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該死的都死了

作者:午睡的小魚
在趙禎走了一刻鐘之後,李獻的待遇就變了。

  那個能在諂媚和威嚴之間自由切換的獄卒帶來了上官,上官親切的問候了李獻的近況,又批評了獄卒對李獻照拂不周。

  隨即,李獻便身不由己的被換到了一個乾淨的單間,裏面甚至還有案几和文房四寶,一看便是重臣待遇。

  不過此刻案几上擺滿了飯菜,甚至還有一壺酒水。

  獄卒很是貼心的消失了。

  “小心是斷腸酒!”對面的老人犯饞涎欲滴,“老夫在牢中多年,看着對面這間牢房裏死了五個人,死法不同,或是被麻袋壓死,或是被黃紙蘸水遮住口鼻窒息而亡。就在去年,有個官員便是吃了一頓酒席後,吐血而死……”

  李獻卻喫的安之若素,甚至還讚道:“味道不錯!”

  那些人若是要弄死他,何須弄毒酒這等最下三濫的手段。讓他來個‘暴病而亡’豈不更好?

  纔將吃了個大半飽,獄卒又來了。

  臉上堆砌滿了笑容,“李郎君,恭喜了!”

  “味道不錯!”李獻拿起一塊羊排,起身道:“這一頓便多謝了。”

  這人竟然知曉自己能出去,獄卒心中一凜,“客氣,客氣。”

  李獻拿着羊排,一邊啃,一邊走出刑部大牢的大門。

  春光明媚,空氣中彷彿帶着生機,連雀兒的鳴叫都顯得活潑了許多。

  若非身後有咽口水的聲音就更好了。

  “郎……郎君?!”

  十五歲的杏花蹲在刑部大牢左側的角落裏,雙手牢牢護着一個竹籃,不敢置信的看着回頭的李獻。

  “郎君……”

  十五歲的少女哭的涕淚橫流,實在是看不出一點美感。她淚眼朦朧的道:“我還以爲郎君出不來了,他們說……郎君要被弄死在大牢裏。”

  這是李家最後的忠僕了,不,這是僱傭的僕役,和忠心沒關係。

  “我和他們對罵,他們罵不過我,就說……就說郎君若是能活着出來,他們便把姓氏倒過來。”

  說到這裏,杏花嚎啕大哭。

  李獻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便把啃剩下大半的羊排遞過去。

  杏花接過,一邊哽咽一邊啃。

  李獻揭開蓋着竹籃的土布,裏面是個大土碗,裝着兩張餅子,還有一個壺,竟然是酒水。

  “他們說人死之前要喝酒,如此到了奈何橋才能不被鬼差嚇住。”杏花喫的急了些,打個嗝,“我便買了一壺酒。”

  李獻喝了一口,“回家!”

  “回家!”杏花揚起髒兮兮的臉笑了起來,春光正好照在臉上,明媚之極。

  汴京城分爲三個部分,從內到外是宮城,內城,外城。

  外城的西南角,蔡河穿城而入,不多遠有一座橋,叫做第一座橋。順着橋往右是一條叫做老鴉巷的巷子。

  李家便在老鴉巷的中段。

  李獻的迴歸令人街坊們大喫一驚,紛紛詢問緣由。

  “太后英明,官家仁慈。”無論是對誰,李獻都是這句話。

  李家當年也算是汴京的中產,宅子不算小,一水好木料打造的傢俱。不過父母去後,原身沉迷於科舉中,忽視了打理家業,加之幾個僕役上下其手,沒多久就敗落的差不多了。

  不過架子還在。

  午飯便是那兩張餅,至於酒水,杏花說收起來,等郎君的同窗們來做客時有用。

  同窗!

  李獻在回想着那場聚會。

  這兩日杏花爲李獻焦慮不安,到處打聽消息,身心俱疲,李獻令她歇息,自己說出去走走。

  蔡河從外城西南穿城而入,往北方而去,沒多遠就突然右轉,擦着內城外沿一路往東,最終再度右轉,從宣化門出城。整條路線就像是一個倒u字形狀。

  商叢的家就在宣化門進來百步開外,迎祥池西面。

  午後的春光催人慾眠,商叢急匆匆走出家門,眼神有些散亂。

  過了觀橋,他甚至還在橋邊唏噓了半晌,“那狗賊竟然逃過一劫,真是沒天理啊!”

  “那什麼是天理?”身後有人問道。

  “自然是……”

  商叢面色突然慘白,剛想回頭,就覺得有利器抵住了自己的腰側。

  “往下走,否則弄死你!”

  二人順着邊上的臺階到了橋下,下面有個乞丐居住的洞穴,商叢剛站穩,就被一腳踹了進去。

  “國安……”商叢掙扎着,當小刀頂在他的咽喉上時,他渾身顫慄。

  “那日你不斷勸我飲酒,見我喝多了,便多番吹捧我,蠱惑我爲國爲民上書太后……”李獻見商叢想爲自己辯解,冷笑道:“讀書時,你可沒那麼憂國憂民。別說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若是如此,我爲你刮目如何?”

  小刀緩緩接近商叢的眼睛。

  “誰指使你乾的?”

  商叢咬牙不說,卻忍不住閉上眼睛。

  當刀尖頂在眼皮上時,商叢尖叫,“是先生,是先生讓我做的。”

  “王渡?”李獻再問,“那你爲何願意爲他幹這等大事?”

  “先生說你蠢,蠢就罷了,還重情義,這等人定然不會把我等說出來。”

  蠢且重情義……李獻眼皮子跳了一下,“這還不足以讓你冒險!說!”

  “先生答應爲我舉薦出仕。”商叢也是屢試不中,這等人有一條出路,便是有人舉薦出仕。

  雖說這等人的仕途比不過正經科舉出仕的人,但好歹也是一條出路不是。

  “起來!”

  二人出了洞穴,商叢跪下,“我願出錢贖罪。”

  李獻把家業都敗光了,此刻窮的連杏花都只能買一壺酒爲他送行。

  李獻卻冷笑道:“我拿了你的錢財,回過頭你報官,說是我搶的,我渾身長嘴都說不清。狗東西!脫!”

  商叢眼底深處有遺憾之色,心想李獻往日頹廢狼狽,可今日怎地如此犀利睿智?

  “脫?”

  “要我教你嗎?脫光!”

  沒多久,脫的赤條條的商叢雙手捂着下身,哆嗦道:“夠了嗎?”

  “轉身!”

  商叢轉身,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李獻一腳把他踹了下去,隨即把衣裳卷在一起,疾步上橋,把衣裳塞進了木橋的縫隙中。

  “有人落水了。”

  有人尖叫,隨即蔡河兩側圍攏了不少人。

  “呀!河水這般冰冷,那人竟然渾身赤果!”

  有人認出了商叢,“那不是老商家的商叢嗎?這大冷天的,他竟然渾身赤果戲水,有傷風化啊!”

  “不要臉!”

  大宋最重名聲,商叢知曉,自己的前程,完了!

  他極力擡頭看去,就見岸邊李獻緩步而行,竟然不屑再看自己一眼。

  “我這是瘋了嗎?竟敢招惹這等人!王渡該死!”

  ……

  王渡已經死了。

  王家的宅子還在燃燒着,軍巡鋪的軍士們已經盡力了,當火勢被撲滅後,只剩下些殘垣斷壁。

  有人進去搜索,沒多久就喊道:“都在這!”

  王渡一家五口都在一個地方,被燒的蜷縮成一小團,黝黑開裂,看不出人型。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子燒烤的味道,很重。這股味道被沾上後很難弄乾淨。

  李獻站在外圍,身後有人說道:“咱們比你早到了一刻鐘,那時候火頭剛起沒多久,不過,未曾聽聞裏面有人慘叫或是求救。李郎君,看來背後坑你的那人不簡單!”

  李獻沒回頭,“設套讓我入獄的官員何在?別說你們沒動手。”

  身後那人說道:“上吊了,就在自己的值房裏。同僚叫門不應,便把門撞開。就見他吊在房梁下來回擺盪。那位同僚當場就被嚇暈了過去,至今還未醒來。”

  這是人的應激反應!

  “多謝!”

  “不必。對了,因你之事,我皇城司上下被官家斥責,說我等無能。上面倒是沒怪你,不過卻說了,此事透着邪性,以後你自求多福吧!”

  當下朝中的政治鬥爭還弄不到這等血淋淋的地步,也就是說,背後那夥人走的是偏門。

  可他們卻能驅使王渡和官員,可見背後能量並不小。

  李獻有些幸災樂禍,“找不到他們,皇城司的日子可不好過。”

  “我皇城司定然能把那些地老鼠揪出來!”身後那人信誓旦旦的道。

  李獻笑了笑,“想來皇城司不會莫名其妙尋我,並說出這番話,可是有事?”

  身後那人說道:“上面說了,官家對你印象頗佳。官家仁慈,可若有人倚仗官家的仁慈做些對不住官家之事,那他定然會死無葬身之地。”

  趙禎對我印象頗佳?

  李獻微微蹙眉,“想來,我以後與官家不會再見面。”

  ……

  承明殿是帝王和宰輔們議事之地。

  一道帷簾擋住了宰輔們窺探太后的視線。

  “臣聽聞有士子上書太后,言出不遜,太后仁慈竟然放了此人。可此舉把朝中威嚴置於何地?太后既然不忍處置此人,臣來可好?”

  說着,侍中、樞密使曹利用屈指叩擊帷簾上的珠子。珠子擺動互相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音。

  這個舉動跋扈,且輕浮之極。

  太后眸色深沉,並未勃然大怒,“哦!此事倒是無需侍中出手。”

  另一邊手握笏板在觀政的官家趙禎心中大怒。

  隨即,王曾出班開噴。

  可曹利用只用幾句話就令他偃旗息鼓:“若論口舌,老夫不及你王曾。若論遠赴敵營拯救大宋,你卻只配給老夫提鞋牽馬!”

  當年北遼大軍南下,寇準拽着真宗出擊,大戰後,正是曹利用去敵軍大營談判,拒絕了北遼一方割土的要求,達成了澶淵之盟。

  從此,曹利用就走上了仕途風口,一路高升。

  他以大宋的拯救者自居,壓根就看不起出身卑微,且是二婚的劉太后。

  王曾,敗!

  王欽若接着上了,可渾身污點的他哪是曹利用的對手。

  王欽若,敗!

  太后冷冷的道:“散了吧!”

  宰輔們散去,太后久久看着殿外,突然說道:“老狗該死!”

  趙禎過來,“是我無能。”

  官家對太后本該自稱臣,但太后不許,說太過疏離。

  太后看向他,突然嘆息,“官家,大宋這個家,不好當!”

  “大娘娘,我想出宮。”

  “作甚?”

  “尋那李獻說說話,否則悶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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