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郭家的車停在江家樓下,江雨生婉拒了郭信文提議共進晚餐的的建議。
誤會既然已說開,江雨生又和於家有緊密合作,那和郭信文再見面是不可避免的。
現代社會利益優先,只要能互惠互利,就沒有永久的敵人。江雨生也並不打算仗着曾受過的的委屈,佔據了道德制高點後,對郭家兄弟橫眉豎眼、頤指氣使。
商言商,郭家手中資源富饒,又對自己心懷愧疚,江雨生和郭家保持友好的關係,只會對自己將來有益。
所以江雨生客氣道:“不急在今日,以後有空可以再聚。”
他這句話讓郭信文眉間縈繞了許久的擔憂之『色』一掃而空。
“是。以後我們應該常聚聚的。”
等送走了郭家的車,敏真有氣無力地跟在舅舅身後走進了公寓樓大堂裏,滿腦子想的都是朝家裏那張軟綿綿的牀上撲。
“雨生!”麥少東從大堂沙發裏站起來。
江雨生意外:“你在等我?我們今天有約?”
“不。”麥少東說,“我一直約不到你。我很想你,就想過來看看你。剛纔……那是郭信文?”
原本正往溫情脈脈發展的氣氛徒然直降。這最後一句話問得多餘了。
江雨生臉『色』笑意淡去:“我們才從外地上墳回來,太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麥少東一把拉住江雨生,沉聲問:“你就是因爲他,才一直不回我電話?”
這問題成功讓現場氣氛跌落冰點。
奇怪,麥少東這人一貫精明圓滑,知道分寸,怎麼今日突然水準大失?
江雨生冷淡道:“少東,我有自己的生活和日常安排,用不着一一對你交代吧?”
麥少東不甘心地鬆開手:“我知道你工作忙,只是自從上次你生病後,我們就沒怎麼聚過了。”
敏真已自覺遠遠站開。
江雨生陪着耐心道:“我最近私人事情很雜很多,需要梳理清楚。我希望你能給我一點時間。”
麥少東也已冷靜了下來,自覺失態:“我明白的。我就是有些想你……”
連麥少東自己都倍感困『惑』。
明明最開始不過是愛慕江雨生姿容氣質,他們倆相處,更是有一種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恬淡靜謐。可怎麼突然就患得患失起來?
換作平時,幾日聯絡不上江雨生,麥少東自己也另有消遣。可偏偏這兩日,在電話裏聽不到他的聲音,麥少東便覺得如坐鍼氈,心裏有一隻耗子在『亂』竄。
理智已不能控制住他的行爲,腳自發帶着身軀走到江家樓下,一守就是小半日。
不是不知道這種行爲幼稚莽撞,只適合二十歲以下的少年做的。也不是不知道也許根本就是白等一場,浪費時間。
可是他的焦慮症,似乎只有江雨生這一味解『藥』。
他爲什麼冷落自己?他去了哪裏?見了什麼人?爲什麼不和自己說?
他們算是正式的情侶嗎?他們將來又能發展到什麼程度?
尤其在前幾日郭信文不打招呼就闖入江家後,麥少東的不安情緒與日俱增。
江雨生和郭信文到底是什麼關係?他真的只是簡單受郭家資助而已?
麥少東還算有所剋制,只將滿腹的焦慮和擔憂用委婉動人的情話低聲傾訴出來,以博取江雨生的同情,化解兩人之間尷尬的冷意。
江雨生領他的情。
成年人相處,姿態永遠優先於情緒。他接了麥少東的這個臺階下來,溫柔笑道:“我知道的,是我不對。明天吧,找個時間一起喫飯?”
“明天中午,我來接你。”麥少東立刻將約會敲定,“我知道有個書店,有各種珍版書,樓下又是家素菜館子。你和敏真都會喜歡的。”
江雨生只好應下。
等江雨生和敏真乘坐電梯回家的途中,敏真忽而開口說:“他不如顧叔叔。”
電梯裏只有他們兩人,金『色』的電梯壁從個方位映出江雨生五味雜陳的臉。
他沒法反駁敏真的話。
也許是顧元卓在江雨生心中有着獨特的光環。同樣的事情由他做來,江雨生只會覺得他一片赤子之心,並不覺得他情緒不穩,黏糊不脫手。
而麥少東在他自己的追求者眼中,也或許無一不完美,也一樣從頭到腳籠罩着光環。
江雨生對敏真解釋着,又像是說給自己聽:“我們和顧元卓相處的時間最久,已經完全習慣和接納了他。而麥叔叔纔剛和我們相處不久。”
敏真搖頭:“他和顧叔叔不同。顧叔叔或許有很多缺點,但是他喜歡你,就只喜歡你的人。他特別真誠,心裏沒有那麼多小九九。”
江雨生再次無法反駁。
顧元卓也許曾看輕過江雨生,但是從來沒有拿江雨生去和別的東西衡量對比。
麥少東確實不同。
“他對我沒惡意。”江雨生說。
敏真說:“所以我還是歡迎他來的。他還是讓你比以前開心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次日,敏真不肯做電燈泡,約了傅閆去博物館看恐龍展。
傅家夫『婦』帶着兩個孩子玩了一整天,爲了獎勵孩子們期中考試成績優秀,還給他們買了一個老大的香蕉船冰淇淋。
這日,江雨生將近深夜纔回家。他面『色』紅潤,呼吸裏帶着酒氣,神『色』是輕鬆的。顯然麥少東今日使出渾身解數討好取悅,以彌補自己前一日的失態。
江雨生還帶了一塊知名甜品店的招牌榴蓮蛋糕回來。他和敏真坐在陽臺上,沐浴着月光和夜風,分享着蛋糕。
江家新養了一對文鳥,此刻正相互依偎地棲息在花架上,羽『毛』在月『色』下白如一團熒光,仿若花樹中的兩個小精靈。
敏真給它們倆起了名,一個叫達爾文,一個叫居里夫人。將來生了小小鳥,還有一長串科學家的名字準備派上用場。
“賣鳥的說,他們將來可能會下蛋孵小鳥。”江雨生說,“所以,江小姐,你必須肩負起照顧鳥兒的任務。不然我就只有把他們的蛋做成早餐了。”
那株以顧元卓命名的月季長勢最爲喜人,經過一年多的抽芽發枝,如今已蓬蓬如蓋,繁花爭相怒放。
江雨生不得不將它單獨移到陽臺的另外一邊,給它搭了一個大架子,讓它盡情攀爬。
敏真管陽臺叫做鵲橋,因爲以她和江雨生命名的月季在這頭,顧元卓的月季在另外一頭。
就好比,她和江雨生這頭,顧元卓遠在大洋的另外一頭。
從陽臺的這頭走到那一頭,不過短短十來米。可要橫跨大洋,卻需要十多個小時的空中飛行。
敏真喫着榴蓮蛋糕,忽然問:“舅舅,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江雨生啼笑皆非:“小姐,你才十一歲,現在談這個話題太早了。”
“我們班上和我一樣大的同學,都有在談戀愛的了!”敏真理直氣壯,“連傅閆這小牙套都有人追呢。王燦琳整天找他請教功課,霸佔着我的座位呢。”
“你別取笑人家傅閆。”江雨生說,“我看他爹媽都長得又高又好看,他將來長大了肯定是帥哥。你同學就比你眼力好,先下手爲強。”
“傅閆是我好哥們兒!”敏真不屑,“舅舅,別岔開話題。告訴我吧,你怎麼知道你喜歡顧叔叔?你怎麼知道這是喜歡,而不是單純的生理衝動?”
春夜暖風和晚飯時喝的紅酒讓江雨生渾身懶洋洋,下意識說:“有時候確實很難區分其中的差別。戀愛中,原始衝動是前行軍,理智是後勤部隊。等你將來遇到了,你就會知道。”
“遇到什麼?”
江雨生說:“你會遇到一個人,那一瞬間,像是胸口被人捶了一拳。你會深深受他吸引,甚至懷疑你們曾經相遇過,因爲你對他天然有一種熟悉感。而隨着瞭解加深,你會覺得你們天生是一對。兩個人如果能夠在一起,會把單倍的快樂擴大成雙倍,甚至更多。”
敏真『露』出期望之『色』:“難怪古今中外,人們樂此不疲地歌頌着愛情。”
江雨生點頭:“愛情確實是這個苦悶無聊的生活中的調味劑。但是沒有了它,其實日子照樣一天天過下去。許多人畢生都不知道愛情的滋味,也一樣開心地活到**十歲。癡情人反而容易薄命。”
“原來談戀愛還有縮短壽命的副作用!”敏真感嘆。
江雨生被她逗笑。
江雨生和麥少東和好如初。麥少東重獲批准,再度在江家出入。
只是敏真發現,麥少東多了一個非常細微的、令她有些不舒服的習慣:他每次進門,都先不動聲『色』地將屋內掃視一遍,似乎在尋找什麼,有或者確認某個人是否有來過。
這是一種雄『性』動物在自己的領域被另外一個雄『性』入侵過後,而生出的一種本能的警惕行爲。
敏真能理解麥少東的想法,但是很厭惡他這個舉動。好像他已經將江雨生,將這個家,當作了他的所有之物,就差擡起腳撒『尿』了。
麥少東亦很敏銳地察覺出了敏真對自己的冷淡疏離。不過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正步入叛逆期,態度時冷時熱非常正常。他並沒有將之當回事。
麥少東和顧元卓不同,他並不打算對敏真傾注太多的感情。一來這孩子不是親生的;二來敏真很快就會長大離家,不會和他長久相處。
麥少東曾和江雨生說過自己對未來的計劃:“我不會找個女人結婚。但是等我工作更穩定一點,我會找個代孕生個孩子。我喜歡孩子,也一定要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江雨生卻對是否要擁有一個親生的孩子並無多大執念。
新生兒對他來說是個軟綿綿、屎『尿』不絕、鼻涕眼淚粘乎乎的噪音製造機。況且他也絕對沒有耐心半夜爬起來四趟給孩子喂『奶』。
敏真也是他的血親,也是他最理想的繼承人,他已經滿足了。
麥少東也笑江雨生:“你不是個喜歡改變的人。你瞧你現在,形成了穩固的生活模式後,就拒絕嘗試新事物,作出新的改變。”
江雨生也反笑:“我纔不介意嘗試新事物。不如就由換個新男朋友開始?”
麥少東哈哈大笑,牽起江雨生的手一吻:“你可擺不脫我。”
江雨生的笑容忽然一滯,扭頭望去。
他們此刻正坐在江邊茶座的太陽傘下,身後是長長的沿江步道,遊人如織。
“怎麼了?”麥少東問。
江雨生困『惑』:“沒什麼……剛纔覺得好像有人在看我。”
“看你的人可多了。”麥少東得意,“雨生,你不知道你穿白襯衫有多好看。”
江雨生搖頭笑:“也許沒什麼。”
而那似乎是個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炮灰要退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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