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郭氏航運的總部自然不在本城,但是他們如今在內陸地區做運輸亦風生水起,上天入地,似乎沒有他們郭家所不能抵達之處。
郭家在本市的辦事處是一棟大廈,設計成梭形,側面看去猶如一艘迎風遠航的輪船。大樓玻璃外牆光芒閃閃,船頭高懸着一個碩大的藝術體g字。字體金光閃閃,和樓下麥當勞醒目的黃『色』m倒是十分登對。
“『騷』包。”顧元卓說。
“郭氏之心,路人皆知。”敏真說。
兩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大樓裏。
郭氏整棟大樓由名家團隊設計,從裏到外都凝聚着大師的匠心,無處不充滿現代設計的美感。
光一樓大廳就足有四層樓高,一根根巨大的鋼筋『裸』『露』着身軀,從地面支向天空,挑起了頭頂億萬噸的鋼筋水泥。
敏真心想,他們就想在一條巨大的鯨魚,由它搭載着,行駛在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之中。
顧元卓並無預約,但是姓名一報上,接待小姐撥了個電話,便笑道:“郭總請您上去。”
郭孝文的辦公室在二十二層,朝南,正對着園區煙波浩渺的人工湖和島嶼。隆冬時節,岸上一片枯枝敗葉,唯有島上寒梅綻放,火樹紅妝,倒也是一景。
郭孝文看報表正看得頭大,聽聞顧元卓要送上門來娛樂自己,何樂而不爲?於是冷笑着對祕書:“不用準備茶水。顧先生不會逗留很久的。”
然後起身走到落地窗邊,擺了好幾個面窗背對門,然後施施然轉身的姿勢。
哪一個更有氣勢?電視上是怎麼演來着?
正琢磨着,敲門聲已響起。
郭孝文急忙轉過身,背對着門。
門開了,客人走了進來。
郭孝文雙手抄在西褲口袋裏,臉上帶着高深莫測的淺笑,緩緩轉過身來,望向顧元卓。
“顧先生,別來無恙。”
顧元卓面無表情。
“郭叔叔好!”敏真冷不丁從顧元卓身後躥了出來,跳到郭孝文面前。
郭孝文猝不及防,嚇得一聲慘叫,好似阿茲卡班的囚徒見到了攝魂怪。他一個趔趄往後跌,整個後背砰地一聲貼在落地窗上。
“你你你——你這麼把這個魔女給帶來了?”
敏真作天真嬌憨狀:“郭叔叔,我想你了呀。你還沒有請我喫——”
“可樂!”郭孝文大叫,生怕這小魔女再說出大香腸三個字,對祕書吼:“送兩杯咖啡,再給小朋友倒杯可樂!叔叔……請你喝可樂!”
祕書小姐忍笑忍得渾身抽搐,領命而去。
顧元卓和敏真皆『露』出滿意之『色』。
顧元卓也不等郭孝文招呼,帶着敏真大大咧咧地在沙發上坐下。
郭孝文忍不住擡手鬆了鬆領帶。
“坐吧,孝文老弟。”顧元卓沒把自己當客,“我知道你不待見我。所以長話短說,說完我們就告辭。”
郭孝文忍着一口氣,在他對面的單人沙發裏坐了下來。
顧元卓開門見山道:“我們從來都不是朋友,郭孝文。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順眼。”
郭孝文也不同他虛與委蛇,乾脆地承認:“是,我一直厭惡你。你和江雨生,於我來說真是一對樣板間似的『奸』夫『淫』夫。你先前本來追求我二姐,天天上門殷勤小意。哄得我二姐動了心了,結果你轉頭就和江雨生勾搭在了一起。”
“郭慈心對我動了心?”顧元卓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她對你說的?她這樣的女人,除了自己之外,還會對別人有多餘的愛意?”
郭孝文冷笑:“你可以不喜歡我二姐,但是你不能羞辱她,羞辱我們整個郭家。你玩弄了我二姐,還和我爸的內寵搞在一起,你當我們郭家是什麼人……”
“雨生和令尊沒有那一層關係!”顧元卓冷聲喝道,“倒是你們郭家,三番五次造謠誹謗,損害雨生的名譽。雨生不想和你們計較罷了。”
“他對你說的?”郭孝文學着顧元卓的口氣,“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呵!原來我還以爲是你勾引了他。後來想,分明是他不耐煩伺候我爸這個老人,轉頭勾搭了你這個有錢漂亮的嫩頭青,拿我們郭家做結識富家子的跳板。”
顧元卓不耐煩和他扯這樁羅生門:“所以,你們設下陷阱,想要給我們一個深刻的教訓?”
郭孝文翹起腿,笑得意得志滿:“你是纔想明白呢?還是早就想明白了,只是今日才厚着臉皮上門求證?”
祕書敲門,送來了咖啡和可樂。
兩個男人都沒動咖啡。只有敏真捧着可樂,慢慢地喝着,品味着氣泡在口腔中爆開時那陣火辣辣的刺激。
所有前塵往事,恩怨愛恨都是虛的,現實正在發生的壓迫侵害纔是真實的。
郭家如海洋中一尾巨大如陸地的鯨魚,而顧元卓幾乎只是一條小小的磷蝦。鯨魚吸一口氣,就能將億萬個顧元卓連着海水吞喫入腹。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就爲了覺得我和雨生相愛羞辱了你們郭家?”顧元卓問,嗤笑起來,“好個傲慢高貴、唯我獨尊的郭氏王朝。旁人對你們稍有怠慢,哪怕只是你們的誤會,都要將對方置於死地才能罷休。錙銖必糾,逆我者亡,這樣的氣量,我倒要看郭氏能在你們手中發展幾代。”
“我們郭氏能發展幾代,就不勞你『操』心了。”郭孝文冷笑,“反正你們顧家到令尊這代就已經敗完。官司判下來後,你也再無翻身之日。你『操』心你的將來比較實在。”
這話戳中顧元卓的痛楚。他面『色』鐵青。
敏真捧着杯子,黑沉沉的眼睛注視着郭孝文。
郭孝文心裏發『毛』,可又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沒道理總是怕個年紀只有自己一半的小姑娘,於是拿出壓箱的底氣,用力地瞪了回去。
敏真問:“要怎麼樣,你們纔會放過顧叔叔?”
郭孝文反問:“你要求我?”
敏真想了想,搖頭:“要求也不求你。你纔沒有這個本事策劃這麼周密的一件事。”
郭孝文一口濁氣堵在胸肺裏,煩躁道:“我活這麼一把年紀,還不至於這點本事都沒有!”
“你當然有份。”敏真說,“你想要舅舅手裏的股權,有人和你合謀。”
郭孝文也不否認:“那點股權,是我們動手的理由之一罷了。顧元卓,你要怪,就怪你自己識人不清。”
“不要繞彎子!”顧元卓目光陰鷙,如一頭被『逼』到角落裏的狼。
“你還沒有弄明白嗎?”郭孝文譏嘲,“可憐的顧大公子,你就是個倒黴炮灰呀。你完全就是被江雨生拖累了的倒黴蛋。”
顧元卓粗聲道:“你有屁就一口氣放個痛快!”
郭孝文嘴巴裂到耳朵後:“從頭到尾,我們想報復的,都是江雨生!”
玻璃門分開,江雨生款步走進了大樓。
前臺小姐擡頭看到這麼一位文雅清俊的年輕男子,不由得雙目一亮,朝他微微笑。
“先生,我有什麼能爲你做的?”
江雨生文質彬彬地說:“我姓江,我和你們郭總有約,在十點。”
前臺小姐低頭一查,立刻道:“是的!郭總有吩咐過,您可以搭乘1號電梯直接上去,他會在辦公室等您。”
江雨生登記好了身份證,那頭保安已幫他摁了電梯。他點頭致謝,走了進去。
郭孝文的辦公室裏,一股無形的風暴正過境,橫掃過整間寬敞明亮的房間。郭孝文端坐風眼裏,笑看面前一大一小被颳得東倒西歪。
“這整一個局,都是衝着江雨生來的。而你,顧元卓,和你們顧家,只不過是附帶損失罷了。沒辦法,誰叫他江雨生這麼虛僞自私的人,居然真的愛你呢?傷了你,就已打中他的七寸,掐住了他的命脈。現在,只用等着他上門來求饒了。”
敏真緩緩將杯子放在了茶几上,面孔蒼白。
顧元卓雙手交握着,低頭不語。
郭孝文冷漠道:“顧元卓,你就不納悶,你爸這麼一個經驗豐富的江湖客,怎麼這麼巧就投資失手,連環倒塌,以致最後破產『自殺』——是的,所有人都知道你爸是『自殺』的!你以爲你們家扯的那個藉口能糊弄得住哪雙耳朵?”
顧元卓面孔已泛着青黑,牙關咬得死死。敏真看到他緊握的拳在細微顫抖。
“自從江雨生自不量力接受了我爸的遺產那一天起,這個網就佈下了。他,你,你們顧家全家,都是網中的魚蝦。”郭孝文傲慢地笑。
“我爸……”顧元卓開口,嗓音喑啞,“我們家破產,是你們動的手腳?”
“是。”郭孝文爽朗承認,“你覺得你爸有多英明神武?他投機倒把,膽大狂妄,處處都是漏洞。我們郭家不動手,也不過便宜別人。你們顧家倒塌是遲早的事,我們不過把時間稍微提前了罷了。”
“而你們居然能算準我會挪用客戶的錢去爲我爸救場?”
郭孝文挑眉:“有什麼難的?令尊是個大賭徒,你就是個小賭徒,一脈相承。”
顧元卓閉上眼,慘笑,也沒辯解。
是。是他自己輕狂莽撞,給了人可乘之機。
郭孝文端起了咖啡杯。咖啡已溫,他直接抿了一口。
“顧元卓,你上門找我算賬,卻不知道罪魁禍首正是你那親愛的男朋友。是他江雨生太無恥,玩弄利用了我郭家人,將我們當作踏腳石蹬開不說,還有臉和我們分家產。教訓這種人,尋常手段怎麼夠用?”
郭孝文滿意欣賞眼前一大一小慘白落魄的臉『色』:“當然是要讓他也嚐嚐,這種身邊親愛的人因他而受傷痛苦的滋味,然後看着他因此衆叛親離!”
江雨生走出了電梯。
辦公樓寂靜如睡城,大理石地板光潔可鑑,空氣中浮動着花香。
此處的環境實在高雅舒適。有多少人在職場裏廝殺得血肉橫飛,一輩子也不能在這樣的地方擁有一間辦公室。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出身天註定。生得好,天降吉地,呼風喚雨。生得差些,就得在格子間裏赤手空拳打拼起。
顧元卓也曾是吉地裏的原住民,卻是因爲他,如今落得快沒有一個容身之處……
一位身段婀娜的女祕書自辦公桌後起身,笑臉相迎。
“江先生是嗎?郭總已等候多時了。您請進。”
敏真忽而擡起頭,盯着郭孝文:“我舅舅到底做過什麼,讓你這麼恨他?”
“我們。”郭孝文更正,又對着顧元卓譏嘲,“你心底也納悶是不是?江雨生在郭家,究竟做過什麼,讓我們記恨他這麼多年。你真的做好準備知道真相嗎?”
顧元卓如鯁在喉,目光如錐釘在郭孝文身上。
郭孝文忽而說:“你的英文名,叫喬治,是不是?”
顧元卓點頭。
“我聽你和人吹噓過,你當初知道江雨生也喜歡你,是因爲聽他和我爸說,他喜歡喬治?”
顧元卓遲疑着,點頭。
郭孝文咧開嘴:“顧元卓呀顧元卓,你真是腦子裏少根筋。你就不想想,我們家裏,還有誰也叫這個名字?”
顧元卓臉『色』唰然煞白。
江雨生推門而入。
男子從辦公桌後擡頭望向他。窗外的陽光自他寬闊的肩膀瀉下,襯得他身材愈發高大健朗。
“雨生。”男人的目光沉靜悠遠。
“信文。”江雨生站定,點了點頭。
“坐吧。”郭信文擡手示意,意味深長道,“我等你自己上門來見我,已經等了很久了。”
作者有話要說:敏真:我知道誰是喬治!
兩個大人:誰?
敏真:小豬佩琪的弟弟!
[本週輪空,沒榜單。不過爲了照顧情節,我還是打算按照情節點來更新,這意味着每章字數都比過去多。養肥的也可以集中殺一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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