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病貓和醉鬼 作者:未知 付凌傾這天的工作內容,是在一間會所的前廳做迎賓禮儀。 她化着淡妝,齊肩的短髮微卷,襯托着修長白皙的脖頸,穿一身修身的黑色旗袍,胸口設計成蕾絲鏤空的樣式,夜色朦朧之間,誘人的風光若隱若現。 她的身邊端立着另外叄個和她穿着相似、身條相仿的年輕女孩。 晚上十一點半了,進的客人越來越少,也逐漸有客人開始從裏面出來,陸陸續續離場。 付凌傾站姿稍稍鬆散了些,微微放了放一直緊吸着的小肚子,想着她還有一個多小時就能下班了。 前廳就這麼冷清了許久,幾個女孩閒不住,互相有一搭沒一搭地低聲閒聊了幾句。由於身穿的禮服沒地兒放手機,閒下來了乾站着也尷尬,那也就只能閒聊了。中途陸續有零零散散的一兩對客人離場,幾個女孩默契地輪流上前笑臉盈盈地相送。 終於,在將近十二點半的時候,男男女女的客人們陸續開始大撥大撥離場,前廳一下子嘈雜了起來,四個女孩兩兩送一羣,兩兩送一羣,很快,前廳又恢復了夜晚的冷清。 幾個女孩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見幾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互相攙扶着,踉踉蹌蹌地走了出來,嬉笑怒罵間,一兩聲粗言鄙語格外突兀。 幾個女孩都是有一定禮儀模特工作經驗的過來人了,遇到這種服務對象——醉酒、髒話、沒女伴,神經立刻緊繃了起來。 這時,又一對客人踏上前廳離場——一個嬌俏的女人攀着一個長相尤其出挑的男人,說說笑笑地朝外走。 付凌傾不過多看了那個風流儒雅的帥氣熟男一秒鐘,就僅僅只是顏控了這麼一秒!機會就這麼讓人給搶走了。 一個女孩反應極爲迅速,這一對客人還沒能在前廳走上個一步兩步呢,她就立馬踩着她的小高跟“噠噠噠噠”小跑了過去,擡起手臂笑盈盈地開始引路送客。 第二個行動的女孩也反應非常快,和第一個女孩前後腳跑到了那對客人的身側擡手引路。 第叄個女孩也想跑過去,但眼看宴會結束,負責人正好從後場走了出來…… 這個女孩只好硬着頭皮腳下一剎,轉了個彎,往那幾個醉漢那邊去。 等付凌傾顏控完那一秒,大局已定。她只好跟在第叄個女孩身後,邁步也往醉漢的方向去。 唉,女孩子的第六感確實是有那麼點兒玄乎其玄的準,更別說四個女孩齊刷刷地、同時生出同一種不祥的預感了。 果然,那幾個醉漢,真的對付凌傾她們兩個倒黴孩子伸出了魔爪…… 此時此刻,負責人正在往她們這邊趕來勸阻,另兩個女孩已經非常有效率地把那對客人送到了前廳的大門口。而那個嬌俏的女人幾乎掛在了那個帥氣熟男的脖子上,正不停地往他身上蹭。 …… …… 付凌傾換下了旗袍,換上了一整身灰色的男款套頭帽衫配寬鬆休閒褲,腳踩帆布小白鞋,肩挎白色帆布揹包,再把兜帽一戴,夜色裏遠遠望去,儼然一個精神小夥。 此刻已經凌晨一點出頭了。付凌傾低着頭穿過會所後方的停車場,往她停放自行車的位置走,腳步不疾不徐。 忽然,她的腳步一頓。不遠處,一張半生不熟的漂亮面孔吸引了她的目光。 是剛纔那個儒雅熟男。他身邊的那個嬌俏女人也還在,正掛件一般地環着男人的脖子不放,埋首在他胸前廝磨。 他們姿勢曖昧地在馬路邊相擁,身旁停着一輛出租車。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付凌傾趕緊撇開視線,繼續往她停放自行車的位置找去,離那對男女越來越近。 “……不要分手嘛!……不要不要!” “嗯……你也摸摸人家嘛……” “人家都好溼好溼了……哥哥不想摸摸看嗎?嗯……想讓哥哥捅捅嘛……捅捅就不分手了好不好?” “討厭……幹什麼呀!人家都這樣了你還沒反應……我不管!不準分手!人家就不分手!……” 凌晨寂靜時分,付凌傾難免還是聽見了那細軟嬌媚到骨子裏的聲音。她瞬間脊背一酥,下意識擡頭望去。 只見那女人正低着頭抓着男人的皮帶扣一通亂扯,而那男人卻拿開了她作亂的手,後退一步,身體呈現一個僵硬的防禦姿態,同時將女人不着痕跡地再拉遠了些。 他眉宇間浮動着淡淡的不悅,卻仍舊保持着溫和體面地開口:“你喝醉了,今天就先回家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談。” “不要!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家……”女人嬌嬌地叫道,只輕輕一掙,竟掙開了那男人的禁錮,又重新撲到了他身上,開始上下其手,亂摸亂蹭。 付凌傾驚了,這男人……未免也太柔弱了一些吧?這就讓一個美嬌嬌給掙脫撲倒強行非禮了? 那男人身形有些踉蹌,扶着女人的腰側欲把她推開,卻使不上勁兒似的,纖細柔軟的美人根本不動如山。 付凌傾可算注意到了,那男人面色有異,蹙着眉眼皮有些沉,嘴角發顫。昏黃的路燈照射下,她辨不大出他的面色是否蒼白,但是這表情也足以看出來,男人此刻絕不正常,像是要暈倒的前兆。 得……醉鬼遇上病貓,一個空有體力腦子下線,一個空有腦子體力下線……有架打不動,有理說不清啊…… 無非兩種結果,要麼醉鬼趁貓病着,把病貓強了,耽誤病貓治療並使其體力透支精盡而亡;要麼病貓抵死不從,卻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清,只能僵持到醉鬼酒醒後,幡然醒悟治病救人比春宵一刻更要緊爲止…… ……這不是一種結果麼?誰知道這醉鬼什麼時候酒醒啊? 說來說去還是病貓慘…… 慘痛的事實血淋淋地證明了:腦子和體力只能佔一樣的時候,還是體力好使。 付凌傾決定幫他一把。 她叄兩步上前,抓着女人的手腕分開了兩人,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女人塞上了出租車,出聲讓司機師傅稍等,然後扶着搖搖欲墜的男人把他按坐在了地上,蹲下身來問他要了女人的地址以及他的錢包,又轉回出租車,將地址轉述給司機師傅,並打開錢包,從裏面抽出五張一百塞給了司機師傅,然後關上車門,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出租車揚塵而去。 付凌傾轉過身來,看着狼狽地癱坐在馬路牙子上的男人,掏出手機,準備叫救護車。 男人眼皮沉沉的,盯了她好一會兒,氣息有些紊亂帶喘,虛弱地說:“別……別叫救護車,我……一會兒就能好……” 付凌傾愣了愣,重新蹲下身,順手將男人的錢包塞回他的衣兜裏,說:“你確定?你要是……” “掛在這了我可不負責”幾個字差點就從她嘴裏吐了出來,好在她及時嚥了回去。 “我確定。” 付凌傾看他盯着自己態度堅決,也就放下了手機。 都凌晨一點多了,她肯定是想早點回宿舍的,但眼下這個男人又不肯叫救護車,她要是走了,就有點丟下他癱地上自生自滅那意思…… 他都說了他一會兒就能好的,那她還是在這兒等他緩過勁來,確定沒事了再走好了。 萬一他好不過來了,她也好及時幫他叫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