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最有天賦的刀客
都頭猛地蹦起來,隨即跪下低頭,“小人死罪!”
李獻卻不看他,目光掃過在場的將士,“是歇息之時嗎?”
陳忠臉紅,“不是。”
“那麼,還在等什麼?”李獻突然喝道:“等本侯爲你等上茶嗎?”
梁集厲喝,“集結!”
校場上瞬間煙塵滾滾。
李獻負手在前方來回踱步,狄青已經進了隊列,按照李獻的安排,他獨領一都。
“肅靜!”狄青喊道。
“肅妮娘!”有人叫罵,接着嘭的一聲,叫罵的那人被狄青一腳踹了出去。
剩下人的都安靜了。
陣列半晌才完備,將士們站的還算是整齊,陳忠撫須自得一笑。
“這便是拱衛汴京的禁軍?”
李獻走到了陣列前,“站沒站相,精氣神蕩然無存,就這等軍隊拉到西北去,能被李氏打成狗!”
陣列中頓時嘈雜了起來,將士們的怒火在升騰。
“有人大概會想問,憑何本侯就能語出不遜,可對?”
“對!”陣列中有人喊道。
“是誰?”陳忠大怒,踮腳擡頭去尋那人。
李獻擺擺手,阻止了他的舉動,“就憑本侯一戰敗李德明,就憑本侯擊敗李元昊的圖謀。武人,本該用軍功來說話,你等誰有能媲美本侯的軍功?站出來,讓本侯看看。”
嘈雜聲小了些。
“既然沒有軍功在身,你等哪來的傲氣?”李獻罵道:“令行禁止何在?武人的精氣神何在?都餵了狗!”
他指着北方,“北遼人在看着,在看着伱等從虎狼蛻變爲貓狗。”
他指着西北,“党項人在看着,等着你等成爲爛泥,李氏便會高舉大旗,稱王稱帝。”
“而這!”李獻指指腳下,“將成爲我等的恥辱!”
有人注意到他說的是我等,情緒緩和了些。
“大概你等都知曉了本侯與範遙一月後的賭約,多少士大夫在等着看本侯的笑話。扭轉武人跋扈,野心勃勃的態勢,這是哪個蠢貨答應之事?”
李獻指指自己,“是本侯。”
這番話涉及到了武人被打壓的根源,將士們都默然。
“本侯爲何敢承諾此事?”李獻提高的聲音,“皆因本侯知曉,你等的骨子裏,依舊是那個願意爲家園赴死的好男兒,依舊是那個聞戰則喜的好男兒。”
他退後一步,伸手往後招,範集等人上來。
“狄青。”李獻把狄青也弄了出來。
“以橫豎爲線,每個人都必須站直了,對準了。”李獻說道。
這事兒倒是簡單,畢竟軍中也站陣列。
但李獻的要求有些變態,他要求每個人都要對齊前方和左右的同袍。
“沒必要吧?”陳忠說道。
“照做!”李獻不解釋。
陳忠低頭,“是。”
陣列排好了,但將士們顯然不適應,這裏動一下,那裏扭一下。
“狄青,帶着人拿着棍子!”李獻指指範集等人帶來的大棍子,“看到誰亂動,打!”
他沒有時間去慢慢開導,此刻唯有利用長久以來對武人的壓制,來迫使他們遵行。
大棍子出手,慘叫聲中,果然陣列漸漸安靜了下來。
“盯着。”李獻指指陣列,他負手站在正前方,腦海中想到的卻是那支軍隊。
一刻鐘後,有人就憋不住了,開始各種小動作。
“打!”
狄青拎着棍子過去狠抽。
半個時辰過去了,有人呯的一聲摔倒。
“看看臉,若是臉摔到了爲真,沒摔到臉拉出來毒打!”李獻淡淡的道。
梁集讚道:“人若是暈倒,必然不知曉護着臉面,侯爺高見。”
一個時辰後,摔倒的人越來越多。
李獻的臉色很難看,問道:“平日裏你等如何操練的?”
陳忠說道:“都是按照規矩操練。”
“一個時辰都站不了!”李獻深吸一口氣,“繼續!”
當日站了兩個時辰,當李獻令結束後,除去極少數人之外,其他人都癱坐在地上哀嚎。
“明日繼續!”李獻丟下這句令將士們如喪考妣的話回去了。
“這位侯爺弄的什麼?”梁集不解。
“老夫也不知。”陳忠嘆道:“一個月,時光不等人啊!”
有眼線把李獻第一日操練的內容告知了範遙,他笑道:“這是在威壓呢!可笑。”
他第一日便無緣無故杖責了十餘將士,於是一軍凜然。
這是文官領軍的法寶,有事沒事兒就殺只雞,殺雞儆猴。
沒有緣由就責打,便是要令所有人戰戰兢兢,不敢怠慢。
第二日,依舊如故。
不過今天的情況好了些,監督的範集等人經驗更豐富,站陣列的將士耐久力更好。
於是,在站了兩個時辰後,李獻令開始操練。
一隊隊將士跟隨旗號而動,變換陣型等等,都是必練的項目,目的是在沙場上能根據將領的號令及時做出應對。
李獻在旁觀,範集在低聲給他說着這些旗號的用意。
李獻突然問道:“比之邊軍如何?”
範集笑了笑,眼中閃過些許煞氣,彷彿回到了那些歲月,“看着比邊軍更快,更齊整,但老夫敢打賭,若是到了沙場之上,當看到敵軍時,他們定然會混亂的令將領想殺人。”
沒經歷過廝殺的都是菜鳥!
李獻知道這個道理。
午飯很豐盛,這是李獻利用官家的關係弄到的肉食,每人一大塊肉,喫的將士們大呼過癮。
但午休後的項目卻讓他們叫苦連天。
“前行!”旗號搖動,陣列前行。
狄青帶着一隊人在邊上點火……手中拿着的竟然是鞭炮。
一串鞭炮被點燃,丟進了陣列中。
“啊!”那個區域的將士都亂了,四處躲避。
“打!”李獻冷冷的道。
範集等人衝過去,大棍子毫不留情的一陣抽打。他們面對炸響的鞭炮卻面不改色,更不會躲避。
這便是經歷過生死的老卒!
李獻對自己的計劃再無疑慮。
“丟進去!”
鞭炮不斷被丟在隊列中,但凡誰敢躲就會被揪出來毒打。
陣列竟然帶上了些慘烈的氣息,讓陳忠和範集面色慘白,看向李獻的眼神都不對了,彷彿在看着一個魔鬼。
“這只是開始!”李獻淡淡的道。
第三日,操練進入了正軌。
“下狠手操練的同時,要給肉喫。”李獻對陳忠等人說道。
這便是打一棍子給顆棗。
操練結束後,範集眼珠子一轉,攛掇陳忠去問李獻,陳忠罵道:“侯爺正缺一隻雞,要去你自家去。”範集終究忍不住,等李獻過來交代事情後問道:“侯爺,這般操練可有用?”
“自然有用。”李獻走過去,“你等所謂的令行禁止在本侯的眼中就是個笑話。三千人,本侯只需五百,不,只需三百邊軍便能輕鬆擊潰你等!”
這話誰敢不信,可以站出來和這位侯爺試試。
李獻希望有人站出來挑戰自己,但很遺憾沒有。
“勇氣呢?男人的卵呢?”李獻怒吼,“武人連勇氣都沒了,那便是沒卵的內侍,還不如把你等送進宮中侍候貴人!”
有人說道:“小人願與侯爺一戰。”
李獻一看,竟是第一天說大話的那個都頭。
“來!”李獻伸手要了木刀。
二人手持木刀站好,各自緩緩轉圈。
都頭率先發動進攻,木刀閃電般的掠過二人之間的空間,衝着李獻的肩膀而來。
不遠處的屋頂上,沈從嘆道:“定遠侯練武也才一年多吧!哪裏是這些悍卒的對手。”
一旦敗了,威望盡失。
“好!”那些將士竟然都在爲都頭叫好,沈從苦笑,“這幾日苦練,看來讓這些將士都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然後,他就看到李獻輕鬆擋住了這一刀。
“這……”
接着,李獻身體前衝,木刀順勢抹向都頭的脖頸,都頭大駭,身形疾退,同時收刀。
可李獻身形快捷,都頭一看不妥,下意識的低頭避開這一刀,同時木刀上撩。
“好刀法!”沈從讚道。
李獻身體一轉,避開這一刀,快的令都頭都被嚇了一跳。他剛想擡頭,肋部那裏涌來一股力道。
李獻退,收刀。
都頭站在那裏,低頭看看肋部。若是在沙場上,這一刀足以要了他的命。
所有將士都在看着李獻。
傳聞中這位鉅子讀書不錯,但手無縛雞之力,在西北也僅僅是指揮,並未衝殺。
想想也是,練武一年多能幹啥?也就是個新手,上陣估摸着手都握不穩刀柄。
所以,他們藉機想給李獻一個難看。
只等他一敗便順勢起鬨,逼迫他滾蛋。
如此,大夥兒的地獄之旅也就算是結束了。
那個都頭乃是軍中悍卒出身,是打出來的威風,被衆人寄予厚望。
可只是兩個照面,他就被李獻‘斬殺’
這是隻練了一年多的新手?
陣列中,鴉雀無聲。
李獻走過去,拍拍都頭的肩膀,“不錯!”
都頭轟然跪下,“小人願爲侯爺驅策!”
“錯!”李獻說道:“是爲大宋,爲官家效死!”
都頭擡頭,眼中皆是心悅誠服,“小人願爲大宋,爲官家效死!”
李獻持着木刀走到陣列前,杵刀問道:“誰不服氣?”
不服氣,我便打到你服氣!
前方,氣氛肅然,所有人都站直了身體。
無人不服!
後面,王賀低聲嘆道:“郎君是我所見過最有天賦的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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