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番外二
邵元鬆雖然屍山血海裏走過一遭,但如今最見不得的就是自己的妻子受苦,衝着產婆道,“怎麼會如此痛苦?可有別的法子?若能讓三奶奶少受罪,我再給你們十兩金!”
要不是牀上的產婦兇險異常,產婆差點要被他給逗笑了,“邵三爺,生孩子哪裏有少受罪的法子,三奶奶這才七個多月,孩子還沒準備好,腦袋不正,三奶奶只有多受罪,沒有少受罪的。”產婆說道這裏,看着年氏的神色間滿是憂慮,“三奶奶還有的疼呢。”
另一個產婆摸了摸年若的肚子,轉身被不知何時靠上來的邵元鬆阻了一下,因心焦產婦狀態,也沒注意口氣,直接道,“三爺還是去外面等吧,三奶奶這一時半會兒生不下來……”別在這裏礙手礙腳了。
邵元鬆努力的回想着當初的情境,顧氏當時生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他高興的看孩子,基本也沒有離開斂華院,收到年若產子的消息似乎是第三天的早上。
難道要這樣疼兩天兩夜?
邵元鬆想到這個,簡直恨死了自己,他爲什麼不早點回來?哪怕早上一個時辰,他的妻子也不用遭這樣的罪。
邵元鬆跪在牀頭,緊緊握了年若的手,喚她的小字,“水水,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我知道錯了,你一定要撐住,孩子生下來,我一定痛改前非,再不惹你生氣。”
年若睜開眼,由於口中含着軟木無法說話,只能恨恨的瞪着他。
邵元鬆見她看自己,心裏歡喜。於年若來說,他們不過幾個月未見,但是對於他來說,隔了十年的日夜思念和一場生離死別,只要她還活着,便已經是莫大的驚喜。更何況,此時她還沒有完全冷心,至少不會把他當做她人生當中一個無所謂的過客。
邵元鬆一手握着她的手放在脣邊親吻,一手爲她擦去滿臉的汗水,他無法代替她的痛苦,但現在,他要給她力量,不會讓她再在絕望和無助中獨自痛苦生產。
邵元鬆接了綠綺遞來的糖水雞蛋,小心的扶着年若的頭準備喂她。也許是這一刻疼痛讓人脆弱,也許是邵元鬆的溫柔的眼神蠱惑,年若不自覺的放鬆了一點……
“三爺,您去看看姨娘吧,她要不行了!”尖利的女聲非常有穿透性的傳進來,淒厲異常,“這是姨娘和您的第一個孩子啊……您一天天陪着他長大的,他還在肚子裏踢您,您不記得了麼?他就要出生了,您,您至少去見他最後一面……”
邵元鬆臉色一變,年若已經湊到碗邊的頭別開,臉色眼見的冷了下來,忍者疼痛冷聲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你去告訴她,她想用這種方法刺激我可是想錯了!”說完便把手中的碗推到地上,忍着痛氣喘吁吁的吩咐綠綺,“重新去熬一碗來,誰的手都不要經。”
一句“你們”讓邵元鬆心頭髮苦,以她的聰慧自然是看穿了顧氏的打算,只有他傻傻的不知道也不關心,還對顧氏百般縱容,被歸爲同夥是自然的。
“張媽媽,產房污穢,請三爺出去吧。”
“焦尾,三位大嫂都是龍江城的名人,務必好好招待。”
“綠綺,去外院找護院,派人守在門口,誰都不要放進來,有硬闖的直接打死,後果我來負!”
……
看着她痛得滿頭大汗還強撐着清醒安排事情,邵元鬆心頭酸澀,當年想必也是這樣吧,他不知她的死活,她獨自在徘徊在生產的鬼門關,還要耗費心神處理顧氏一茬接着一茬的挑釁。
怪不得當初幾經生死,身體每況愈下……
邵元鬆心知她已經無法信任他,但這種事關她一輩子身體的緊要關頭,不想讓她提心吊膽的生孩子,親了親她的額頭在她耳邊悄聲給她交了底,“我知我做錯了事,如今我已經知道顧氏騙我,她的孩子也不是我的,今日也是她故意陷害,一是想自己有由頭生產,二想讓你一屍兩命,讓我斷子絕孫。一切我都知道了。”
年若之前只是察覺到顧氏並不是什麼所謂千金小姐,和邵元樹之間有些不對,卻沒想到事情如此勁爆,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邵元鬆拉了她的手苦澀的道,“水水,我知我對不起你和孩子,但無論如何,爲了瓊姐兒,爲了肚中的孩兒,你都要安心的生孩子,不要損了身子,知道嗎?”
說罷主動配合年若的安排,當着年若對三個產婆道,“我知三奶奶早產艱難,所以勞你們費心,若她們母子平安,我給你們二十兩金子。”
三個產婆立刻喜形於色。
即使不說,邵元鬆也知道年若最擔心的就是這三個未經她手的產婆,他總要讓她放心,索性他如今不過一個富商,除了錢,也沒別的可圖,這樣的重金之下,她們定然會盡心盡力。說罷又對產房內其他人道,“你們也是,盡心伺候着,若三奶奶母子平安,一人賞二十兩銀子。”
見年若臉上顯而易見的放鬆,他苦澀一笑,出了門。她對他失了信任,他只能用這種方式讓她放心了。
邵元鬆把所有的好脾氣都用在年若身上,所以對着院中跪着的玉兒時,就不那麼客氣了。何況當年她們可是顧氏欺辱年若的左膀右臂。他並不打算輕易放過。她們欠年若母子的,他要一樣一樣替他們討回來!
就先從這次的挑釁開始吧,邵元鬆打定主意,叫了守在門口粗使婆子道,“去,把這欺主的狗東西拉到斂華院門口,杖斃!”說完又指了指跪在太陽底下的另一個丫鬟,“這個也拉過去,顧姨娘正在生產,就叫她替顧姨娘給三奶奶和少爺祈福。”
玉兒臉色慘白,這樣的事情她不知道做了多少回,早就輕車熟路,這回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要丟掉性命。
待要告饒,邵元鬆卻根本不給她機會,對候在一旁的綠綺道,“知道怎麼做吧?”
“奴婢明白。”對於顧氏得寸進尺的挑釁和這幾個丫頭私下裏的囂張跋扈綠綺早就忍無可忍,得了吩咐立刻就行動起來,以防三爺又昏了頭繼續維護顧氏。
這邊廂顧氏本身也不是真正的自然生產,她的產期預計是在這半個月,但提前往後都有可能,要是提前事情會非常麻煩,所以她乾脆自己提前找了年氏麻煩,自己順便生產還能讓年氏一屍兩命,來個一箭三雕。
她是專門問過大夫的,知道只要懷夠了日子,危險不大。但女人生孩子本身就是一道鬼門關,她又不是自然的瓜熟蒂落,所以打點了四個產婆,如今卻只有一個她保險起見放在身邊的,陣痛過後就有點捉襟見肘。
但她並沒有另外再去請其他人,畢竟那三個是她精挑細選又提前打點過的,最是可靠,所以這會兒就等着玉兒那邊將三爺和產婆都帶回來,以三爺對她的寵愛,至少能帶兩個過來吧?
痛過一陣,她正想問問那邊情況如何,香兒忽然衝進來叫道,“姑娘,不好了,綠綺帶了人將玉兒綁了壓在院子裏,要杖斃!”
“什麼?”顧氏猛然坐起,牽扯到肚子痛呼一聲又跌回牀上,產婆急道,“哎喲姨娘,你現在可不能亂動啊!這,這太危險了……”
顧氏還沒來得及調整呼吸,外面玉兒的慘呼已經響了起來,綠綺打定主意要以牙還牙,所以壓根沒賭玉兒的嘴,這回那具有穿透力的聲音直直傳入室內,伴隨着啪啪的板子聲,淒厲的讓人彷彿能看到對方的慘象。
顧氏臉色發白,不知是氣的還是嚇得,顫聲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年氏那個賤人!”說道這裏叫道,“三爺呢?惜兒那丫頭呢?讓她去把三爺找來!”
她話音剛落,惜兒的聲音就從外面傳來,“奴婢代姨娘爲三奶奶祈福,請菩薩保佑三奶奶母子平安!”語氣並不情願,但緊接着似乎是被人抽了鞭子,慘叫一聲,接下來的聲音就更大起來:“奴婢代姨娘爲三奶奶祈福,請菩薩保佑三奶奶母子平安!”
顧氏氣得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她自從跟了邵元鬆就順心順意,作爲外室都能把正室夫人壓的死死的,早已養成了脾氣,這次更是勝券在握想把年氏置於死地,誰知情況脫離掌控,竟然吃了這麼大的虧,哪裏能受得了。
產婆見狀不對,急忙勸道,“姨娘,姨娘!放鬆放鬆,不然您可有的罪受了!”
奈何外面自己左膀右臂的慘呼和挑釁讓她根本無法冷靜,加上疼痛,幾乎崩潰的大吼,“憐兒那個死丫頭呢?是不是她,是不是她得了三爺青眼就生了壞心思!把那個背主的東西她給我叫來!”
……
綠綺並沒有讓人一下子把玉兒打死,等她聲音小了,便叫人歇一歇,還給上藥,務必要保證她能叫完顧氏生產中這個清醒的過程。
惜兒也是一樣,叫累了叫渴了還備着茶水給喝。
惜兒早就被旁邊血肉模糊的玉兒嚇慘了,這會兒也不再不情願,自己就賣力的叫着,帶着恐懼的尖利聲音聽着讓人發憷。
終於在顧氏生產的緊要關頭,惜兒的聲音如爆發般彷彿能刺破人的耳膜,“玉兒!玉兒被打死了!”
玉兒的一頓殺威棒,讓斂華院裏的人不敢再攔着綠綺,於是綠綺順利的進入產房,對着滿臉恨意的顧氏道,“玉兒那欺主的東西,我們三奶奶已經替您處理了。您且安心生產。”說罷對那產婆道,“我們三爺說了,三奶奶若母子平安,幫忙的產婆們一人賞二十兩金,姨娘雖比三奶奶差幾層,但二十兩銀子還是有的。可要盡力。”
二十兩銀子不算少,但有二十兩金子比着就太不夠看了。產婆臉色不可抑制的露出懊惱,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聽着傳言使勁往這位姨娘跟前湊了。她是龍江城最厲害的產婆,結果卻便宜了另外三個!
顧氏氣的渾身發抖,不知道事情爲何脫離掌控的心慌加上產婆因爲懸殊的賞金而心不在焉,顧氏成功的難產了……
遲遲無法出生的孩子、貼身丫鬟的受罰和死去、始終不見蹤影的三爺、人心惶惶的下人,顧氏忽然生出無限的惶恐和絕望,她怕自己就此死去,猛然抓住香兒的手低吼道,“大爺呢,大爺怎麼還沒來?!快去叫他來!”
邵元鬆卻不想聽他辯解,怒意如火山噴發一般驟然爆發,一腳踹在他胸口怒罵,“自己偷盜便罷,竟然還陷害白叔!我是不是特別好欺負,啊?!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是個傻子?”
邵恩彷彿還覺得不夠,又押幾個人進來,都是邵元鬆往日親近的小廝和丫鬟,金寶本來還站在邵元鬆旁邊,被邵恩兩步跨過去揪了出來,一甩手,金寶踉蹌幾步就跟那幾個人跪在了一起。
身後已經有人很麻利的把對應各自屋裏的東西放在了各自的面前。
邵元鬆看着這些人面前大大的銀錠、金元寶甚至還有成色不錯的玉飾和寶石珠子,雖然對邵元鬆來說,這些不是貴重東西,但決計不會用來賞奴才,至少不會這麼頻繁的賞賜,越親近的人,東西越多,金寶一個人的東西就抵得上其他人加起來的了。
邵元鬆眼睛發紅,一腳踹在金寶胸口,“爺對你們還不夠好?這羣吃裏扒外的東西!耍着爺玩是不是特有意思?奴才怎麼樣?奴才還不是照樣能耍了我這個傻子?”
邵元鬆惱羞成怒,幾乎要氣瘋的模樣。
“鬆哥兒!”吳氏見狀不妙,想要開口勸阻,奈何邵元鬆已經成了一頭暴怒的獅子,什麼都聽不進去,轉身對身邊唯一一個忠心的銅錢道,“去吩咐,除了兩個少爺身邊伺候的,所有的人起來後全部到前院裏來呆着!誰不來就發賣到礦上去!”
扭頭喘着粗氣對吳氏道,“大伯母,以往我不聽你勸,沒好好管家,如今我算是得了教訓,接下來,我定然好好整治,您和大哥都跟着我忙了半夜,先回去歇着吧,要全搜一遍,怕一時半會兒完不了。”
吳氏道,“鬆哥兒,你不能這樣,萬一都有問題,我們一時半會兒都調教不出得用的人來,你自己不要緊,兩個孩子還要人好好照料呢!”
“大伯母說的對,”邵元鬆吩咐銅錢道,“去找李牙婆,讓她把調/教好的人全都送過來,我們府裏估計要買不少。”
反正就是不接吳氏的話,邵恩見吳氏翻不起什麼浪來,立刻領人去其他院子裏搜查。
這場搜查整整持續了一天,吳氏倒是想監看進度,但邵元鬆氣瘋了,廚房上的人也都在院子裏站着,估計除了兩個產婦和孩子能正常喫上點東西,連他自己也餓着肚子等着呢,估計氣都氣飽了。
吳氏半夜過來的,等到快中午就受不了了,而且看着搜出來的東西越來越多,邵元鬆的臉越來越臭,她也不可能替這些奴才說話了。她想着反正法不責衆,這麼多人,等都搜完了,她再插手也不遲,於是叫了邵元樹去用午膳了。
天色完全黑下來的時候,邵恩終於查完了。
邵家家大業大,所有的下人加起來有三百餘人,但院子裏跪着的就約莫有一半人,幾乎全部都是受重用的,反而是灑掃上的,因邵元鬆父母去世後閒置的一些老人沒什麼問題。
邵元鬆看着下面默默跪着的人,突然就笑了,“很好,你們是不是覺得法不責衆?我不會把你們怎麼樣?或者頂多是發賣?”
下面的人確實是這麼想的,這麼多人,總不能全都用大刑,就算全都發賣說出去都不好聽,最不濟大家也得說是邵家治家不嚴,家事都管不好,誰還敢跟邵家做生意?所以篤定主子爲了名聲也不會對他們進行嚴懲。
“嗯,你們想的不錯,至少你們暫時沒什麼事情。”
以往給大房那邊通風報信的人基本都跪在下面,所以大房到現在沒過來人,邵元鬆心情好了很多,“以後嘛……也許你們恨不得我現在就處置了你們也說不定。”
邵元鬆的語氣漫不經心中帶着一絲愉悅,跟上午暴怒的樣子判若兩人,然而下面跪着的人卻沒來由都生出幾分惶恐來。
“法不責衆,但裏面還是有這麼一小波的。”邵元鬆的目光從大管家、二管家和金寶身上掃過,對邵恩道,“偷盜最多的,砍了雙手,然後把一家子全都發賣到礦上去!”
底下跪着的人猛的擡起頭來看向邵元鬆,場面有些滑稽。
大管家、二管家和金寶一改之前默不做聲的態度,驚恐的告饒起來,“求三爺開恩,奴才再也不敢了!”
邵元鬆卻不爲所動,邵恩雖然驚訝,但只要邵元鬆做的對,他自然要不遺餘力的執行,直接上前架了人往外扯,金寶最先撐不住叫起來,“三爺,那不是我盜的,是大太太賞我的!是大太太賞我的!”
金寶的話給別人也提了醒,大管家也叫起來,“是大太太賞的,我的也是大太太賞的!”
邵恩聽到他們的話,不由停下腳步看向邵元鬆,邵元鬆擺擺手好笑道,“大伯一家如何清貴,自己都不用這些俗物,卻用來賞奴才,還是賞我們家的奴才?拉下去!”最後一句語氣驟然冰冷。
邵恩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不過很快又掩蓋下去,路要一步一步走,飯要一口一口喫,如今能把大房的釘子拔除,已經是件非常好的事情了,總不能讓邵元鬆立刻就對大房懷疑和戒備。
很快,隔壁響起讓人恐懼的悽慘叫聲,幾乎已經跪了一整天無精打采的下人們也不再沉默,瑟瑟發抖的告起饒來。
邵元鬆充耳不聞,但也沒怎麼他們,只吩咐了護院將人都押下去關了起來。
邵元鬆這一次是前所未有的雷厲風行,少了通風報信的人,等吳氏精神緩過來,來到邵宅時,事情已經結束了。吳氏不由暗暗皺眉,習慣了對二房的事情事無鉅細的掌握,這種脫出掌控的感覺讓她有些不舒服。
穿過冷清的院子,吳氏暗暗想着自己的計劃,現在想保住這些人怕是不可能了,但可以以缺人爲由拖延上一段時間,等她培養好了接替的人再說。
吳氏的算盤打的啪啪響,可惜邵元鬆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傻乎乎的對她言聽計從的侄子了。
吳氏是在斂華院裏見到的邵元鬆,畢竟小兒子剛從生死線上拉回來,於情於理他應該過來看看,孩子的臉色顯而易見的蒼白,原先屬於嬰兒的紅潤一絲都沒有了,從昨天醒來之後就一直在昏睡,顧氏寸步不離的守着,比昨天以爲孩子死了還要憔悴的多,甚至都沒心思在邵元鬆身邊惺惺作態了,這纔是孩子真正有危險時母親的態度。
邵元鬆心中冷笑,他上輩子十幾年可不是白混的,這點讓人暫時閉氣的藥他自然知道,凡是藥物,自然會給人體造成傷害,沒想到顧氏竟然捨得給自己才二十幾天的兒子用,他當初到底是怎麼瞎了眼認爲她善良的?
吳氏到時看到襁褓中氣息微弱的孫子,頓時也忘記要跟邵元鬆說的話了,對顧氏皺眉道,“怎麼回事?”
看到她就讓吳氏想起昨天的事情,若不是顧氏自作主張,她這次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損失?同是女人,她自然明白顧氏的心思,吳珍也不止一次抱怨過顧氏對她管家之事的阻撓。昨天的衝突她只是以爲顧氏是在利用孩子打擊吳珍而已,沒想到,她竟然還真的把孩子給折騰病了,誰能想到一個母親會對自己的孩子下狠手呢?
這孩子雖然養在邵家二房,但還未出生她便寄予了很多期望,又是她親自守着接生的,跟自己的長孫待遇也差不多了,此時竟然成了這副模樣,怎能讓她不氣?
顧氏終於擡起頭來看向吳氏,目光中帶着深沉的恨意,若不是這個老妖婆想要將她當棄子,她又何須要反擊,結果失策將孩子害成這個樣子!
吳氏看到了顧氏眼中的情緒,心中也十分惱怒,她還沒怪罪顧氏害自己損失慘重,顧氏倒先恨起她來了,果然是戲子無情,養不熟。想到這裏,吳氏便不客氣的出口指責:“你一個姨娘,不好好的看孩子,折騰什麼?”
“珍姐兒跟你非親非故,怎麼會爲難你?當初是鬆哥兒讓你管家,你嫌累不管的,如今別人管了你又折騰,非要看這個家裏亂糟糟的你纔開心?”
顧氏咬着牙,壓下心中冒出的戾氣,吳氏畢竟是長輩,又深得邵元鬆敬重,可以理直氣壯的指桑罵槐,暗中警告。她必須要更加小心謹慎,畢竟如今她又多了個敵人。
是的,顧氏已經把這筆賬算在了吳氏頭上,她兒子的仇,她一定要報!
本來他還想着給吳氏找什麼麻煩呢,她便自己遞了刀過來。
“你看着吧,我若不讓她管家,家裏肯定不消停。”邵元鬆繼續道,“明日我就會讓她管家,你的嫁妝自己管好,其他的暫時別管,我信吳氏太久,即使沒有吳珍,這個家也是千瘡百孔,我們和孩子都要不停的擔驚受怕,等這次我徹底清理一下,以後我們就能舒舒心心的過日子。”
邵元鬆走後,年若看着他離開的方向無意識的喃喃:“不破不立。”她所認識的邵元鬆並沒有這樣的能力和魄力,“你到底是誰?”
……
邵元鬆並不知道年若已經對他起疑,出門後便去顧氏那邊轉了一圈,見孩子沒什麼大問題,便又以大少爺病情還未穩定爲由,轉回了若水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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