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大舉進攻
暮春。
站在山頂能看到四野遼闊，農人在田地裏忙碌。
羊羣已經沒有了，按照李獻的規定，羊羣必須遠離鎮遠城放牧。
——把草皮啃光了好看？
李獻一句話就令那些文人大爲歡喜，紛紛讚美鉅子不愧是我等的楷模。
綠草茵茵，看着就詩興大發，多美啊！不是嗎？
范仲淹看着這一望無際的草原，心中想着的卻是汴京。
他依舊無法忘掉在三司的那一切，想知曉曾經的新政是否還在運轉。
李獻告訴他，別指望了。
但范仲淹總是帶着一線希望去看待此事。
他覺得人再壞，總得有底線吧？
但李獻告訴他，底線對於既得利益者來說就是拿來擦屁股的草紙。
數十騎衝上了山頂，爲首的斥候下馬，“見過範主事。”
李獻讓范仲淹跟隨自己做事，給了個主事的官銜。至於汴京給的官職，在鎮遠城沒卵用。
“如何？”范仲淹問道。
斥候說道：“李氏正在擴軍，操練聲每日不斷。”
“這是刻意。”范仲淹問道：“糧草呢？”
“糧草調集的不多。”斥候繼續說道：“李氏內部有些矛盾，李元昊抄沒了不少人家，興州城中風聲鶴唳。”
“好！”
范仲淹上馬，一路到了李獻值房外。
外面幾個官員在等待稟告，但值守的王餘看到范仲淹後，卻開了後門，“範主事先來。”
“憑什麼啊！”
“我等先來的。”
范仲淹當仁不讓，“是急事。”
他進了值房，李獻正在看文書，手中的筆不時寫下自己的處置意見。
聽到腳步聲後，李獻擡頭，苦笑道：“鎮遠城規模越大，我的事兒便越多，這算不算是作繭自縛？”
“許多人求而不得。”范仲淹微笑，“斥候送來消息，興州有些動盪，李氏在擴軍，操練聲頗大。另外，李元昊動手清理了一些人家。”
“你如何看？”李獻指指邊上，范仲淹搖頭，示意自己還是站着好。
“李氏擴軍按理當越隱祕越好，可卻大張旗鼓，唯恐別人不知。李元昊動手必然是李德明授意。老夫看，震懾內部比震懾我鎮遠城的用意更多些。”
“對。”李獻笑了。
老範不是那等無用文人，後來曾主持過西北戰事，表現可圈可點。且他還在西北發掘培養了狄青、種世衡等將領。
所以李獻也有意識的讓他接觸這方面。
“說說你的看法。”李獻放下毛筆。
“李氏內部終究不是鐵板一塊。部族式的勢力強盛時無往而不利。一旦走下坡路，內部矛盾便會越演越烈。故而老夫以爲，暫且觀之。”
“說細些！”李獻嘴角微微翹起。熟悉的人都知曉，他此刻心情大好。
“鎮遠軍暫且不動，不挑釁，甚至放出些休養生息的消息。”范仲淹說到：“讓他們放心的鬥。”
李獻點頭，“很好。”
隨即，李獻就帶着人去視察了學堂，鼓勵學生們努力學習，將來能爲建設鎮遠城發揮自己的作用。
他暢談了自己對鎮遠城的未來規劃。
“當下鎮遠城看似不弱，可欠缺的東西太多，根底不牢，地動山搖，這需要時日來解決。當下四處太平，便是咱們發展的大好時機。”
這番話被密諜帶回興州，李德明馬上召見了李元昊。
楊守素也被一同叫來。
偏殿內，李德明坐在狼皮褥子上，楊守素嗅到了藥味，他看了一眼，見案几上的茶水顏色很深。
李德明眸色溫潤，“密諜來報，李獻在查看學堂時說鎮遠城根基不牢，準備夯實基礎，你等如何看？”
李元昊看看楊守素，楊守素略一思忖，“大王，李獻從到了西北之後就一直在攻伐，鎮遠城看似不弱，可底子卻薄。那些流民此刻信服他，是因鎮遠軍尚未敗過。一旦戰敗，頃刻間便會亂作一團。”
“其興也勃，其亡也忽焉。”李德明點頭，“李氏有今日的局面用了數百年。李獻看似風光，實則危若累卵。伱那句話說的對，他不能敗。”
他喝了一口藥茶，微微蹙眉。醫官說了，這兩年他心神損耗過多，需要靜養。
可當下的局面他如何能靜下來？
“大王要保重。”李元昊關切的道。
“元昊說說。”李德明點頭，放下茶杯。
“李獻當下最大的問題便是根基不牢。另外，大宋那邊，儒家不會坐視他從容坐大。”李元昊眸色銳利，“但要小心，此人用兵從不循規蹈矩，往往出人意表。”
“夏州等地已經戒備森嚴了，但本王以爲，不可草木皆兵。另外，運送糧食越發艱難了。”李德明嘆道。
鹽州和宥州被李獻奪取後，他就派騎兵不斷襲擾夏州等地，令農人無法安心耕種。
“夏州等地本就糧食無法自給自足，這下更是雪上加霜。且鎮遠軍不斷在窺探補給糧道，每每需要多派將士方能放心。可護送糧草的人馬越多，這一路的損耗就越大。甚至比送到夏州等地的糧草都多。長此以往，大夏難以支撐。”楊守素說出了當下李氏最大的問題。
歷史上直至李元昊登基稱帝后，李氏纔開始興建水利，把興州周圍變成了李氏的糧食基地。但此刻興州周圍卻依舊是荒野。
“此事要解決。”李德明沉吟良久，“我們的使者該回來了吧？”
過了數日，使者歸來。
“臣到了汴京後求見劉太后和大宋官家，卻被拒絕。後來是呂夷簡見的臣。臣說大夏願與大宋和睦相處，呂夷簡頗爲欣慰。”
李德明微笑道：“宋人就喜歡這個。”
你喜歡被吹捧我便把你捧的高高的，你喜歡盛世，我便誇讚大宋盛世……
“臣順勢提出重開榷場，呂夷簡說會在朝中提出來。可過了數日，臣再去問時，呂夷簡卻不見。”
使者一臉苦澀，“後來臣花錢買到了消息，那日呂夷簡當朝提出此事，卻被劉太后斷然否了。呂夷簡說與大夏交好，有利於大宋防備北遼。但劉太后卻斥之爲怯弱。”
“趙禎呢？”李元昊敏銳的問道。
“據聞趙禎贊同劉太后的看法。”
“劉太后……”李德明眼中閃過厲色，“這個賤婢！”
李元昊說道：“看來士大夫們願與大夏議和。”
“劉氏在，此事不好過關。”李德明壓下了煩躁的情緒，“劉氏的身子如何？”
“不知，不過想來不大好。”使者說道。
“嗯！”李德明不滿的冷哼一聲。
“臣聽聞今年的大朝會，劉太后有些咳嗽，且精神不佳。”
“年歲大了。”李元昊冷冷的道：“也該死了。她若是去了，趙禎軟弱，必然會被士大夫們挾制。到時候派遣使者去汴京，暗示一番，呂夷簡等人必然願意與大夏聯手，滅了李獻。”
“善！”李德明丟開此事，眸色陰鬱，“有不少人在鼓譟出兵鎮遠城，這是在想什麼？想在本王出兵時作亂！”
既然鎮遠城要休養生息，大夏也該清理一下了。
李元昊聞弦知雅意，“大王，動手吧！”
李德明點頭，“這些賊子就如同是野草，除之不盡。每年必須要清理一番。元昊，此次要行霹靂手段，越狠越好。”
“領命。”
天聖四年初夏，李氏父子再度發動清洗。
李元昊率軍出興州，滅部族三。但沒多久，他就遭遇了抵抗。
有兩個部族謀反，聚在一起自稱可汗，又說李氏沐猴而冠，唐時從唐，宋時從宋，堪稱是的無恥。
且這兩個部族的人在散播李氏父子的負面消息，特別是李德明兩度在李獻那裏喫癟，以及李元昊被李獻擊敗的消息，更是傳的沸沸揚揚的。
那幾戰的消息在李氏內部是禁忌，權貴們議論也是在私底下，沒誰敢公開觸碰那對父子的逆鱗。
李德明聞訊震怒，據聞咳出了血。他的使者快馬加鞭追上了李元昊。、
“大王令，雞犬不留！”
“領命！”李元昊眸色平靜。
兩個部族瘋狂逃竄，一路席捲了不少人馬。
當他們被李元昊追上時，雙方在野外對峙。
李元昊拔出長刀，指着對面的部族武裝，說道：“盡數殺光！”
萬馬奔馳中，大戰開始了。
三日內，兩軍多次交戰，就在兩個部族的首領覺得此戰有戲時，李元昊在第四日果然敗退。兩個首領大喜，率軍追殺。
半道卻殺出了一支伏兵，接着李元昊殺了個回馬槍，對手大亂。
這一戰死了多少人沒人統計，只知曉埋人的坑都挖了幾十個，很大，很深。
“雞犬不留！”李元昊執行了李德明的命令，把兩個部族的人盡數殺光，甚至牛羊也殺了個精光，喫的將士們眉開眼笑。
回到興州的李元昊眸子裏多了些莫名的從容，李德明見了笑道：“我兒越發穩健了。”
就在李氏父子相對溫馨時，李獻卻在鎮遠城殺氣騰騰。
這一日，鎮遠城高層雲集大堂。
李獻高坐其上，看着衆人，難免想到開局時的小貓幾隻。
“李氏內部正在清洗，夏州等地戒備森嚴，但比前陣子卻鬆懈了些。”
隨即衆人建言，有人說該攻打夏州，有人說綏州，甚至有人說銀州……
最後大夥兒看着李鉅子。
“我全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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