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作者:靡寶
良久,江雨生說:“於姐是個聰明爽朗,熱情友善的人。”

  “是。”郭信文苦笑,“我承認她是個優秀的女人、妻子、母親。”

  “我很喜歡她。”江雨生說,“況且我現在和於家利益捆綁,目測還會繼續合作很久。我不想讓你的私人感情影響到我的工作。”

  “不會的。”郭信文溫和道,“我有分寸。”

  江雨生焦慮地繼續說:“再說,我纔好不容易從上一樁桃『色』緋聞中脫身,實在不想轉身又陷入下一樁裏。男人的私德也是要受到審判的。我想以科學家的身份被後人銘記,而不是什麼基佬圈的社交名媛。”

  “別這麼說。”郭信文低聲道,“你不是……你不會是的。”

  “我更不想摻和到你的婚姻裏。”

  “不會……”

  “我也有孩子了,我要做她的榜樣。我必須非常慎重地處理我的感情生活。”

  “我知道……”

  “我——”

  “雨生。”郭信文握住了江雨生放在桌上的手,溫柔而堅定地說,“你的顧慮,我都知道。你放心,我不會給你帶來困擾。我不會再傷害你了,雨生。我以亡父之名發誓!”

  江雨生沉默良久,說:“如果說你要贖罪,那你只需要向一個人贖罪。就是被我們的誤會拖累,導致家破人亡的顧元卓。”

  郭信文沉默片刻,說:“在商言商,顧家的事,我也不過是順水推舟。我只是沒想到顧衛東會選擇輕生。”

  這話也並非沒有道理。

  顧衛東一生中面臨過數次更大的危機,但是都淡然挺過來了。這次會走極端,還有一個原因是身患晚期絕症。

  已知自己縱使有翻盤的能力,卻再無翻盤的時間。上天已不會再給他一次起死回生的機會,不如最後掌握一次主動,主宰自己的生與死。

  “可你誤傷了他。”江雨生說,“你應該向他道歉。”

  郭信文爲難許久,終於低了頭:“是的。你說的對,”

  這日郭信文離去前,只向江雨生提了一個要求:“爸是在倫敦去世的,但是骨灰帶回來,葬在老家墳地裏。就在臨市下面的縣裏。如今既然我們盡釋前嫌了,我想可否一起去給他老人家上個墳,告知一聲?”

  江雨生自然同意:“我早就該去祭拜郭老了。”

  巧得很,江雨生和郭信文約定的去上墳的週末,正是清明節。

  紛紛的清明時節雨自天不亮就開始下。爲了避免交通擁堵,他們選擇一早就出發。天剛矇矇亮,郭家的賓利轎車就已停在了江家樓下。

  江雨生帶着呵欠連天的敏真上了車。

  車內十分寬敞,座位兩兩相對,郭家兄弟二人恭迎江家舅甥倆。

  敏真一看到郭孝文,就像狗看到曾被自己咬過的賊似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眼中迸『射』出虎視眈眈的兇光。

  郭孝文今日顧不得和她打鬧。他一身黑『色』西裝,頭髮修理得很短,正『色』肅容,一本正經,頓時成熟了好幾歲。

  他對江雨生恭敬欠身,低聲說:“雨生哥,大哥把所有事都告訴我了。過去是我誤會了你,編造了許多有關你的謠言,對你造成了很大的傷害。我覺得很愧疚。我這麼做是錯的。我請求你能原諒我,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去闢謠的!”

  其實江雨生並沒有太將郭孝文的所作所爲放在眼中。

  江雨生認識郭孝文的時候,後者才十歲,其頑劣程度簡直好似出山的旱魃,破棺的糉子,所經之處,無不滿目瘡痍、哀嚎遍野。

  他們相處得並不愉快。郭孝文受了父兄影響,一直對江雨生抱有成見,又討厭被江雨生『逼』着寫作業。江雨生吃了不少他的惡作劇的苦。

  也正因如此,直到今日,縱使郭孝文已經成長爲高大健朗的年輕人了,他在江雨生的腦海裏還是那個欠抽的小皮孩兒。

  一個本『性』不壞,但是因爲嬌生慣養,心智年齡和敏真差不多大的孩子。

  甚至,江雨生面對他的時候還有種正常人俯視智障人士的高高在上的憐憫。

  江雨生淺笑說:“贖罪就不用了。我只需要你們能闢謠。還有,你以後能和敏真和平相處。”

  郭孝文和敏真目光交接。敏真一臉天真無辜地瞪着他,眼中閃爍着慧黠之光。

  郭孝文乾笑。

  郭家祖籍所在的村鎮在近二十年的改革發展,以及郭氏慷慨的資助中改頭換面,不再是郭長維當年離家時那個窮困潦倒之地。

  新農村屋舍井然,清一『色』白牆灰瓦的二層小樓,雞犬相聞,孩童嬉鬧。青蔥的田野在春日氤氳水霧之中靜靜地綿延至地平線。

  新綠是生命力的火苗,被天神之手灑落人間,在廣袤大地上蓬勃地攢動,跳躍,寸寸吞噬冬日遺留下來的枯黃,爭奪着人們的視線。

  江雨生站在田坎邊深呼吸。空氣溼潤清新,混合着泥土的甘甜、化肥的腐臭。

  輕柔的風穿過郊野,掀起層層近乎透明的薄薄雨簾。田邊的晚櫻開了一樹繁花,在微弱的天光中獨自招搖。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郭長維的墓地並不雄偉奢華,僅比周圍他的同族先祖們佔地略大。墓碑簡潔大方,且根據國外的傳統,還篆刻了一句話:“這是一位歸家的遊子”。

  墓後有一片籬笆牆,被兩株生機勃勃的藤本月季佔據,橙黃的花朵次第怒放,香氣襲人。

  江雨生他們給郭老敬香燒紙,鞠躬致敬。

  “爸,”郭信文說,“我和雨生盡釋前嫌了。今後我們會好好相處的。我會照顧好他。他不肯收回股份,我已決定,將以後每年分紅都還給他。那是他應該得的。”

  江雨生掃了郭信文一眼,但是沒有在這個時刻和他擡槓。

  郭長維的隔壁,安葬着他的髮妻趙氏。也是郭氏兄弟的生母。娶了這位趙氏,也是郭長維發家的第一步。

  趙氏在郭信文十二歲那年病逝,郭長維後來又再婚。那段婚姻只持續了五年。之後他就沒有再婚,只有兩三紅顏知己。自病後,他的身邊幾乎只留下江雨生一人,和自己相伴。

  在郭家兄弟爲生母燒香的時候,江雨生帶着敏真在旁邊轉了轉。

  “這人叫趙秀鬆。”敏真眼尖,發現趙氏的墓邊還葬着一個不姓郭的人。

  “那是我小舅。”郭孝文說,“他幾乎是我父母一手帶大的,可惜年紀輕輕就出意外去世了。我媽最疼愛這個小弟。在小舅去世後,她的癌症飛快擴散,很快也走了。爸就將他們倆葬在一處,不寂寞。”

  說着,過來給趙家舅舅也點上了香。

  趙小舅的墓碑上倒是有一張燒瓷的黑白照,照片裏年輕男子眉清目秀,笑意宛然。

  敏真忽然輕聲對江雨生說:“我覺得這個叔叔和舅舅有點像呢。”

  郭孝文聞聲定睛一看:“是有點像。奇怪,以前怎麼不覺得?”

  江雨生淡淡道:“一樣的年紀,一樣是斯文人,又都穿西裝打領帶,總會像個幾分。”

  “說的也是。”敏真點頭。

  上完墳已近中午,司機又將車開到一處農家樂,喫鮮菌土雞湯。

  農家樂裏種了一片櫻花樹,落英繽紛。敏真趁着開飯前的空檔,跑過來玩。

  江雨生作爲天生基佬,審美並不差,喜歡將外甥女照着日韓蘿莉打扮,衣着髮型都十分講究。

  小女孩正在長身材,手腳尤其纖長,襯得身段已隱隱有了幾分窈窕之姿。今日因爲來上墳,穿着深『色』的校服,明眸雪肌,烏髮濃長,非常漂亮可愛。

  敏真在櫻花樹下玩不多時,就有人來搭訕。

  “小妹妹,你家大人呢?”

  敏真正蹲在地上撿櫻花瓣,聞聲擡頭,看向那個突然出現的中年男子。

  對方衣着文質彬彬,似乎也是客人,面目還不到令人可憎的地步,且滿臉親切的笑容。

  敏真起身,警惕地注視着他。

  “你在三中?”男人走近,“叔叔的女兒也在三中,也許你們認識。”

  敏真後退兩步,依舊不吭聲。

  男人反覆打量她,頗爲欣賞的樣子:“小妹妹,叔叔不是壞人。我也是這裏的客人。你和你家大人走散了?”

  敏真偏了偏頭,依舊不答。

  “我女兒在開生日會,就在那邊。他們在切蛋糕呢。你要不要先過去玩,叔叔幫你找你爸爸媽媽?”

  敏真眼眸一閃,懵懂地點了點頭。

  男人笑眯眯地朝敏真走去,想要拉起她的手。這時一個黑影自斜裏殺出來,鐵拳夾着冷風而來,將男人捶得跌在樹上。

  “變態,想幹嗎呢?”郭孝文如一頭呲牙咧嘴的狼,咆哮道,“對小女孩動手動腳的,想找死不成?”

  男人捂着流血的鼻子渾身哆嗦:“你你……你怎麼隨便打人?你是什麼人?”

  “瞧你一臉欠抽的死變態樣!”郭孝文罵着,一邊把敏真扯到身後,“這我外甥女。你想帶她去哪裏?啊?”

  農家樂的老闆帶着兩個保安過來:“兩位老闆,有話好好說。”

  郭孝文朝那中年男人唾了一口,扯着敏真走了。

  走出老遠,敏真都能聽到那男人控訴郭孝文的聲音:“怎麼隨便打人?我要報警……”

  郭孝文一路罵罵咧咧:“說你有腦子,怎麼這個時候又犯蠢了?你舅舅沒教過你不要和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男人走嗎?我要不是出來叫你回去喫飯,你還不知道給那變態帶去什麼地方……”

  敏真翻白眼:“誰要跟他走了?學校老師還專門請了公安局的人給我們上過安全課呢。我正準備踢他一腳就跑走呢。”

  “我讓了你幾次,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郭孝文嗤笑:“你纔多大點兒小人?對成年人的力量到底有沒有概念?他一把將你抓起來,捂住你的嘴,就和抓一隻小雞似的。你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敏真一頓,撇嘴:“這事你不準告訴我舅舅!”

  “你知道怕了?”郭孝文嗤笑,“我說你這小孩兒,仗着自己讀書聰明,就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了。我告訴你,這世上你應對不了的危險多得是。你別太自以爲是了。”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你好煩。”敏真甩開郭孝文的手,“我用不着你來教訓。還有,我什麼時候成了你外甥女了。我媽媽可不認識你。”

  “你舅舅是我哥,你不也是我外甥女了?”郭孝文說,“你叫了我那麼多聲叔叔,感情都是叫着玩的?”

  敏真道:“反正我沒把你當長輩,你也別擺架子教訓我。”

  郭孝文屈起手指敲敏真的頭:“你當我樂意?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東西。你不是看的書多麼,那歷史上有多少聰明人仗着自己腦子好,結果反而吃了大虧的?”

  他這話倒是一語中的。聰明人最容易反被聰明誤。

  敏真無法反駁。

  “還有,”郭孝文繼續敲她腦門,“記住自己是女孩子,面對男人的時候,在體力上沒有優勢。要硬碰硬,儘量避免身體對抗。這是我作爲業餘散打教練對你的忠告!”

  “喲!你還會散打呢。”敏真噗哧笑,“幾段呀?”

  “金虎。”郭孝文有些自豪,“就快升青龍了。”

  “這段位名稱聽起來好土。”

  “你懂個屁!”郭孝文道,“總之,你多聽你舅舅的話,老老實實在學校裏讀書,別仗着自己腦子好就去試探什麼法律、冒險的邊緣……”

  敏真忽然說:“你要去哪裏?”

  郭孝文怔住,低頭望着她,神情裏寫着驚歎。

  半晌,他說:“我將要被派去管理南美的分公司。我哥很疼愛我,但是不會永遠放任我做彼得潘。他決定好好磨練我,做他的副手。”

  敏真心裏啊了一聲:“巴西?”

  “是的,里約熱內盧。”

  “riojaneiro.”敏真用葡萄牙語低聲說,“一月的河。”

  這小女孩在這個時候又無所不知了。

  郭孝文嘆,輕柔地『揉』了『揉』她的頭髮:“我們會有很長時間見不到面了。”

  敏真憂傷地感嘆:“我會很想你的。”

  郭孝文苦笑:“我相信你會找到別的倒黴鬼被你欺負。”

  敏真被他識破,做了個鬼臉:“里約很美的,有沙灘比基尼美女,有雞尾酒和嘉年華,有巴西隊,還有耶穌像。這些都是你喜歡的,克里斯兄弟。”(注:郭二的教名)

  郭孝文笑起來:“是的,我大概會在那裏找到靈魂的歸屬。”

  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

  敏真望着郭孝文修剪地短短的刺頭,說:“剛纔謝謝你。還有之前在實驗室,對不起。我玩笑開得太大了。”

  郭孝文莞爾,又『摸』了『摸』孩子的頭。

  敏真不悅地把他的手拍開:“你怎麼總『摸』我的頭,還不讓我『摸』你的。”

  “你這小短腿兒的,夠得着麼?”郭孝文嘲道,“等你長到能夠到我頭頂的時候,我自然給你『摸』。現在,跟我回包廂喫飯去。老子餓死了!”

  他們一行人喫完了午飯,準備上車回家時,又碰到了那個中年男人。

  尷尬的是,人家果真帶着一大羣中學生,分別上了四五輛車。那中年人鼻青臉腫,手裏拉着一個比敏真大兩三歲的女孩,看容貌,確定是父女無疑。

  男人狠狠地朝郭孝文瞪了一眼,帶着女兒上車而去。

  敏真拿肩膀碰了一下郭孝文:“人家真的是請我去喫生日蛋糕也。你打錯好人了。”

  “最後教你一次。”郭孝文道,“人家也完全有可能一邊給女兒慶生,一邊抽空來侵害你。永遠,永遠,都要對男人保持警惕之心。男人沒有好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江老師沒有了股權,但是一樣拿分紅,那可是老大一筆錢了!

  郭二要消失一段日子。

  郭大和雨生,還有雨生和郭老的故事會在完結就的番外裏寫。郭老絕對是直男的。郭大……就不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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