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我要全部
守軍捱了半日轟炸苦不堪言。
剛開始他們學會了躲避，可投石機射程延伸後，除非躲的更遠，否則依舊避無可避。
再躲遠些？
當城頭留守的人回頭尖叫，鐘聲敲響時，衆人這才恍然大悟。
“快！”
王火踹着麾下往城頭跑，剛衝上去，鎮遠軍的木梯也搭上來了。
這一波攻勢差點破城，令王火爲之膽寒。
“多留些人。”王火吩咐道。
此刻城頭到處是屍骸，劉進杵着長刀走過來，看着狼狽不已，“可咱們的人經不起這般損耗。”
“耗吧！”王火冷笑，“等夏州援軍來了，咱們裏外夾擊。”
鐺鐺鐺！
鎮遠軍收兵了。
“哎！”
城頭守軍都癱坐下來，氣氛很是沉寂。
“明日不知會如何啊！”一個老卒落淚。
鎮遠軍回撤紮營，斥候來報，“鉅子，敵軍信使應當到了夏州。”
“好！”
李獻說道：“狄青。”
“再！”
“我帶三千騎出發，剩下的你統領，繼續圍攻宥州。記住，攻勢要不緊不慢。”
“鉅子，要不……弟子去吧！”狄青覺得伏擊太辛苦。
“不必。”李獻起身，“伏擊講求的是突然，當我的大旗豎起來時，效果會更好。”
李獻帶着人馬，在傍晚時分悄然離開大營。
軍中依舊豎着李字旗。
狄青巡營時有些心不在焉，韓琦感受到了，“師兄爲何不樂？”
“先生當統領全局，不該親自出馬。這也怪我等，將才太少，讓先生爲難。”
韓琦一怔，莞爾，“此事回去再說。”
巡營結束，回到大帳內，韓琦慢條斯理的沖茶，狄青冷笑握拳。
“要動腦子。”韓琦指指太陽穴，“鎮遠城的將領們都經歷過幾次大戰，許多將領終其一生都沒有他們經歷的多，所以，不存在不放心。”
李獻也不是那等事必躬親的人。
狄青有了些明悟。
韓琦喝了一口茶，“鉅子親自率軍去伏擊，留下的人馬誰爲尊？”
狄青愣了一下。
“鉅子是在爲你樹立威信啊！”韓琦喝了茶水，起身走了。
良久，帳內傳來狄青的聲音。
“先生如此厚恩，我如何能報？”
韓琦在帳外莞爾，回到自己的帳篷內，想着曾和文彥博辯駁過武人是否該打壓的事兒。
他總覺得先生對狄青有一種偏愛，特別是相對於他和文彥博而言，每當和狄青發生矛盾時，先生總是有意無意的偏袒狄青。
這事兒讓韓琦和文彥博都頗爲不解，你要說李獻偏愛狄青，可除去此事之外，在三人之間李獻一碗水端的很平。
這是爲何？
韓琦納悶。
……
宥州一旦有失，夏州就被頂在了李獻的眼皮子底下。這是其一，其二，坐視宥州丟失，李德明能剝了他的皮。
於公於私，拓跋湛都該出兵。
所以他毫不猶豫的令副將劉霄率四千人馬隨即出發。
站在城頭上，看着援軍遠去，拓跋湛拍着城頭，苦笑道：“不就是一個落魄的墨家鉅子嗎？怎麼就坐大了呢？”
墨家的崛起太過迅速，以至於許多人都忽略了一點，那便是墨家究竟還有多少寶貝沒放出來。
若是拓跋湛知曉此刻鎮遠軍在用投石機轟炸宥州，是否出兵救援就是兩回事了。
許多時候，死道友不死貧道纔是王道。
劉霄有個匪號叫做飛將軍，意思是趕路迅捷。四年前他曾領軍和北遼軍廝殺，就在北遼軍以爲他還在百里之外時，劉霄率軍神兵天降，夜襲敵軍大營，大敗敵軍。
那一戰後，劉霄進了李德明的眼，就把他調到夏州來。拓跋湛知曉這是讓劉霄積攢資歷，也很是配合。
出發後，劉霄催促麾下趕路。
“快！”
當天夜裏，他們依舊打着火把趕路，有將領建議，“劉副將，夜裏打火把容易被敵軍斥候發現。”
“他們沒我快！”劉霄冷笑。
只要伱足夠快，那麼一切都是浮雲。
四千騎越過一段丘陵地帶，過去就是一片林子。
幾座小山互不相連的在在林子左側，偶有鳥獸叫聲，但很快就在如雷的馬蹄聲中被淹沒了。
“快！”
劉霄能讓麾下比對手更快一步，靠的可不只是催促。
“擊敗李獻，此戰繳獲三成歸你等！”
人心趨利，這纔是劉霄的殺手鐗。
繳獲有一部分會被收入囊中，這是部族組成的李氏內部的習慣。
和其他將領不同，劉霄對繳獲一文不取，盡數分給麾下，這也讓他贏得了軍心。
戰馬在疾馳，直至丑時，劉霄這才令全軍歇息。
“攔截敵軍斥候。”劉霄吩咐道。
隨後，他靠着戰馬打了個盹，醒來時是卯時初。
麾下在喫餅子，劉霄揉揉臉，對來請示的將領的說道：“不是我不肯體恤勇士們。”，他指着鎮遠城方向說道：“李獻兩度擊退大王，攻破鹽州，擊敗世子，大夏何時喫過這等虧？”
將領搖頭，這是李氏的驕傲，從大宋立國開始，他們就用桀驁的姿態和兇狠的廝殺爲自己贏得了尊重。
“李獻當時人馬不到一萬，許多人，包括我在內都覺着他會被大王輕鬆擊敗，可結果呢？大王退兵。接着是鹽州，所有人都看到了突襲，卻看不到突襲之前和之後的佈置，那是什麼？兵法！”
劉霄嘆息，“鎮遠城發展日新月異，按理我大夏不出兵攻打，李獻便該潛心發展，可他卻主動出兵攻打宥州，所謀甚大啊！”
見麾下默然，劉霄說道：“一旦被他拿下了宥州，我夏州和綏州，包括銀州的日子可不好過。大夏近乎於被他截成了兩段。西北宋軍看到我三州弱勢，可會坐視？大勢由此變了，大夏危矣！”
這一點能勘破的不多。
“不能再任由李獻發展了，哪怕跑死一半人馬，也要及時趕到鎮遠軍身後，發起突襲！”
劉霄肅然道：“來之前，我已做好了戰死的準備。”
而目的，便是爲了除去李獻這個心腹大患。
“出發！”
四千騎再度出發。
漸漸的，天邊紅日跳了出來，照在原野上，恍若一幅畫。
幾隻野羊在跑，一隻蒼鷹不知發現了什麼，正在俯衝……
一切都很美好。
衝過這片原野，前方多了丘陵。
“小心！”劉霄謹慎的讓斥候在附近搜索，並未發現敵軍，這才全軍通過。
當日下午宿營，劉霄睡了個好覺。
第三日上午，距離宥州戰場還有三十里時，劉霄終於放心了。
前方出現了一隊鎮遠軍斥候。
“快！”
劉霄眸子一縮，當下唯一的選擇便是快過這羣斥候。
前方的丘陵此起彼伏，劉霄省略了一一查探的步驟。
再耽誤下去，敵軍斥候就跑遠了。
斥候在前方奔逃，敵軍在狂追。
“快跑！”
廖過一邊策馬疾馳，一邊回頭看。
“放慢些！”
敵軍進了丘陵地帶。
劉霄突然勒馬，“我覺着不對。”
“副將，並無伏兵。”將領說道。
“難道是我多慮了？”劉霄蹙眉。
“快！”
前方有人在喊，“已經迫近了敵軍斥候。”
“好！”
疑慮在腦海中消散，劉霄興奮的道：“圍殺他們。”
只要能滅了這股斥候，他便可從容佈置。
甚至能伺機出動，而不是倉促發動突襲。
噠噠！
馬蹄聲有些孤單的在丘陵上傳來，劉霄偏頭看去。
一騎衝了上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面大旗。
騎士指着劉霄，用力揮手，身後大旗搖動。
“是李字旗！”劉霄絕望的喊道。
“殺！”
伏兵四起。
“衝出去！”劉霄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但對手更快。
“轟！”
一隊隊軍士居高臨下把火藥包扔下來，炸的敵軍人仰馬翻。
亂了！
戰馬被爆炸聲驚住了，四處亂跑，打亂了陣型，接着鎮遠軍順勢殺入。
“殺出去！”劉霄眼珠子發紅，“往夏州去。”
宥州完了！
劉霄此刻唯一的念頭便是爲夏州多保留些元氣，防備鎮遠軍下一次攻擊。
可火藥包不斷被扔下來，掉頭的敵軍也遭遇了鎮遠軍的頑強阻截。
“集結！”劉霄集結了數百騎，親自帶隊衝殺。
“跟着我！”
劉霄呼喚着。
李獻在大旗下看着劉霄率軍左衝右突，讚道：“敵將頗爲堅韌。”
但他最喜歡的便是摧毀對手的堅韌。
李獻舉起手，身後，三百騎兵衝上山丘。
“跟着我，擊潰敵軍！”
李獻一夾馬腹，戰馬長嘶衝了下去。
大旗緊緊跟隨。
“萬勝！”
歡呼聲中，李獻率軍切入了敵軍中間。
一刻鐘後，被切割包圍的敵軍中，大部下馬請降。
劉霄一人被圍住，他手持長刀，披頭散髮大笑。
李獻策馬過來。
“哈哈哈哈！”
“可願歸降？”李獻開口。
他需要降將來打擊李氏的信心，級別越高越好。
“哈哈哈哈！”劉霄喘息着，杵着長刀，看着李獻說道：“鉅子打下宥州之後，必然會謀劃夏州、綏州、銀州。這是四州之地，加上鹽州與鎮遠城，便是六州之地，鉅子這是想割據一方，可對？”
六州之地，在唐末時已經屬於強藩了。
劉霄期冀的卡看着李獻，他希望事情正如自己所想的那樣，如此，李獻將會被汴京猜忌，二者之間將會內耗。
而大夏便可趁勢往西邊發展，坐觀大宋內鬥，時機恰當時再出手……
李獻搖頭。
“不。”
“那你要什麼？”
“興州！”
李獻策馬走了。
劉霄怔怔的呆立原地，突然大哭。
“大王啊！你看錯了此人，他不只是要割據，他要的是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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