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黑暗中的亮光
“關閉城門！”
李元昊喊道。
“世子，城外還有人！”
一個官員挺身而出，目光堅毅的道。
嗆啷！
刀光閃過，官員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元昊，緩緩倒下。
這還是那個禮賢下士的士子嗎？
“殺了！”李元昊刀指城門。
侍衛們衝過去一陣砍殺，把堆積的屍骸清理乾淨，就在鎮遠軍的騎兵即將抵達時，險險把城門關上。
“艹！”
外面，前馬賊韓石頭不甘的調轉馬頭，“撤！”
逃進來的百姓癱坐在地上喘息着，漸漸的，他們看向了李元昊。
以往那種崇敬沒有了，只剩下畏懼。
李元昊沒工夫去管這些，登上城頭後，有將領稟告，“世子，敵軍至少萬騎，左右也有包抄……”
順着將領的手指方向，李元昊看到了左右兩側隱隱出現的黑點。
“這是想等我軍出城應戰，再來一個包抄。”李元昊冷冷的道：“堵死四門。”
堵死四門就意味着此戰李氏放棄了反擊，雙手抱頭等着捱打。
也間接說明了李氏父子的心態。
將領愕然，然後行禮，“領命。”
李元昊吩咐道：“去，看守宮中。”
楊守素身體一震，“大王那邊……”
“給他弄他的登基大典，不過，就在宮中。”李元昊眯着眼，“誰敢踏出宮中半步，殺。”
“領命！”
有人領命而去，楊守素低聲對野利仁榮說道：“可惜了。”
“晚了數年。”野利仁榮面色慘淡，“若是李獻剛來時，大夏按照世子的謀劃給其重重一擊，何來今日的兵臨城下。人生至此，真是荒謬。”
“這都是命。”楊守素嘆道：“李氏立足西北數百年，唯有最近數十年最爲輝煌。老夫本以爲能輔佐世子成就帝業，沒想到啊！功虧一簣。”
“若是沒有李獻，這幾年大夏一邊攻擊吐蕃，一邊向西域擴張。一旦拿下西域，便有了與大宋、北遼爭霸天下的本錢。”
野利仁榮想吐血。
大好局面啊！
萬餘騎在城外不斷遊弋，那些騎兵們衝着城頭叫罵，或是挑釁，甚至有人弄了婦人的衣裳來羞辱李氏父子。
“李德明，李元昊，你父子二人可是女扮男裝？否則怎地做了縮頭烏龜。男兒的血性呢？來，耶耶只有萬餘騎，城中據聞有數十萬大軍，出城來一戰，可敢？”
郝雄用長矛挑着一件紅裙子在叫罵。
他紅光滿面，對手下說道：“老子當年做馬賊時，最大的夢想便是李氏放老子一馬。如今沒想到啊！輪到老子翻身了。”
衆人狂笑。
“得志猖狂！”城頭有人冷笑，“興州乃堅城，倒要看看李獻捨得多少人命來填！”
可週圍的人卻默然。
一個軍士低聲道：“西平府難道不是堅城？”
李繼遷在時，西平府是李氏的都城，修築的不比興州城差多少。
一隊騎兵到了王宮前，封鎖了四門。
有內侍想出去採買被攔住，便拿出了遮奢公公的派頭，指着軍士喝罵。
刀光一閃，跟隨內侍的人尖叫後退。
內侍倒在血泊中，那軍士喝道：“世子令，宮中人不得外出。誰敢抗令，殺了。”
“若是大王呢？”一個宦官怒而問道。
軍士默然。
宦官倒吸一口涼氣，“你……你們，世子要謀反嗎？”
宮中，早就打造好的御座被換了上去，李德明坐在上面，挪動了幾下屁股，愜意的道：“果然不同凡響。”
任何東西其實都沒有意義，是人自己賦予了它們意義。
宦官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大王，不好了，不好了！”
李德明猛地擡頭，“何事？”
宦官跪下哭訴，“大王，世子派兵封鎖了宮外，不許外出。”
李德明一怔，老眼中多了些怒色，“去問問他要作甚？”
“大王。”
楊守素緩緩進來，行禮，“鎮遠軍來了。”
李德明罵道：“朕爲何不知？”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換了自稱。
楊守素心中鄙夷，“大王怕是耳力有些問題。”
“鎮遠軍來了又如何？興州堅固，能固守百年，百年！”
李德明揮舞手臂咆哮道。
這人瘋癲了……楊守素嘆息，“大王在宮中只管登基，世子會接管城防。”
“那逆子該死！該死！”
楊守素告退。
咆哮聲良久方消散。
李德明喘息着，面色漲紅，他顫抖着接過內侍遞來的茶水喝了一口，眼中漸漸清明，“先前本王聽到了什麼？鎮遠軍進城了？”
內侍一怔，“是鎮遠軍來了。”
“哦！”李德明虛弱的道：“告訴元昊，爲今之計，唯有用人命去填滿城頭。不要顧忌，把那些權貴高官都拉去，一家子都拉去，讓他們去死！”
李德明的眼中多了恨意，“若非此輩，李獻當初剛奪下鹽州時，本王定然要起大軍圍攻，不滅不休。可恨，可恨！”
消息被送到李元昊那裏，他淡淡的道：“且等等。”
此刻大開殺戒會導致自亂陣腳，影響軍心。
郝雄帶着麾下盯住了四門，直至夜色來臨。
李元昊回到家中，把兩個兒子叫來。
兩個兒子還小，在家中聽聞鎮遠軍圍城，竟不知害怕，反而覺得有趣。
李元昊只是看了他們一眼，厭惡的擺擺手，對十餘侍衛說道：“把他們帶去西域，尋個地方藏身，等風平浪靜了再出來。若是有機會便再度打出李氏的大旗，若是沒機會……”
那就和他沒關係了。
李元昊狠辣，對子女壓根就不在意。
李氏上他親手弄死了出生沒多久的長子，原因竟是有人說此子長得不像他。
“是。”侍衛們帶走了孩子，李元昊令人弄了酒菜，自斟自飲。
燭光閃耀，他冷冷的道：“趙禎在汴京想變革，呂夷簡等人在攔截，不出兩年，大宋內部必然會生事。可惜了。”
“世子。”
楊守素來了，“軍中有逃卒。”
“殺了，傳首。”李元昊隨口道。
“世子，士氣低迷啊！”楊守素說道：“軍中如今傳言，李獻手握雷霆，一擊便擊垮了西平府。興州雖說堅固，可也經不起他幾下。”
“咦！”李元昊一怔，“在這話……是密諜！”
“是，臣已經令人去查了。”楊守素點頭，但對結果很不看好。
……
“真特麼的爽快啊！”
姜索和錢守回到了家中，癱坐在地上傻笑。
“哎！”姜索喘口氣，“咱們傳那些謠言，竟令西賊內部騷動。若是汴京知曉，咱們也算是立功了吧？”
“是啊！可卻不敢說，不能說。”，錢守有些遺憾，“士大夫們恨李鉅子入骨，若知曉咱們幫襯他，定然會弄死咱們。”
姜索問道：“李賊滅了誰好處最多？”
“李鉅子……不，是西北百姓。”
“咱們躲在黑暗處行事，所爲何來？”
氣氛突然肅然，錢守說道：“爲了大宋！”
“如此，還有何憾？”
“是，我錯了。”
月色投進屋裏，姜索正色道：“士大夫蠅營狗苟，李鉅子卻一意爲大宋解除西賊之患。咱們不懂誰對誰錯，就按着誰對大宋好，咱們就幫誰的道理去行事。”
“是！”錢守點頭。
姜索舉起拳頭，“此戰，下興州。隨後，咱們回汴京，老子將向汴京人說說李鉅子的戰功赫赫。”
“伱不怕士大夫們報復嗎？”
“怕！可老子更怕這個大宋沉淪！”
月色下，大軍抵達大營。
“見過鉅子！”
郝雄帶着將領們相迎，李獻頷首，問了情況。
“彼時城門那裏亂作一團，可惜末將晚到一步。”郝雄頗爲遺憾。
“你若是進去了，弄不好會被絞殺。”狄青淡淡的道。
城中數萬李氏大軍，開始興許會被打個措手不及，可隨之而來的圍剿卻不是郝雄能扛住的。
“明日我去看看。”
是夜無話。
第二日吃了早飯，大軍歇息，李獻帶着數千騎來到城下。
“李獻來了。”
守軍驚惶的看着那位傳聞中揮手就是雷霆的鉅子，甚至有人躲在了城牆後瑟瑟發抖。
人的名，樹的影，這種威勢令守軍的士氣再度下跌。
“比興州城堅固些，不過不多。”李獻看了一圈，微笑道：“我來了，想來城中會很熱鬧。如此，明日攻城。”
“李獻來了。”李元昊進宮。
“你守着，朕放心。”李德明已經換上了帝王服飾，他準備明日登基。
“大王，世子。”野利仁榮進來，“城中權貴數十人密議。”
“他們想做什麼？”李德明眯着眼，“謀反？不，他們怕是想投敵。”
李德明看着李元昊，“朕讓你抓捕他們去守城，你竟沒動？”
“會動搖士氣！”
“蠢貨！”李德明大怒。“普通人鬱郁不得志，羨慕權貴。若是看到權貴倒黴，他們只會高興。去！速去！”
野利仁榮沒動，目視李元昊。
“呵呵！”李德明自嘲一笑，“朕如今算是被幽禁了嗎？”
李元昊擺擺手，野利仁榮行禮。“是。”
李元昊站起來，“我會固守，你自便吧！”
“萬勝！”
“萬勝！”
“萬勝！”
這時城外傳來了歡呼聲。
聲浪巨大，吐排山倒海般的衝進宮中。
“大王，李獻在城下校閱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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