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揭曉天雷
蘇成在國子監漸漸被邊緣化了,剛開始他極爲不安,漸漸的發現這樣的日子也不錯。時間多了,他學會了釣魚,沒事兒便到河邊待着。
釣魚佬一年四季都有樂子,春季曬着太陽釣魚,人昏昏欲睡,彷彿成仙了。
蘇成打着盹,昏昏沉沉間想着蘇唯前次來信,勸自己帶着家人去鎮遠城,但語氣沒上次堅定了。
知女莫若父,蘇成知曉,必然是鎮遠城那邊遇到了難處,女兒擔心拖累自己。
越是如此,他越想過去看看。
“哎!這兒女都是債啊!”蘇成睜開眼睛,把魚竿提起來,不出預料的發現魚餌被吃了。
他剛想穿上蚯蚓,就聽到了馬蹄聲。
十餘騎簇擁着一個揹着小旗的騎兵從邊上大道疾馳而來。
“捷報!”
蘇成心動一動,接着就聽那些騎兵齊聲喊道。
“李元昊領軍三萬攻打鎮遠城,大敗而歸。”
街上的行人止步,蘇成劈手就把魚竿丟在水裏,一旁的釣友愕然,“這讓老夫還怎麼釣魚?”
蘇成拔腿就追,一邊追趕一邊喊:“鎮遠城如何?”
可騎兵們跑遠了,蘇成一跺腳,回去牽來自己的馬……這馬還是李獻上次令人從鎮遠城帶來的,極爲出色,堪比這個時代的超跑。
蘇成上了女婿孝敬的超跑,一路疾馳,超水平發揮追上了騎兵們。
“鎮遠城如何?”蘇成追問。
一個騎兵回頭,竟然認出了蘇成,“這位是鉅子的丈人。”
信使回頭,在馬背上拱手,“鎮遠城安然無恙。夫人和小郎君也安好。”
“阿彌陀佛!”蘇成雙手合十,無意間竟然進入了人馬合一的狀態。
自從得知蘇唯生下兒子後,常氏時常唸叨,說蘇唯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哪裏會帶孩子,恨不能馬上飛到鎮遠城去帶外孫。
蘇成心中狂喜,一個騎兵策馬過來,遞給他一封信,“是夫人的書信。”
蘇成接過,迫不及待的在馬背上撕開。
一開頭蘇唯就提及了孩子的可愛有趣,又說了山谷中的種種,恍若世外桃源。
——用棍子就能捕魚。
經常空軍的蘇成眨巴着眼睛,發誓自己不心動。
最後,蘇唯說:擊敗李元昊此次進攻後,國安說,此後,當攻守易勢。爹爹,阿孃,來鎮遠城吧!
蘇唯說鎮遠城需要許多先生,蘇成來了有用武之地,不至於在國子監守着小貓幾隻。而兄長蘇言來到鎮遠城也能出仕,總比在汴京無所事事的好。
蘇言沒考中科舉,後來蘇成也不讓他考了,擔心他考中出仕後,因爲李獻的關係被人暗算。
“回家回家!”蘇成喜滋滋的回家,信使們到了樞密院。
昨日和呂夷簡喝了一場酒,曹利用今日有些懶洋洋的不想理事。
“侍中,有捷報。”
一個小吏進來。
“哪裏來的捷報……”曹利用突然坐直了身體,盯着小吏問道:“可是交趾?”
大宋和北遼息兵多年,此刻唯有兩個地方會發生衝突,一個是西北,一個是交趾。
“西北。”小吏低頭,知曉這個消息會讓曹利用很不爽。
曹利用心中懷着僥倖,“帶來。”
使者進來了,一看那種精氣神,曹利用的心就直往下滑。
“下官奉命前來報捷,十月二……”
曹利用有些蒙,大半內容沒聽清,就聽到最後那句。
“……李元昊狼狽率軍逃離。”
使者唸完,看着曹利用,接下來該是曹利用帶着他進宮稟告。
曹利用在發呆。
“侍中。”小吏覺得有些丟人。
曹利用恍然清醒,“捷報?是了,捷報。”,他起身,“你跟着老夫進宮。”
他步履有些亂,出門時差點撞到一個官員。
“滾!”曹利用呵斥,官員惶然請罪。
使者在後面冷眼看着,知曉曹利用有些六神無主。
作爲樞密使,曹利用太清楚不過李元昊兵敗的後果了。
太后和官家以及宰輔們集結。
“……李元昊領軍三萬,兩萬攻打鎮遠城,一萬攻打鹽州。鉅子領軍多次擊退敵軍,並反擊。最後一次,鉅子率軍出擊,擊潰敵軍,李元昊見事不可爲,便黯然而退。”
太后沉聲道:“好!”
“鹽州那邊,敵軍無可奈何,得知李元昊退兵後,隨即撤離。”使者行禮,“太后,官家,此戰宥州敵軍出兵時,保安軍出擊牽制,有大功!”
李獻不是那等只顧着自己出風頭的人,順勢便給保安軍請功。
使者見曹利用眼神冷漠,就知曉保安軍有人要倒黴。
但不說又不行,所以,這便是造化弄人。
趙禎笑道:“此戰之後,鎮遠城算是站穩了腳跟,上次誰說的……但凡定遠侯能站穩腳跟,從此慶州就無需擔心西賊入寇,善莫大焉。”
他說完,發現殿內很安靜。
外面,春日的氣息濃郁,春風吹拂,彷彿就如同情人的撫摸。那些內侍在低聲說話,想來定然是說些雜七雜八的事兒。
歲月靜好這個詞纔將浮上心頭,王曾一拍大腿,“好!”
隨即,宰輔們紛紛出班。
“保安軍果斷,當嘉獎。”
“臣當時就說黃儼乃是個大才,如今一看果然。”
殿外,一個小內侍有些納悶,他哪怕不懂,依舊知曉此戰是鎮遠城的功勞,保安軍也就是牽制罷了。
怎地在宰輔們的口中,鎮遠城消失了?
“散了吧!”
太后擺擺手,宰輔們意猶未盡的告退。
出了大殿,小內侍看了一眼,覺得宰輔們的笑意就和這春光似的,令人心中暖洋洋的。
就是有些僵硬。
“成氣候了。”呂夷簡淡淡的道。
“不只是成氣候。”曹利用眼中的笑意淡去,“曹瑋曾說過,李元昊英果多謀,比之李德明更爲可怕。這樣一個人領三萬大軍攻伐鎮遠城卻失手了,你說,這只是氣候?”
“他難道還能滅了李氏不成?”呂夷簡冷笑。
“不能。”曹利用搖頭,“李氏一旦拼命,不是他那點家底能抵禦的。”
二人回到了呂夷簡的值房,一個使者在等候。
“何事?”呂夷簡問道。
使者自報身份,“在下來自於興州。”
呂夷簡冷冷的道:“爲何不去鴻臚寺?”
“鴻臚寺怕是不敢接待。”使者從容的道:“呂相可知墨家有邪術?”
“什麼邪術?”呂夷簡不着痕跡的退後一步,把曹利用讓出來,
“雷霆。”
電光石火間,呂夷簡問道:“可是炸雷?”
“看來呂相見識過?”使者的聲音中帶着訝然。
“你且說來。”呂夷簡呼吸急促了一瞬,他覺得自己要揭開一件懸案。
“我軍猛攻鎮遠城時,守軍扔出來許多包裹。包裹爆炸……”
呂夷簡看了一眼曹利用。
擺擺手,“送客!”
外面來人,“請!”
等使者出去後,呂夷簡見曹利用依舊茫然,便提了一句:“可還記得當初瀾滄伯和清遠候家中遭遇天罰之事?”
曹利用身體一震,“兩家的祠堂被炸,這……”
呂夷簡冷冷的道:“雷霆!好一個李鉅子!”
……
瀾滄伯方宏自從家中祠堂被炸後,就顯得有些鬱鬱寡歡。當初太后順勢把他和清遠候周然兩家的門蔭一起取消了,在汴京人看來,等二人去後,兩家就算是敗落了。
每日喝酒,看歌舞,偶爾和周然聚會,難兄難弟聚在一起自怨自艾,互相取暖。
今日方宏本想出門,但喫完早飯卻覺得懶洋洋的,就打個盹。
這一打盹就到了午時,管事發瘋般的衝進來,吵醒了方宏。
“滾!”方宏渾渾噩噩的擡頭罵道。
人生如此艱難,唯有用酒水來麻醉自己,在睡夢中才能忘掉那些煩惱。
可管事卻不管不顧的道:“阿郎,出大事了。”
“嗯?”方宏揉揉有些腫脹的臉,心想難道是太后駕崩了?
“外面如今有傳言,當初咱們家祠堂被炸,是李獻搞的鬼。”
“無憑無據伱說個屁!”方宏各種嫌疑人都揣測過了,李獻的可能性最大,可那是天雷啊!
李獻再牛逼也不能和雷公電母有交情吧?
“那不是天雷,是墨家的寶貝。”
管事興奮的道:“把那東西裝在包袱中,便能炸燬東西。西賊此次攻打鎮遠城,便吃了大虧,以爲是天雷。”
方宏豁然起身,“果真?”
“西賊的使者來了,承認了此事。”
“李獻,臥槽你祖宗!”
周然家中幾乎是同時也爆出了怒吼。
“狗賊,老夫與你不共戴天。”
李氏使者此刻正在鴻臚寺,他從隨從口中得知汴京的傳言後,冷笑道:“果然,宋人內部矛盾重重,咱們開個口,便有人弄清楚了此事。快馬回稟興州,那不是雷霆!”
但有用嗎?
使者呆立原地。
李元昊退兵,鎮遠城手握鹽州日進斗金,發展速度會越來越快。
下次雙方再度兵戈相見時,鎮遠城會有多少人馬?
使者突然心中一暗。
而此刻,太后和官家也得了消息。
“大娘娘,此事卻麻煩了。”趙禎覺得這事兒不好辦,要麼安撫補償那兩家人,要麼便要處置李獻。
太后看了他一眼,“誰證明當時不是天雷?”
趙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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