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清君側(完本)
天聖七年,西域反饋的消息令李獻大悅。
西域諸多勢力在聽聞李獻滅了兇殘的李氏後,都派出使者來試探李獻的態度和虛實。
看了鎮遠軍的操演,再看看那廣袤無垠的田地,使者們暗自嘀咕。
“比之李氏強大了許多。”
“我等當如何?”
李獻展露了友好的姿態,但話卻格外強硬。
“西域本是漢唐故土,過去是,今日是,明日,也必須是!”
他看着使者們,“我把和平親手遞給了你們,希望收穫善意。”
使者們各自回去,沒想到狄青率軍緊隨其後,來了個突襲。
這一戰,打的西域諸國措手不及,不過三個月,西域迴歸。
這一戰,讓狄青成就了名將之名。
深秋。
今年的收成不錯,伴隨着捷報一起來的是繳獲了許多錢財的好消息,讓文彥博和韓琦等人歡喜不已。
“漢臣搜刮果然是一把好手。”文彥博誇讚着自己的師兄。
韓琦卻突然一怔。
“怎地?”文彥博收攏手頭的文書。
“雖說我對武人改觀數年,可往往心中依舊會有些隔閡,可就在先前,我卻是由衷爲漢臣感到高興。”
韓琦覺得這個變化不可思議。
“什麼感覺?”文彥博問道。
“很輕鬆,彷彿釋然了什麼。”
“繼續!”
李獻從裏間出來,他得去看看兩個孩子。
老太太如今越活越年輕,見他回來了嗔怪,“你這當爹的把孩子丟下不管,回頭小心孩子忘了你。”
李獻怕她聯想到趙禎,便笑道:“他們若是敢,棍棒收拾。”
“伱敢?”老太太瞪眼。
“不敢。”李獻故作害怕狀。
第二個孩子是女娃,深得太后喜歡。李獻當然也喜歡,生產後,他勸慰不甘心的蘇唯,說自己喜歡女娃。
“閨女是爹孃的小棉襖啊!”李獻抱起孩子,孩子衝着他吐了個泡泡。
“鉅子!”
王餘在門外。
“有事?”
“是。”
李獻出去。
文彥博和韓琦都來了,面色凝重。
“且等等。”李獻回身交代了一番,然後纔出了家門。
“說吧!”
文彥博說道:“汴京的消息,大名府民亂越演越烈,竟有席捲周邊之勢。另外,亂民打出了清君側的旗號,說是要攻破汴京,擒獲王曾處死。”
“清君側?”李獻莞爾,但一雙眸子卻格外深沉,“官家那邊如何?”
“官家與羣臣的關係越發僵硬了。不過,他依舊在堅持。”文彥博說道:“難得的堅持。”
韓琦說道:“弟子看官家是騎虎難下。若此刻示弱,羣臣會反攻倒算。到時候帝王威權蕩然無存。”
“你二人都沒說一事,我在西北用墨家的治國之道打下了一片疆域,如今鎮遠城蒸蒸日上,相形之下,王曾弄的新政卻黯然無光。他是帝王,自然不肯低頭。”李獻嘆道:“何苦來哉。”
“弟子就怕出事。”文彥博認真的道:“鉅子,咱們的人試探了一番那些亂民,發現裏面不少文人在主持。”
“文人謀反是不成的,不過……”李獻想了想,“想來各地都有人遙相呼應吧?”
“是,各地都有些動靜,地方豪族與官吏聯手,各條新政大多擱置了,且那些人還在叫苦,說新政害民,新政誤國。”
“所謂的民,不是百姓,而是地方豪族。”韓琦冷笑,但旋即想到了自家。
韓氏最近來信,抱怨官家和王曾下手太狠,家中去年的收益驟降三成。
李獻去見老太太。
“汴京不妙。”
李獻把情況告知了太后。
“老身就知曉此事不成,不過,他卻令老身頗爲意外。”太后抱着李獻的大女兒,“他竟不肯低頭。”
二人都知曉是爲何。
“他若是不低頭,就怕會發生些不忍言之事。”李獻目光炯炯。
太后擡頭,“你可會坐視?”
李獻大步出去。
“召回狄青!”
是夜,他獨自一人在河邊漫步。
大宋的局勢演變到今日,他起到的作用最大。
慶曆新政不過一年便人亡政息,彼時趙禎雄心勃勃,但遭遇打擊後很快就退縮了。
可這一世的趙禎經過他的薰陶,對大宋危機認知的更爲深刻。他深知若是一切不變的後果。
加之被李獻在西北的成功刺激的騎虎難下,趙禎這才硬挺到了今日。
“不容易啊!”李獻不知是讚美還是責怪。
若是坐視會發生些什麼?
趙禎低頭的可能性最大。
和慶曆新政不同的是,趙禎此次堅挺的時間太長了,和羣臣的矛盾也積累的過深。
一旦他低頭,隨之而來的便是士大夫們的勢力空前強大。
趙禎應當是看到了這一點,故而在發現騎虎難下後,也不肯退讓。
這是一個惡性循環。
趙禎堅持的時間越久,後果就越嚴重。
“我該怎麼辦?”
李獻負手站在河邊,月色下仰頭看着蒼穹銀河。
星河燦爛,令人神清氣爽。
丟下大宋,李獻隨後可攻伐北遼和吐蕃。大局定下後,再向西邊發展。如此,二十年後,他能在大宋周圍弄出一個空前絕後的勢力。
“國安兄!”
李獻猛地回身。
可趙禎卻不在。
那個少年當年曾仰頭看着他,眼中皆是信賴。
……
汴京。
官家依舊不肯低頭。
皇后來看他,說道:“要不,請教太后吧?”
“無需請教,朕有數。”趙禎眼中血絲密佈。
“官家,退一步吧!”皇后蹲在他的身前,仰頭看着他,“當下這個局面太兇險了。”
“朕不能退!”趙禎木然搖頭。
“我知曉你擔心什麼。隱忍十年再把權力奪回來就是了。”曹皇后低聲道:“外面有定遠侯作爲牽制,那些人不敢做的太過分。”
“朕知曉。”趙禎擺擺手,示意自己需要靜靜。
……
“官家騎虎難下了。”
同樣的夜色下,曹利用和呂夷簡在愜意的喝酒。
二人身處州橋夜市一家酒樓的二樓,窗戶開着,帶着冷意的夜風吹進來,讓人打個哆嗦,精神不由一振。
“他想低頭,又擔心帝王尊嚴蕩然無存。”呂夷簡舉杯,“老夫在想,是否給他一個臺階。”
“最好不要。”曹利用搖頭,“別忘了李獻在外牽制我等。若是給了官家一條路,一旦李獻在西北聲勢浩大……”
“你擔心他會威脅我等?”
“是。”
“你想多了。”呂夷簡笑道:“李獻若是敢出兵,那便是亂臣賊子。他這個人老夫看的分明,手段犀利,甚至說狠辣。但卻有底線。他不捨大宋,所以,無需擔心。”
“那麼,下一步……”曹利用眸中多了狠意,“該咱們執掌天下了吧?”
“下一步,便要逼迫官家低頭。”呂夷簡說道:“他撐不了多久。當各處傳來警訊時,他再多的倔強也得低頭。畢竟,江山變色的罪責他承擔不起。到了地底下,他有何面目去見祖宗?”
隨後,各地的壞消息不斷傳來。
趙禎就如同困獸般的在宮中等着希望。
王曾親自下去嚴查,但過了沒多久,卻傳來噩耗。
“陛下,王相半途病故!”
“什麼?”
趙禎霍然起身,“是誰害了他?”
……
“不是咱們的人吧?”曹利用問呂夷簡。
“不是,王曾年邁依舊硬撐,在地方巡查時被氣壞了,當即倒地。醫者說是心疾。”
呂夷簡指指天空,“這是天意。”
“天意在我等!”
呂夷簡點頭,“這個江山,終究是我等的。”
……
宮中,趙禎呆坐在殿內,良久沒動過。
“官家,用飯吧!”
張澤憂心忡忡的看着他。
“朕,不想喫!”
他就坐在那裏,直至天明。
壞消息再度傳來。
“官家,大名府亂民在往汴京方向出發了。”
羣臣默然。
等着趙禎拿主意。
“鎮壓!”趙禎冷冷的道。
但鎮壓的軍隊與亂民廝殺一場後,竟然大敗。
消息傳到汴京,無數人在憂心忡忡,擔心大亂。
“官家,該結束這一切了。”
呂夷簡溫和的道:“地方官吏依舊對大宋忠心耿耿,地方豪族也是如此。”
只要你低頭,那麼,一切照舊。
趙禎想呵斥,但卻無力的發現,自己呵斥了呂夷簡,可無數個呂夷簡在等着自己。
他絕望的看着西北方向,“國安兄……”
……
隨着李氏覆滅,慶州守軍越發懶散了,斥候基本上很少出動,守軍更是淪爲了收買路錢的存在。
好戰必亡,忘戰必危,曾驍勇善戰的西北邊軍,漸漸的在蛻變。
城門處,幾個軍士正在刁難一支商隊,想撈些好處。
突然有人擡頭,“我怎地聽到了馬蹄聲?”
衆人側耳。
“是有馬蹄聲。”
“聽着很是密集。”
“咦!不對,這是大軍!”
有老卒衝着城頭喊道:“有騎兵來了,草泥馬,看看是誰!”
城頭守軍懶洋洋的站起來,伸手擋在眼上搭個涼棚。
然後,就不動了。
“是誰?”老卒問道。
可他覺得沒必要問了。
天際出現了一條黑線。
黑線在迅速接近。
漸漸的,能看到無數騎兵正在疾馳。
“敵襲!”
警鐘聲中,城中大亂。
守將和知州上了城頭,有人說道:“是李鉅子來了。”
數萬騎兵之前,李獻策馬出來。
“開門。”李獻說道。
“鉅子這是要作甚?”知州王欣兩股戰戰。
“清君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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