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手鬆開了,出現在眼前的,是一輛沐浴在陽光下的雪白的保時捷敞篷跑車。
這輛機械天使身軀流暢優美,如風吹過的流雲,通體晶瑩雪白,車前蓋上還掛着一個巨大的綵帶花。
“恭喜畢業,閨女。”江雨生把鑰匙丟進了敏真手中,“希望你喜歡。”
“我愛死你了,舅舅!”敏真狂喜尖叫,跳起來摟住江雨生的脖子,在他臉頰上用力親了一口,然後轉身朝新車撲過去。
隨着江雨生經濟條件越來越好,他對敏真的“富養”從精神層面擴大到了物質層面。
而比起江雨生,敏真和世俗融合得更加好。她有特立獨行的一面,但是並不過分狷介,時下年輕人們喜歡的東西,她也全都喜歡。
網絡,遊戲,流行音樂,新『潮』事物,名牌,豪車……
正因爲沒有缺少過,所以她對這些名貴的事物也並不趨之若鶩。她坦然地喜歡、享受,卻不會成爲奢侈品的奴隸。
當然,作爲一個剛拿到駕照的少年人,沒有什麼比一輛新車更能讓她欣喜若狂的了。
敏真立刻跳上了車,發動了引擎,呼朋喚友。年輕人們就像一羣剛下山的猴子,歡呼着,手腳並用地往車上爬。
“敏敏,你知道我只準你開多少碼的。”江雨生笑着大聲喊,“別讓我置疑你的自制力。”
“你放心啦!”敏真搭載着朋友們,開着車在郭家別墅內的車道上轉悠起來。
“你真是夠寵孩子的了。”郭信文端着兩杯雞尾酒走過來,遞了一杯到江雨生手中。
江雨生含笑眺望歡樂的人羣:“這孩子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那我也要儘量不讓她失望纔是。錢辛辛苦苦賺來,就要開開心心花出去。”
於懷安也笑『吟』『吟』地走過來:“十六歲就送保時捷跑車,那等她十八歲成年的時候,你豈不是要送一座城堡纔行了?”
江雨生笑道:“人一生最開心的時期,也不過做孩子這幾年。等她長大了,自然有各種苦惱找上門來。我們做家長的,也是能呵護他們幾年,就多呵護幾年吧。”
江雨生的手機響起。他告罪,走回屋內,接了起來。
“我收到通知了。”一個女聲傳了過來,帶着如釋重負的感概,“我想,這一切終於可以結束了吧?”
“應該是。”江雨生說着,走去一間小起居室,打開了電視劇,“事情進展得很順利,媒體也都已經得到了消息。接下來,就等檢察官提起訴訟了。”
電視沒有開聲音,但是新聞里正在播報着一則突發事件。畫面正播放着kkt制『藥』公司的大樓的實拍錄像,公司保安阻攔着媒體,屏幕下方滾動着標紅的大字,如潑血淋淋的油漆:
“kkt副總裁安德魯·徐因涉嫌商業間諜罪、蓄意謀殺罪,今日上午被警方逮捕!”
媒體並沒有拍到徐懷仁被逮捕時的畫面,但是放出了他衣冠楚楚的免冠頭像。
歲月並沒有特別厚待徐懷仁,縱使他保持住了身材,也沒能挽留住髮際線的後退,以及臉部線條的垂軟。他的笑像一團油膩的麪條糊在臉上,努力拉扯着肌肉,如一個蠟人。
“他會被保釋嗎?”那個女子低聲問。
“他涉嫌謀殺,保釋金會非常貴。”江雨生嘴角輕勾起來,“還要看他太太的意願了。畢竟,今天只是第一輪。明天還有更精彩的要上演。”
女人嘆息,說不清在哭還是在笑。電話那頭還傳來孩子與狗打鬧的聲音,有孩子在大聲叫媽媽。
女人沒有理會。她對江雨生低聲說:“謝謝你,江雨生。我再一次對當年給你造成的傷害道歉。當然,我也已經得到報應了。接下來,就看他徐懷仁的下場。”
電話那頭的女人,就是當年幫助徐懷仁做僞證,污衊了江雨生的孫晴。
就如敏真所猜測的一樣,徐懷仁故技重施,利用她給自己寫了論文,轉身踹了她,同一位副院長的女兒好上了。
而失魂落魄的孫晴在室友的誘『惑』下染上大麻癮,險些沒能從大學裏畢業,之後人生軌跡更是一路下滑。她明明是不輸徐懷仁的高材生,如今卻在美國中部的一座小鎮中學教生物,丈夫則是同校的數學老師。
孫晴早早地生了三個孩子,過着平凡乏味的普通中產的生活,在工作和繁重的家務中一日日憔悴衰老。當年出國求學前曾有過的夢,早就『蕩』然無存,只餘下對丈夫的牢『騷』,和對徐懷仁的怨恨。
“我會守着電視看下去的。”孫晴陰惻惻地笑了,“我等這一天,等得夠久了。我要看他身敗名裂,前途盡毀,永世不得翻身!”
江雨生平靜道:“我會去見他,有什麼話要我轉達嗎?”
孫晴說:“你告訴他,我會保證他的事蹟在他所有的校友、親戚中廣爲流傳的。”
江雨生掛斷電話,眺望窗外。
敏真已換下了學士袍,穿着t恤和牛仔短褲,正坐在車後蓋上,一邊和朋友們喝着飲料大聲說笑。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少女細膩的肌膚在陽光下白得發亮,一張清麗的小臉如新剝出來的蓮子。有兩三名少年如忠實的大狗,專注熱忱地守在女孩身邊。
郭家大宅的後院對着碧藍海灣,沙灘如一條金線嵌在海陸之間。開放式派對的聲樂吸引附近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彙集而來。
他們不用弄清楚派對慶祝的主題,也不嫌棄派對上沒有酒精。年輕人們脫去外衣,『露』出只穿着內衣的美好身材,跳進溫水泳池裏嬉戲。
望着這一幕,教江雨生一時恍惚,覺得匆匆光陰並沒有飛逝。他正站在十七年前的郭宅,郭家少爺小姐們每日都樂此不疲地舉辦派對,做樂尋歡。
江雨生的手機一直振動個不停,不斷有微信傳來。
“雨生,你什麼時候回國?你喜歡的那個小提琴演奏家來t城了,會在朋友家裏舉辦一個私人演奏會,我給咱們倆都定到了位子……”——這是一位頗有文藝氣息的追求者。
“雨生,好幾天沒見你來純『色』了。我新弄了個菜『色』出來,什麼時候上你家做給你喫?”——這位是非常討敏真喜歡的那位擁有偶像臉的名廚。
“江教授,您什麼時候回國?我論文上遇到點問題,想上門請教。”——這則是一位對江雨生本人的興趣大過對學術的興趣的博士生。
“嘿,怎麼最近都不見你?還在爲上次的事生氣?以前沒有男人爲你打過架?好啦,我以後不會胡鬧了。回我個話吧。我過陣子又要進藏了,想走前再見見你……”——這則是一位浪漫多情、桀驁不羈的攝影師。
“雨生,我月底會來t城辦事,能抽空出來一起喫個飯嗎?好陣子沒見你,有些想念。”——這位嗓音低沉溫柔、談吐文雅的年長男子,是江雨生新近認識的一位銀行家。
還有最後一位,拖着長而慵懶的嗓音,雖是男人,卻別有一番撩人的沙啞磁『性』。
“雨生呀,你忙完了嗎?要不先別回國,來蒙彼利埃和我匯合吧。我們哥倆來一場南法獵豔之旅?我再不曬太陽,骨頭都要脆啦……”
“我哥又不安分了?”於懷安笑盈盈地走過來,還爲江雨生端來了一盤食物。裏面盛着切好的烤肉和土豆泥球,還有江雨生喜歡喫的撒了辣椒麪的烤土豆片。
“信文在烤肉,惦記着你還沒喫午飯,專門給你做了一份,讓我送過來。”
“有勞於姐了。”江雨生忙接過來,“前陣子住院可把你哥悶壞了。他現在還被你們禁足着?”
“當然!”於懷安說起這事沒好氣,“我媽叫司機阿方緊盯着他的,不准他加班,也不准他晚上出門玩。何醫生二十四小時待命,隨時準備把心臟起搏器按在他胸膛上。打仗都沒這麼緊張呢。”
“難怪他每天都給我發七八條微信抱怨,說快燜成十三香小龍蝦了。”
“不然如何?”於懷安抱怨,“我們老於家真是沒出過這麼丟臉的事!親哥哥和野男人跑去開房就不說了。居然還心臟病發暈死在酒店套間!那個男人遁地的功夫比蟑螂還厲害。要不是你發現不對及時找到了他,他現在墳頭的已長草了吧。”
入得山多中遇虎。於懷平平地起浪、花開四方,終於鬧出了江雨生一開頭就擔憂的事:和人開房時,顛龍倒鳳到一半,突發了心臟病!
對方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嚇得屁滾『尿』流,提起褲子就跑走了。
多虧江雨生有個習慣,在於懷平和人去開房後,會打電話給他,確認他平安。
連撥三個電話無人接聽,江雨生頓覺不妙。
又萬幸開房的酒店是江雨生熟人的產業。江雨生緊急動用關係查到房間號,發現了還剩一口氣的於懷平,使出生平所學的急救方法,拖到救護車趕來,救了於懷平一條命。
江雨生不由汗顏:“有些話說出來怕你不高興。不過我早就預防着你哥有玩脫的一天,還暗中學過心肺復甦術。”
“給你磕頭都來不及,怎麼會不高興?”於懷安苦笑,“好在都是老熟人,家醜也算不得外揚了。其實這幾年有你在旁邊管着,我哥已經比過去收斂很多了。”
江雨生嘆道:“其實,懷平也是寂寞。”
“寂寞就好好找個人安頓下來。”於懷安說,“再不然,代孕生倆孩子,讓於家有個後。不怕你笑,叔伯家在我哥這次出事後,一個勁把家裏年紀小的孫兒往我們這房塞,要過繼給我哥。我媽氣得也險些中風。”
家業龐大,親戚盤根錯節,也有其複雜難爲之處。於家郭家這樣世代相傳的家族企業,親戚往往猛於虎,對集團的破壞能力甚至強於外敵。
“你哥雖然在私生活上有點不靠譜,可卻是個當之無愧的集團總裁。”江雨生道。
於懷安愁容滿面一嘆:“可誰知道他這身體還能堅持多久。雨生,其實他還瞞着你的。他現在很多器官都受心臟病影響,有了不同程度的衰竭。上次的事要再來一次,他絕對回天乏術。我媽要白髮人送黑髮人。”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江雨生心裏一沉。
四年相處,他同於懷平已是非常好的知心朋友。於懷平對他可謂無話不說,卻從不提自己的身體狀況,更是討厭江雨生談及這個話題。
“等我回去,會和他好好談一談的。”江雨生說,“雖然不知道他是否會聽我的。但是我會盡力。”
“謝謝你,雨生。”於懷安感激地握了握江雨生的手,“信文說得對,你真是個得之一生有幸的朋友。”
江雨生笑:“他對我的讚美之詞總是太過誇張,情『操』太過時,像在唱革命讚歌。”
“他很喜歡你。”於懷安含笑凝視着江雨生,目光別有深意,“他這麼高傲,而你大概是他唯一敞開心扉引爲知己的人。”
“我是他的知己?”江雨生並不覺得,“我倒覺得我從來沒有真正讀懂信文內心所想。”
這四年多來,江雨生和郭信文一直維持着良好的友誼。尤其在敏真出國留學後,江雨生多出了許多閒暇時間,郭信文更是堂而皇之地前來霸佔。
打高爾夫球,喫飯、喝茶、看戲,郭信文還經常帶江雨生去俱樂部社交,結識城裏頂級名流階層。
江雨生確實通過這些社交,拓展了人脈,甚至因此多了兩三名追求者。
而郭信文永遠是郭信文,那個慷慨正直、敬業愛家的成功企業家。
他彷彿將自己同江雨生曾有過的曖昧過去徹底放下,只專注於做一個忠實熱誠、無微不至的朋友。
郭信文會在江雨生生病的時候親自上門送來營養餐,會時常提着啤酒來江雨生家和他一起通宵看球賽,會在路過江雨生辦公室的時候順路上來,找他一起用個午餐。
但是郭信文從沒和江雨生的那些同志朋友見過面,更從不涉足“純『色』”。他對於懷平的癖好也心知肚明,可哪怕對着江雨生,都絕口不提此事。
於懷平曾對江雨生取笑自己這妹夫:“此地無銀三百兩。青春期的男人,有時候只要是個活的都想上,和同『性』搞過的直男大有人在。就他欲蓋彌彰,避傳染病似的逃避這個話題。”
“你不是把你妹妹的幸福看得那麼重嗎?”江雨生說,“那郭信文越老實,你不該越高興纔是?”
“他纔不老實,他只是刻板固執。這種男人在牀上估計十年如一日地只會採用一個姿勢。要他換一個,他還要寫進議案裏,開家庭會議討論。”
江雨生可沒興趣和於懷平討論郭信文的夫妻生活,急忙把這個話題叫停。
郭信文也不止一次同江雨生的追求者碰面。他經常因熬夜看球賽而夜宿江家,次日清晨,如果碰到江雨生的追求者上門。郭信文還會熱情地把人請進來,爲他們多做一份早餐。
江雨生曾認識一位物理學家,豐富的共同話題和相似的職業背景讓兩人很是擦出了一點火花。可是對方相當受不了江雨生身邊無處不在的郭信文。
這位物理學家曾直言質問江雨生是否和郭信文存在婚外情,因此惹惱了江雨生。在江雨生斷然拒絕和郭信文疏遠後,兩人不歡而散。
但是這件事也讓江雨生重新審視他和郭信文的關係。
郭信文對他是如此真誠而坦『蕩』,絲毫不含狎暱之意。江雨生覺得自己如果對他心懷芥蒂,反而顯得心胸狹隘,且自作多情。
於懷安深有感觸地一嘆:“不光你這麼覺得。就連我和他同牀共枕這麼十多年,也覺得從來沒有走入過他的內心呢。”
窗外草坪的一腳,郭信文正在燒烤架前忙碌。
雖然已將近不『惑』之年,可這個亞裔男人依舊身材挺拔健壯,肌肉精悍,歲月的風霜將他俊朗的面容雕琢的愈發具有成熟魅力。
郭宅重新種植上的月季滿籬笆,年年花開相似,香雪粉雲。而郭信文已由當年那個如陽光般清澈的青年,變成了眼前這個深沉內斂、磐石一般的男人。
郭信文的男『性』魅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一羣穿着短衣熱褲的美貌洋妞此刻就圍着他團團轉,巧笑嫣然,撩着金『色』長髮,挺胸扭『臀』,花式展示自己青春傲人的資本。
可惜郭信文低垂眼簾,專心致志伺候着手下幾片烤牛排,將之翻來覆去,刷醬澆油。這淡漠、肅穆、思緒複雜的神情,同他平日裏坐在會議室長桌的『主席』位上聽手下報告並無不同。
可要說他不解風情,他又敏銳地感受到了江雨生他們的目光,百忙之中轉頭朝這邊望了一眼。眼中笑意卻是格外地溫柔明亮,同這滿院初夏美『色』相映生輝。
就這時,江雨生聽到於懷安說:“我和信文正在辦理離婚手續。”
作者有話要說:顧百億:我贊同於大哥的話。郭大那種人,在牀上肯定只會一個姿勢。雨生經歷過我後,怎麼會選他???
郭千億:大舅子,你真該被人乾死在牀上的!
於大舅:謝謝你的祝福,前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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