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基層調研 1
“不錯,真不錯,黑了,也瘦了,可精神狀態看起來好了很多。”看到劉鵬快步走到自己面前,齊天翔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滿臉笑容地說:“走近一點,讓我仔細看看,你媽媽如果看到你現在這樣,一定會心疼的。”
齊天翔說着,側過臉對馮俊才誇獎着說:“有點意思了,這纔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吧,臉上的稚氣消減了不少,顯得剛毅了些,眼神裏也有了一絲成熟和堅定的神色了,學生娃就變成地道的農村男子漢了。”
“這孩子不錯,挺樸實的一個孩子。一來就要求到最艱苦的地方,到這裏以後就一頭撲倒山裏邊了,每天裏不是鑽山林,就是跑農戶家裏,幾乎就沒有閒着。”馮俊才笑着對齊天翔介紹着,隨即轉向劉鵬,關切地說:“剛從山裏邊回來吧,看這一身土的。”
齊天翔聽着馮俊才的介紹,看着眼前的劉鵬,感覺到這孩子確實是變了,以往陽光帥氣的大男孩,變成了樸素的男人了。身上還是穿着那身藍色的運動服,只是更加陳舊了些,腳上穿了一雙運動鞋,滿是泥濘,身上也是佈滿了黃土,頭上也是黃噗噗的,唯一的區別就是臉上那副秀氣的黑框眼鏡,顯出與農村孩子不同的雅緻來。
“正在山上跟幾個大叔大哥商量着間種的事情呢,小毛子跑到山上去說,縣裏來人了,還想着收購我們核桃的老陳過來了,就趕緊跑過來,沒想到是書記舅舅和馮書記、向縣長過來看我,真是不好意思。”劉鵬靦腆地笑着,這麼多領導集聚村口,還真有些手忙腳亂,有點緊張地說:“請各位領導進村裏看看吧!”
說着話,引領着各位往村裏走,沒走幾步就有意走到齊天翔跟前,悄悄地說:“書記舅舅,您過來沒有告訴我媽吧!我出來都沒敢告訴她,而且這一個多月除了每個星期打打電話,我都沒敢回家。”
“做什麼虧心事了,不敢回家,你是出來實習,又不是限制人身自由,爲什麼不抽時間回去看看,不知道媽媽會多擔心嗎?”齊天翔不無好氣地瞪了劉鵬一眼,動情地說:“兒想母,想一時,母念兒,時時念啊!每回見我姐,都免不了要提到你,而且說着說着就想哭,我也是竭力的勸,可我怎麼勸也架不住你一個電話啊!”
“這不怪小劉,真的不怪孩子。”馮俊纔看着齊天翔不無好氣地責怪劉鵬,特別是看到劉鵬木然的神情,還有眼睛裏打轉的淚水,就趕忙解釋說:“這是我給他們嚴格的規定,離開村子超過一天必須向支書通報,超過一天必須向我請假,批准後才能離開,這也是爲了他們的安全考慮。這孩子臉皮薄,怕請假麻煩,就一次假也沒有請,這都一個多月了,應該回去看看了。”
“這一段事情挺多的,正是山貨大量收購和銷售的時間,也是關鍵的時候,今年全村的收成一大半就要看這一段了,老支書讓我和小李負責,我們也不敢太過大意。”劉鵬笑着解釋說:“原本就不是很懂,況且對農村也不是很瞭解,只有多看,多接觸,多瞭解,出山一回也麻煩,就索性少出去的好。”
“也是,先苦後甜吧!多經歷一些沒什麼壞處。”齊天翔淡淡地說着,接着問:“你估計今年村集體這一塊能有多少收入啊!全村依靠這一塊能增加多少?”
“總數現在還說不好,但從現在往前已經銷售並回賬的統計中,已經有了十三萬多元,按照比例,村集體能有將近七萬元的收入,村民大致也是這麼多,各戶均得能有三千多元的收入,全年下來可以有七千元多一點,儘管不多,可這是今年初期的收入,再有個兩三年,就會大變樣了。”劉鵬仔細地盤算着說着,神情很是認真,話也開始漸漸流利起來,“當然這還只是大致的算法,這是個平均數,有沒有勞力投入會有一定差距,而且這還只是山貨部分,其他的一些收入,比較零星,還形不成規模,沒有計算在內。”
“沒想到這孩子還一招一式,挺像那麼回事的嘛!”馮俊纔看着侃侃而談的劉鵬,笑着對齊天翔說:“有點大學生村官的意思,這才一個多月的時間,假以時日,前途不可限量啊!”
“青年人就是應該有這麼一點朝氣,不驕不躁,踏實肯幹,總是會有所收穫的。”齊天翔狠狠地瞪了馮俊才一眼,對他不合時宜地誇獎很不高興,對隨即溫和地看着劉鵬說:“老郭支書好嗎?身體還硬朗吧!”
“很好,不服老,現在還在山上呢,我剛纔讓小毛子去叫他了。”劉鵬望着齊天翔笑着說:“您一會見着就知道了。”
說着話,已經走到了村兩委門口,劉鵬提高了嗓門喊道:“小李,李煒,領導來看我們了。”
話音未落,一個瘦小的青年從房間裏跑了出來,看到劉鵬身後站着的一羣人,不由愣在了那裏,只是笑着,說不出話來。
“李煒,經管系學生會主席,碩士黨員,你好啊!”齊天翔笑着伸出手,慢慢走過去戲謔地對李煒說:“口才那麼好,當初座談送行時的慷慨陳詞我可還記得呢!”
“齊,齊書記,真沒有想到會是您,您說過會來看我們,沒想到這麼快。”李煒趕忙握住齊天翔的手,緊張的語無倫次地說:“說到做到,真不愧是大男人,信諾守諾,我給您點個贊。”
“看你,不是你們,這次時間緊,不能都去看,還希望你給大家帶個話,我信守承諾,來過了,就行了。”齊天翔呵呵笑着說道:“真正應該爲你們點贊,你們很好地實踐了我對你們‘出幾身汗,曬一臉黑,瘦幾斤肉,脫幾層皮’的要求,而且還超額完成了任務,變得不那麼誇誇其談了,我很滿意。”
說着話,環視着周圍的一切,還是兩間沒有院子的房子,情景與幾個月前來看到的變化不大,唯一的變化是兩委的牌子被重新油漆了一新,顯得亮堂了很多,感覺也明快了許多。
齊天翔沒有在劉鵬搬來的椅子上落座,而是慢慢走進其中的一間房子,從外面強烈的光線下進到陰暗的房子裏,眼睛很久才適應了房間的暗淡。不大的房子裏四張課桌拼接成一體擺放在中間,上面是電話、茶壺,以及幾個茶杯,還有就是一些報刊雜誌之類的雜物,圍繞着桌子是幾張長條凳,還有散亂放置的木質靠背椅,這就是房間裏全部的擺設了,另外就是四面牆上懸掛着鏡框,裏面是村兩委職能介紹,黨員發展情況,郭村概況,以及村兩委近期發展目標。房間不大,也很陳舊,但桌椅和地面很是潔淨,看來是經常有人打掃的緣故。
齊天翔看到兩間房中間有一個門相通,而且也沒有上鎖,就緩緩地走了過去,可是很快就把劉鵬擋在了前面,不好意思地低聲求饒道:“屋子有點亂,也沒有打掃,舅舅還是不要看了吧!”
“能亂成什麼樣,難不成比你們男生宿舍還亂嗎?”齊天翔笑着輕輕推開擋在身前的劉鵬,緩緩地推開了門,看了一眼後調侃地對身後的馮俊才道:“是有些亂,可卻沒有想象的那麼亂。”
兩間屋子一樣大,所不同的是這一間裏面靠牆擺放着兩張單人牀,兩牀牀頭之間同樣擺放着一張課桌,蒙上了一箇舊牀單,上面是兩個檯燈和一些生活用品,兩張牀裏面都雜亂地堆放着書籍,從書籍的種類齊天翔很容易就分出了兩張牀的主人,齊天翔分別按了按牀鋪,又拿起書看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與馮俊才和向有志對望了一眼,原路走出了房間。
“與我想象的基本差不多,而且似乎還要好一些。”齊天翔慢慢地坐下,接過李煒端來的茶水,和藹地望着他和劉鵬說:“應該讓你們的父母都來看一下,你們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糟,起碼不是那麼糟,畢竟這裏的一切可以讓他們放心一些,可以放手讓你們學習飛行了。”
“主要還是劉鵬的媽媽,我家在外地,出來當村官也就是跟上學一個樣,用不着跟他們細說的。”李煒望着齊天翔,認真地說:“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可以說比大學四年,研究生兩年收穫都要大很多。農村什麼樣,以前從來沒有想過,也覺得與我們的生活沒有任何關係,下來以後才發現,農村原來與我們這麼近,而且關係那麼密切。”
“認識中國社會,就需要了解中國農村,瞭解農民的渴望和需求,西方任何的靈丹妙藥都解決不了中國農民的實際問題,更不可能給他們指出明路。這是我們共和國的締造者,親身經歷告誡我們的,不管以前的工業革命,還是現在的信息技術,互聯網革命,都不可能從根本上解決農村、農民和土地的關係問題,這些問題會隨着經濟的發展和社會的分化,變得更加嚴峻和複雜,不解決這些問題遲早是會付出代價的。”齊天翔溫和的眼神望着李煒,複述着他座談會上的話,笑着說:“剛纔說的是你在座談會上的發言,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有什麼新的補充啊!”
“齊書記,您簡直太厲害了,您給自己大腦設定了錄音模式嗎?真讓人不敢相信。”李煒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與劉鵬互望了一眼,都不敢相信一個這麼大的領導,會把他們說的話記得這麼清楚,可還是不太相信地問:“不怕您不高興,您能大致複述一下劉鵬哪天說的話嗎?”
“不管我們今後做什麼,做銀行家也好,做企業家或政府官員也罷,我們都不能忽視這個社會對我們的要求和希望,這是共性的希望,而不是家庭的期盼和要求,那就是我們需要負起的責任和擔當,因爲自然規律不可抗拒,到了我們真正需要爲這個社會付出的時候,我們對這個社會又瞭解多少,又該付出些什麼?當前輩們把這個社會交給我們的時候,我們該怎麼接下着沉甸甸的擔子,又交出什麼樣的答卷呢?所以我們要了解社會,瞭解農村和農民,只有認識了他們,我們才能知道我們應該做些什麼。”齊天翔望着更加驚詫的李煒和劉鵬,笑着問:“還需要我複述哪個同學的發言?不是我啓動了錄音模式,而是我對你們的發言印象太深了,作爲大學生,作爲未來社會的管理者和創造者,你們今天的態度決定了我們社會的爲了,不能不認真記錄,只是不知道現在你們又有什麼新的感悟啊!”
齊天翔的問話使劉鵬和李煒有些意外,兩人對望了一眼,劉鵬壯着膽子看着齊天翔和各位領導說:“以前上學的時候,我就很自卑,因爲我沒有爸爸,特別是爸爸生病去世後媽媽又下崗了,要還給爸爸治病欠下的債,還要供我上學,媽媽很難,可媽媽卻什麼也不說,而是打兩份工,還幹着零活,拼命掙錢負擔我上學的費用。所以我除了上學必要的花銷,能省的我就儘量省,因爲我知道自己省一點,媽媽就可以少辛苦一點,爲了穿運動隊免費的隊服,我參加學校各種運動隊,這樣一直堅持到上大學。高考時我的分數線是可以報考北大或者清華的,可爲了省下一些學費我選擇了河州大學,因爲河州大學可以走讀,我還可以省下一筆住宿費。大學期間,所有的同學聚會和社會活動,我都儘可能找各種理由不參加,只參加不需要費用的公益活動,而且我大二就開始做家教,爲了還是省錢和多掙些錢,這樣媽媽就可以不那麼累,不那麼哭。有時候我常常暗自落淚,也曾經抱怨自己怎麼生在這樣的家庭,可來到農村之後,特別是來到郭村當村官,我才深深地體會到農民的艱難,看着他們生活的困境,尤其是幾塊錢的費用都拿不出來,生病不敢去看,不敢讓孩子們去城裏上學,爲了能有一點收入,不惜背井離鄉出外打工,可家裏地裏的活還要幹,終日裏只是爲了活着努力着。村裏與外界通了路了,可不是必需,進城也是捨不得那幾塊錢車錢的,有了電了,也有了電視信號,可並不是家家都有電視看。這樣的現實使我震撼,也知道了自己的那些經歷,在這些農民現實的生活面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這些李煒體會的可能更深,天上地下的感覺更明顯一些,還是讓他自己說吧!”
“劉鵬身上的許多優點都是我很佩服的,以前學校時我們都是學生會幹部,經常在一起搞活動,一直特別佩服他的簡樸和對母親的孝順,多多少少也知道點他家裏面的情況,還是挺令人同情的。”李煒望着齊天翔,認認真真地說:“我家裏條件要好一些,爸爸是做企業的,家裏開着幾個廠子,從小我就沒有錢的概念,反正總有足夠的錢讓我花,上大學家裏準備讓我去國外讀的,可爲了我心儀的一個女同學,我與她一起來到了河大。大學我花錢沒數,家裏每月定時給我銀行卡里打一萬塊錢,媽媽還不時給我多打一些,都哪還不一定夠花,是大學裏有名的富二代,可卻不頹廢,學習和社團活動我都不甘落後。後來我迷上了旅遊,大學幾年我寒暑假都是在外邊遊蕩,很多國家我都去過,可卻越走越迷茫,尤其是就要畢業的這一年,回家肯定是繼承家族產業,可我又不甘心,因此學校考覈選拔村官,我報了名,就是想來農村看一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我驚呆了,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居然還有人這樣的生活。”李煒真摯地說着:“剛一來郭村,我就覺得真是暗無天日了,手機沒信號,網絡上不去,小賣部裏就那幾樣東西,除了方便麪就是火腿腸,這對於沒手機、沒網絡就不知道該幹什麼的我,簡直比死還難受,真是感覺一天都呆不下去。可既然來了又不好打退堂鼓,這多丟人,這還多虧了劉鵬,不但安慰我,鼓勵我,而且想法設法讓我開心。我知道他是不捨得我走,剛來的幾天我們兩個人是相互支撐着度過的,後來與村裏人慢慢熟悉起來,又有點捨不得他們了。他們那麼淳樸、善良、真誠,心就像這裏的天空一樣純淨,尤其是這裏的孩子,更是讓人不忍忽視,真覺得應該給他們做點事,哪怕只做一點就可以心安了。慢慢地也就適應了沒有網絡的生活,覺得心裏也安靜了很多,這裏只有幾部有線電話與外界聯繫,我就讓同學把我的那些書都寄了過來,也還真是收穫不小,以前根本沒有時間和耐心看的書,現在也靜下心來讀了,而且還聯繫實際進行了思考,受益匪淺呢!”
“最大的變化是不會花錢了。”劉鵬調侃似的笑着,對李煒擠了一下眼睛,對齊天翔說:“以前在河大的時候,他那是花錢如流水,來之後先是買空了小賣部,後來更是指明讓小賣部給他進好煙和喫的,但慢慢地就覺得不是那麼回事了,尤其是看到村民們的生活和消費,他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煙也不抽好的了,錢也捨不得花了,前幾天與二哥去縣城,五十塊錢喫頓飯,就把他心疼的不得了。”
“劉鵬說的是實情,剛開始的時候,覺得錢不是問題,我有大家花就是了,好煙、好酒、好喫的,只要小賣部有我就買,買了大家喫,後來看到大家的眼神不對,總覺得佔了我的便宜,心裏虧欠着我的,總想着要補償我一些什麼。村裏有的就是雞蛋,家家都往我這裏送,不要還跟我急,劉鵬和我在老支書家搭夥喫飯,雞蛋拿過去老支書又覺得虧欠村裏的了,弄得很彆扭。”李煒不好意思地撓着頭,笑着說:“沒辦法只好從自身這邊改正,花錢少了以後覺得一切都自然了,而且每花一次錢,都會不自覺地想,這些錢村裏人該怎麼樣才能掙到,又該是什麼樣的心情去花,時間長了自己也不自覺地這樣去想,去考慮了,花錢多了還真是覺得心疼。”
“好啊,這就是鳳凰涅槃,而且比涅槃更有意義。”齊天翔高興地大聲讚揚着,轉過頭對馮俊才和向有志說:“不管下來什麼樣,僅這一個多月的脫胎換骨,就值得鼓勵。接地氣,轉觀念,迴歸理性,用自己的眼睛觀察這個社會,這就是成熟的標誌,這就是可以信賴的起點。”
說着話,齊天翔看着劉鵬和李煒嚴肅地說:“你們每一個真實的感受,都是未來難以估量的寶貴財富,劉鵬從自卑和自怨自艾的個人情感中掙脫了出來,發現和感知更大範圍的苦難,並重新審視着自己的責任,以及存在的意義這很難能可貴。李煒就更了不起了,從極度的自我淡化到無我,學會用別人的眼光修正自己的行爲了,這種小我變大我,以及無我的變化,就是精神的昇華,這樣的狀況成爲規則存在,今後無論從事什麼工作,都無可限量。”
“齊書記對你們的評價很高,期望也很大,希望你們能夠繼續保持和發揚,通過基層鍛鍊,不但提高技能,更提高品質,成爲這個社會的中堅力量。”馮俊才興奮地接着齊天翔的話,鼓勵着劉鵬和李煒,微微笑着說:“當然,你們是來鍛鍊,不是來受難,給你們提供必要的生活和工作條件還是應該的,下來我就安排廣電的同志,讓他們利益廣電網絡,把上網的事情給你們解決了,不能讓你們與世隔絕不是。”
“謝謝馮書記的好意,網絡有沒有其實也還真不是什麼大事,現在我們的生活就很好,也很充實。”李煒看着馮俊才笑着,隨即望向齊天翔認真地說:“剛開始來那幾天,的確像是得了病一樣,沒有網絡聊天,沒有網絡遊戲,特別是沒有網絡資訊,感覺就跟瞎子和聾子一樣,可通過這一段的沉澱,尤其是與村裏的鄉親接觸多了以後,覺得現實比網絡更有意義。虛擬的世界再美,也不如現實來的真實,與其被網絡上鋪天蓋地的負面新聞包圍,吐槽、罵娘、編瞎話,還不如聽聽村民們家常裏短的聊天有趣,還不如聽聽老支書講講集體哪會的事情來的震撼,這纔是真正補充營養呢!”
“有認識,而且認識的還很深。”齊天翔欣賞地看着李煒,側臉對馮俊才滿意地說:“爲什麼說知識改變命運呢?聽了小李的感悟應該就能理解,農村孩子沒有這份認識,也不會有這樣的感悟。同樣是農村生活,沉下來可能就是沉淪,也可能就是超越,區別的依據就是知識的力量。農村孩子到城市去,可能眼花繚亂而迷失,這是知識和眼光的侷限,而城市孩子長期生活在城市,就會麻木沒有感覺,這也是知識和認識的侷限。對於現實的紛繁複雜,農村孩子會無所適從,城市孩子卻會受之泰然,認識也永遠不會升華成爲意識,我們不能期待着用災難和犧牲來改變這些認識,但我們可以用事實來感召,用事例來解讀。給他們一個改變的機會,相信他們會用自己的知識將理想與現實進行對接,經過生與死的博弈,最後蛻變昇華,完成自身從蛹變蝶的完美超越。”
“您的想法太詩意了,我理解不了,我只能給他們提供好平臺,做好服務,至於溫度、環境、蛻變的關鍵環節,那是您的事情。”馮俊才欽佩的目光望着齊天翔,隨即收回目光,有意看了一眼手錶,不滿地說:“這都什麼時候了,這老郭還不來,這是讓不讓喫飯了?”
“來了,來了,這都來一會了,看着你們說大事,沒敢往前湊不是。”說着話,老支書從人羣后面擠了進來,滿臉堆笑地說着:“貴客來了,哪能不讓喫飯呢?”
齊天翔趕忙站起身,緊緊地握住老支書的手說:“我又來看您了,這兩個孩子讓您老操心了。”
“看您說的,太見外了,都是自己的孩子,我看着都親,都是好孩子,都好,都好!”老支書呵呵笑着對齊天翔連聲說:“只是我們這裏苦,委屈了這倆孩子了。”
“委屈不委屈,只要不累着你就行。”馮俊才溫和地說着,大大咧咧地問:“你老夥計中午請我們喫什麼啊!”
“手擀麪,我老伴親手擀的,筋道着呢!”老支書笑着對齊天翔說道:“農村人喫飯,簡單的很,齊書記別嫌棄就好!”
“哪能嫌棄呢,我們感謝還來不及呢!”齊天翔笑着對老支書客氣着,隨即對馮俊才說:“哪咱們喫飯去?”
齊天翔說着話,拉着老支書的手,在大家的簇擁下,說着笑着向老支書家走去。
[,!
:https://www.biziqu.cc。:https://m.biziq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