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爆
“國安哥哥。”
蘇荷來了，隨行的是大哥蘇言。
“小荷兒！”李獻笑眯眯的招手，等她過來後，問道：“最近覺着如何？”
“好着呢！”自從聽了李獻的一些建議後，蘇成夫婦便改變了蘇荷許多生活習慣，如今小女娃看着面色紅潤，精力充沛。
“你姐姐在後面，自己去吧！”李獻摸摸她的頭頂，目光轉向大舅兄蘇言。
蘇言有些拘謹，“聽說你要去西北。”
“是。”李獻點頭，“大娘子也會跟着去。”
他帶着妻子一起走，外界會認爲他是在避禍。
“我聽同窗說，你此次在劫難逃。”蘇言看着有些愁苦。
“回頭伱抽他。”李獻笑道。
“我有些擔心大娘子，不過，她既然進了李氏門，蘇李兩家便是一家人。劫難若是降臨，也不會放過蘇家。所以，你好，大娘子也好。我們也好。”
一番話很平實，卻代表着蘇成的態度。
——榮辱與共。
這是這個時代姻親的態度。
“告訴丈人，安心。”李獻說道：“以後若是你願意，也可去西北走走。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年輕時四處走走增長閱歷，對學問的理解會更上一層樓。”
送走大舅兄，李獻去了後院，還沒進去就聽到蘇荷在叫嚷。
“阿孃說那些讀書人色厲內荏，讓爹爹別擔心。爹爹就問爲何這般斷定他們色厲內荏，姐姐你再想不到阿孃怎麼說了……”
蘇荷在賣關子，但蘇唯顯然沒上套。
“哎！”蘇荷失望的道：“阿孃說，當初你便是如此啊！”
李獻噗呲笑出聲來。
“國安哥哥。”蘇荷出來，小臉蛋紅彤彤的，“我能去西北嗎？”
“以後吧！”
當局勢發生有利於李獻的變化時，老丈人一家留在汴京也有些人質的意味。到時候接去西北，省的被人利用。
“西北有什麼？”
“西北啊！有無盡的草原，草原上有無盡的牛羊羣，還有許多馬兒，以及……山脈延綿，積雪比你還高……”
“那我跳進去阿孃豈不是尋不到我了？”蘇荷好奇的道。
“是啊！”李獻笑眯眯的。
“荷兒會當真。”蘇唯出來了，手中拿着請柬，“有人請我去觀裏。”
“誰？”
“那個真燁。”
“有意思。”李獻在等宮中的反應，想着無事，“我陪你去。”
“也好。”
……
“這是汴京，不是北遼，你若是攪風攪雨，小心身死道消。”靜室中，靜樞淡淡的道。
“你這靜室一蒲團，一案几，再無他物，太過簡陋。”真燁說道。
“外物只會迷亂心神，擁有的越多，心思越亂。”靜樞說道。
真燁嘆道：“貧道要回去了。”
“爲何臨走前想見李鉅子？”
“晚些你自然知曉。”
二人閉目養神。
腳步聲傳來，有人在外面稟告，“觀主，李鉅子夫婦來了。”
少頃，靜樞出迎。
夫妻二人進了靜室，有人送來蒲團，李獻扶了一下妻子，這才隨意坐下。
“說事。”他看着真燁。
“鉅子頗爲不耐煩？”真燁笑道。
“莫測高深這一套在我這裏行不通，說事，或是滾！”李獻既然要離開汴京，再也不掩飾自己的喜惡。
“聽聞鉅子被迫跟着呂夷簡去西北，此去，鉅子怕是凶多吉少吧？”真燁一雙眸子裏都是揶揄，“貧道請了鉅子來，便是想告訴鉅子，在大遼有墨家的一席之地。
只要鉅子願意，重建墨學的錢財人手都無需擔心，至於學生，大遼有無數好學的年輕人。若是鉅子不想教授異族人，那麼，大遼有無數曾是中原人的大遼人。”
“原來是來招納的！”李獻莞爾，對靜樞問道：“這裏動手可有礙？”
“你敢！”真燁猛的起身。
“大善！”靜樞淡淡道。
“滾！”李獻把茶杯頓在案几上。
身後的影子突然一動，拳腳相交的聲音不斷傳來，不久真燁悶哼一聲，身形疾退，出了靜室。
“你可自去！”靜樞連道兄都不願意叫一聲，可見早已厭煩了真燁。
“方外人不好驅逐同道，多謝鉅子。”靜樞微笑看着蘇唯，良久說道：“當年的少女，如今已爲人婦。蘇唯，好生去紅塵走一遭，莫要惦記着修道。”
他指指心口。“心中有道，大道便在心中，無需外求。”
“是。”蘇唯微微俯身。
“至於鉅子……”靜樞緩緩看向李獻，目光漸漸平和，彷彿是一汪深潭。
蘇唯輕輕拉了一下李獻的衣裳後襬，示意他別動。
老道長這是要爲他再看一次氣。
李獻在想如何與趙禎解釋這一切。
至於太后，她會明白這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否則一旦士大夫們發動總攻，整個朝堂將會空前團結在呂夷簡周圍。至於弄掉呂夷簡，那沒卵用，去一個呂夷簡，會冒出來千百個呂夷簡。
所以太后一直沒召見李獻，便是不想讓二人之間直面這種局面。
老太太在李獻這裏顯得有些優柔寡斷，一點都看不到當年清洗寇準和丁謂時的果斷和狠辣。
李獻知曉，老太太是真把自己當做是子侄了。
她以舞姬之身成爲先帝的女人，要說情義，說實話，李獻不覺得老太太會對先帝有什麼情義。
她沒有自己的孩子，丈夫昏聵，以至於她只能靠着掌握權力才能找到活着的意義。
但李氏的事兒將是她這一生中的污點。
怎麼勸說老太太呢？
李獻有些糾結。
他聽到了一聲嘆息，擡眸，見靜樞恢復了正常。
“殺戮？”李獻問道。
“貧道看到鉅子的氣勢比之上次更爲熾烈，恍若……猛虎逃出牢籠。”靜樞似乎是換了個詞，他眸色複雜，漸漸平靜了下來。
“會殺許多人嗎？”蘇唯卻有些不安。
“殺人盈野者，可爲王！”靜樞平靜的聲音在靜室內迴盪着，“鉅子，當知曉天心最慈的道理。”
李獻起身，“多謝道長。”
他有些忌憚這個老道人，特別是那雙彷彿帶着穿透力的眼睛，看着自己，恍若什麼祕密都沒了。
“貧道有些話想和蘇唯說。”
“好說。”
李獻看了蘇唯一眼，見她點頭，這纔出去。
“郎君，這道人真那麼神？”王賀也有些好奇，甚至生出請靜樞爲自己望氣的念頭。
他想知曉自己是否有親手弄死李德明的可能。
“世間許多奇人奇事，謹守本心就是了。”李獻已經釋然了。
沒多久蘇唯就出來了，回去的路上李獻也沒問她，但蘇唯卻主動說了出來。
“觀主說，許多時候，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你作爲他的妻子，當勸諫時要勸諫。”蘇唯突然調皮一笑，“你會成佛？”
“不，大概會爲你成魔。”李獻說道。
王賀挑眉，心想郎君的情話越發出彩了。
當日下午，李獻出現在宮門外，引發無數關注。
“臣，求見太后、官家。”
侍衛們目光復雜的看着李獻，有人通知內侍，內侍來了，同樣目光復雜。
“發生了什麼？”李獻問道。
沒人回答。
宮中皇后在發飆。
“定遠侯有何錯？呂夷簡竟要置他於死地。”皇后怒不可遏，幾個醫官一臉糾結想勸她平息心情，以免傷到腹中的孩子，可卻不敢。
就在先前，一個內侍立功心切去勸，捱了皇后一拳，此刻正倒在那裏人事不省。
趙禎伸手又縮了回來，輕聲道：“呂夷簡怎敢置他於死地？”
“那他爲何讓定遠侯跟着去？”皇后不是普通女子，她是開國大將曹彬的孫女兒，這點貓膩她一看就知曉。
“只是想壓制罷了！”趙禎苦笑，“你當大娘娘和我是擺設嗎？他若是敢弄死定遠侯……”
“你要如何？”皇后盯着他，“定遠侯於我有恩，他若出事，呂夷簡此生休想安寧，尋到機會我弄死他！”
趙禎再度壓低聲音，可眼中卻閃過厲色，“他若是真敢，朕發誓，呂氏族誅不遠！”
皇后鬆了一口氣，醫者們一擁而上，你說要診脈，我問聖人覺着如何……一時間亂糟糟的。
這個女人啊！
對這個愛憎分明的皇后，趙禎覺得很新鮮，若非練武的能力不及對方，他覺得這便是天賜良緣。
“官家，定遠侯求見。”
張澤進來。
“可是有事？”趙禎看到了張澤臉上寫滿了驚愕。
“先前有人彈劾定遠侯，說他家的狗半夜長嘯，宛若厲鬼。”
“來福？”趙禎不敢置信。“那狗就算是咬人，也會悄然而去，半夜長嘯，誰說的？”
“那人被太后劈手砸了一硯臺，滿臉血肉模糊的被擡出宮去。”張澤一臉幸災樂禍。
在顛倒黑白的時候，人就如同鬼……李獻得知此事後，不禁冷笑。
太后在，官家說是還在皇后那裏，馬上過來。
“見過太后。”李獻行禮。
“王珣，死得好。”太后一張口就讓李獻苦笑。
“皇城司的人果然稱職。”李獻說道：“那是士大夫們的智囊，手段陰狠，臣不得已而爲之。”
太后眸色柔和，“西北兇險莫測，你要什麼？”
羅崇勳心想至少得要五千人馬吧？
太后也做好了準備。
李獻擡頭看着太后。
“太后，臣有要事稟告。”
太后擺擺手，羅崇勳帶着幾個內侍宮女出去。
“何事？”太后喝了一口茶水，準備好了應對李獻獅子大張口。
“老太太，過幾年從把守陵的李氏接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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