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改頭換面

作者:午睡的小魚
第164章改頭換面

  三千人的呼喊恍若山呼海嘯,直撲高臺之上。

  太后心中一凜,接着一喜。

  從軍從軍,喫糧穿衣。你給我喫飽,我爲你賣命,這彷彿是契約。

  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自己。

  國勢強盛時,這樣的軍隊戰無不勝。國勢衰微時,這樣的軍隊就如同爛泥。

  爲一己之私而戰,如何能持久?

  李獻一番話揭開了多年來籠罩在武人頭上的迷霧。

  武人爲何跋扈?

  爲何一呼百應?

  皆因他們從軍的目的很自私。

  所有,有錢就是爹,有奶便是娘。

  趙禎的眼中閃過明悟,輕聲道:“原來如此嗎?”

  天經地義的事兒反而無人去琢磨,無人去質疑。

  直至此刻!

  而當如何應對?

  說實話,先前聽到黃熟的那番話後,趙禎也很茫然。

  知道了緣故,可該如何解決?

  他想不到解決方法。

  可李獻卻給出瞭解決方案。

  他揭開了野心家們虛僞的面紗——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他們的私慾,武人們自以爲找到了鐵飯碗,實則是在爲自己和家人掘墓。

  天下太平不好嗎?

  非得要搞七搞八!

  今日你勝伱殺人,明日你輸呢?

  你被殺,你的家人淪爲奴隸。

  要想解脫,唯有效忠官家,以保護大宋爲己任。大宋太平了,你和家人也就太平了。

  換句話說,大宋這個大家太平,你的小家才能太平。

  很簡單的邏輯,很直白的描述。

  但卻深刻撼動了武人們的心。

  讓他們從茫然中走出來。

  知道自己該爲何而戰。

  知道自己該效忠誰。

  太后霍然起身,“賞!”

  不賞不足以抒發此刻太后心中的歡喜。

  目光轉動,太后看着李獻,微笑道:“豎子!”

  這一聲豎子喊的親切,落在所有人耳中便是另一個滋味。

  ——好小子!

  太后負手而立,“定遠侯想要什麼?”

  沒人質疑……找到武人野心勃勃,跋扈不忠的源頭,怎麼賞賜都不爲過。

  這廝會提什麼?

  衆人豔羨的看着李獻。

  “臣請保留定北軍,以爲種子!”

  李獻的請求令太后一怔,她隨即明白了李獻的用意。

  若定北軍就此散去,此後如何改造大宋軍隊?

  唯有留着它,讓它成爲一個標杆,天下武人的標杆。

  “識大體,知大局!”太后鳳顏大悅,“誰能領軍?”

  “臣建言……”

  隨即臣子們滔滔不絕的舉薦‘人才’

  趙禎心想此刻該順着讓李獻那廝領軍纔好吧!

  若是擔心他被猜忌,便令將領統軍,李獻出謀劃策,如此成制衡之勢。

  他不經意間看到太后嘴角的譏諷笑意。

  “趙贇!”

  衆人一怔,便看着一個將領從後面走過來。

  這不是宗室嗎?

  太后指着臺下,“你來執掌定北軍,莫要荒廢了大宋虎賁。”

  趙贇身材高大,肅然行禮,“臣領命!”

  李獻身體一鬆,一個月來的疲憊盡數涌來。

  總算是可以放假了。

  “定遠侯統籌。”太后輕飄飄的道。

  統籌。

  什麼意思?

  李獻心想大宋可沒有這個官職。

  趙禎瞪了他一眼,心想你一侯爵,大娘娘難道還真能給你一個禁軍教頭的實職?

  丟人!

  君臣起身準備離去,呂夷簡微笑道:“定遠侯果然不俗。”

  這話裏蘊含的信息很多。

  不俗,什麼不俗?

  是兵法還是蠱惑之能?

  這廝今日能蠱惑定北軍將士效忠官家,此後可會蠱惑將士們效忠自己?

  文人最愛玩弄文字和嘴皮子,最喜看到對手被自己譏諷或是掉進自己挖的大坑中而不自知的愚蠢。

  如此,優越感便油然而生。

  侍衛那邊在爭執,有人過去詢問,過一會兒回來稟告,“說是有大事要稟告太后和官家。”

  王賀來了,身後四個軍士架着兩個男子隨行。

  範遙看到兩個男子時,面色驟然一變。

  王賀走到李獻身邊低聲說了一會兒,李獻稟告:

  “昨日有人在調料中下毒,幸而被發現。臣令人拷問出了背後那人,出發前令人去抓捕……”

  “臣萬死!”不等他說完,範遙跪下請罪。

  李獻彷彿沒看到,“便是這二人收買了車隊的夥計,在調料中下毒。此二人供認,乃是被範遙驅使……”

  “原來還有計謀。”太后輕笑道:“可有離間計?”

  範遙面如死灰。

  隨即兩個侍衛過來把他架走。

  曹瑋笑道:“有此警覺心,此後征戰沙場,當立於不敗之地!”

  李獻累了,等太后和官家的馬車出了校場,也不管羣臣,上馬就溜。

  “先生,定北軍!”狄青跟上來,提醒他該說些話來穩固自己在定北軍中的影響力。

  “換個地方,多些時日,爲師能操練出更爲一支精銳的軍隊。”

  李獻從不怕朝中卸磨殺驢,再說了,他若是執掌定北軍,那算是武人還是文官?

  而且一旦掌軍,隨後的猜忌就如影隨形。文官們會彈劾你,沒理由都會彈劾你。你喊冤也沒用……這是祖宗規矩,誰讓你掌軍呢!

  王珣和王瀾山未能進入校場,他們在外面一家酒樓的二樓喝酒等候消息。

  當看到範遙被架着出來時,王瀾山黯然道:“千年蟄伏,墨家依舊擅長戰陣。”

  千年前,儒家擅長耍嘴皮子,而墨家卻是殺出來的威名。

  身爲鉅子,你不殺幾個人,武藝差勁,出門你都不好意思和死對頭儒家的人打招呼。

  當李獻策馬出來時,王瀾山仔細看着他,“範遙本已不俗,有悍將輔佐也敗在了他手中。此子,已然成了大患!”

  李獻不經意擡頭看到了窗戶探頭出來的王瀾山,眼中閃過殺機,冷冷一笑,“老狗!”

  王瀾山縮了回去,閉上眼,手竟然在抖動。

  “何故?”王珣問道。

  “被他看到了。”

  “那又如何?”王珣見他平靜了下來,便給他斟滿酒。

  王瀾山舉杯一飲而盡,“那一刻,老夫看到了殺氣騰騰。”

  李獻是真的想弄死王珣和王瀾山,但只需想想天下有無數個王珣和王瀾山,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回到家中,李獻說道:“無大事別喚醒我。”

  杏花愕然,文彥博說道:“先生這一個月看似勝券在握,可卻也絞盡腦汁,心神損耗不小。”

  李獻不但要操練定北軍,還得操心拆遷那一塊的事兒,更得提防對手給自己使壞,故而這一個月堪稱是心力交瘁。

  幫手太少了。

  文彥博走出房間,扼腕嘆道:“那些人渣何時能獨當一面呢?”

  “先生大勝,來,爲我墨學賀!”

  今日趙思聰請客,爲定北軍賀,衆人紛紛舉杯,唯有韓琦在喃喃有詞。

  “稚圭在琢磨什麼呢?”曹倚問道。

  韓琦擡頭,“先生準備經商掙錢,只爲養活我等。先生在操練定北軍,只爲墨家開道。我等呢?”

  衆人一怔。

  韓琦說道:“我只想苦讀,早日能幫襯先生!”

  酒席提早散了,趙思聰回到家中,家人好奇,晚些僕役送茶水,見他竟然在窗前讀書,不禁愕然稟告。

  家人都覺得是一時熱情,可直至晚飯前,趙思聰依舊在讀書。

  潘成規也是如此,家人驚喜之餘,在晚飯時詢問,潘成規說道:“不苦讀,不足以擔當大任。”

  人渣們彷彿改頭換面了,令各自父母家人喜不自禁。

  晚上,韓琦依舊倚窗讀書,偶爾凝神苦思,偶爾會走神,想到家人。

  不同於十八羅漢就算是不讀書也能富貴一生,韓琦是婢生子,兄長們能養大他就算是莫大的恩情。他是個感恩且知趣的聰明人,在做出一番事業之前,不準備和家人聯繫。

  但今日他卻寫了封信回家。

  在信中他提及了墨學和墨家。

  ——博大精深,且經濟致用。

  這是他對墨學的評價。

  至於墨家,韓琦寫道:鉅子志存高遠,以振興大宋爲己任,弟當追隨。

  寫好信,他繼續讀書。

  不知過了多久,韓琦聽到了雞鳴,這才發現自己讀了一夜書。

  他伸個懶腰推門而出。

  仰頭看看天邊殘星,韓琦想到了當初家人聞訊來信,勸自己遠離墨學和鉅子李獻。

  “難道讓我跟着那些渾身上下散發着腐臭氣息的老朽們蠅營狗苟?”

  韓琦朗聲一笑,“既入墨家,當是墨家子弟!”

  李獻一覺睡到了太陽曬屁股的時辰,而且還是被人叫醒的。

  “郎君,宮中來人了。”

  李獻以爲是賞賜,等披衣出去看到是韓司言時,不禁大失所望,打個哈欠,“韓司言怎地來了?”

  韓薇福身,“恭喜定遠侯了。”

  “恭喜我什麼?”李獻笑道。

  “恭喜定遠侯威震八方。”韓薇笑吟吟的道:“宮中都傳遍了,說定遠侯今日毒打範遙,一人追殺三千人……”

  李獻:“……”

  “是三百吧?”韓薇八卦的問道。

  李獻苦笑,“我是智將。”

  智將便是運籌帷幄,不上陣自殺的那種。

  心中早已爲李獻塑造了一個威風凜凜形象的韓薇大失所望,“太后今日大悅,賞了不少人。”

  “你也得了?”李獻坐下,伸手接過杏花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

  “得了。”韓薇挑眉,“太后問了你的婚事,我說正在找。太后不悅,這不,我只能來你家做個樣子。”

  “此次沒有人選?”李獻揉揉眼角,覺得渾身痠軟。

  “選了你也看不上。”韓薇不滿的道,她單手托腮,不經意嘟嘴,紅潤的小嘴兒開啓,“你究竟喜歡哪一等女子,說出來我也好尋啊!”

  李獻隨口道:“你這等便好。”

  這只是隨口一說,可韓薇起身跺腳,“你好不要臉!”

  “哎!你跑什麼?”李獻愕然。

  門外,王賀幽幽的道:“撩撥了人家小娘子面紅耳赤的,卻又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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