得,只要有人相信,他就足以感到欣慰了。
早上,秦清瀾決定將自己手頭上有的事情,排一排序,這樣也好一件一件的辦了,不過她畢竟不是什麼忙人,手頭上也沒幾件事。這第一件呢,就是她要修扶風閣的小廚房,雖然當時已經到小廚房看過了,也大致的構想了一下,但是這件事畢竟還是要動土,家裏的事情還是掌握在繼母韓氏手裏,要修房子,也要找個理由,然後給韓氏報備過了,才能開始。這個原因,秦清瀾暫時還沒有想到什麼比較合適的。
第二件事就是手頭上的賬本,畢竟是顧承遠的家產,既然他信任自己交到了自己手上,總得好好的看完,查查賬,然後再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改進的地方。不過這個事情也不急,基本上呢,只要趕在年底之前就好了。
第三件事,就是她有點擔心自己姐姐那邊進度如何了,倒時候得找個時間問問。或者寫個信也成,裝病應該就出不了門了,出門不久穿幫了,自家姐姐應該是頭一回弄虛作假,自己總要問問也要安心。
第四件事,就是護國公夫人又舉辦宴會了,自己居然也收到了一封請帖,到時候估計得跟着韓氏出門赴宴。
日子就在秦清瀾邊看賬本,邊想用什麼理由動工中過去了,不過還好,這些天,秦清瀾日子過的不錯,也是她打聽才知道,淮安侯府有條祖訓,婆母最好不要插手兒子兒媳房中的事情,而且請安拜見也是最多五日一次。據說是因爲祖上有一任家主,母親十分強勢,讓兒子娶了自己喜歡的兒媳婦,本來這件事也沒啥,畢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這個時代,娶父母喜歡的媳婦,也不是什麼值得一說的事情,怕是連街頭巷尾的八卦,都懶得談。
但是那個婆母,結婚之後,還是屢屢插手兒子房內的事情,覺得兒子只有完全聽自己的話,纔是孝順,那家主,畢竟是在朝爲官,雖然官不大,但是得顧着清名,所以也不能違逆母親所說。房間裏的擺件要怎麼放、每頓飯要喫什麼、早上要幾點起牀、晚上和同僚應酬不能超過幾點、每天應該穿什麼衣服之類的事情都要管。
甚至夫妻行房這樣的事情,也必須挑一個吉日吉時才能去做,而且要母親派老媽子在房外候着,到了時辰了就叫,然後夫妻分房睡。母親就這樣事無鉅細的安排着,見兒子成親也已經一年了,兒媳肚子裏還是沒有動靜,於是就給兒媳納了一房小妾。可連什麼日子要去兒媳房裏,什麼日子要去小妾房裏,那個母親都安排好了。
所以,在這小妾進府三個月後,也沒有動靜。那個母親就在一年之內又給兒子納了三房小妾,五個人還排了個表。兒媳忍了兩年,實在是受不了了,拼着撕破臉,和丈夫把話說了,說是要麼和離,要麼休妻,反正她也是不想過了,丈夫也知道,母親從小就這樣,他已經習慣了,但是妻子能爲他忍這麼久已經是不容易了,他也終於明白,愚孝不是孝,給母親請了郎中,送回了老家,這纔沒有惹的家庭破碎,最終害了自己也害了母親。母親走後,兩人如釋重負,不久也就有了孩子。自此,這位家主就立下來了婆母如非必要的情況,不要插手兒子兒媳房中之事的規矩。而這個必要情況,指的是孩子三十五了還沒子嗣,或者兒媳實在昏聵,什麼事情都不會,還得親族內宗親過來判定,纔算是必要或者不必要。
秦清瀾聽了之後大爲震撼,覺得有這樣一個奇葩的母親,那個兒子得是有多麼難受。這種控制想想都讓人感覺窒息、更可怕的是結婚後居然都這樣,還強帶着也要兒媳這樣。這件事雖然是顧家祖訓,但是畢竟不是很符合當代的風氣,所以很多人也就不知道,顧家的人,不是待久了,也是不瞭解的。她也是有點疑惑,找人打聽了好幾天,纔在一個廚房做事的老嬤嬤身上打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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