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生前之事
沒見過啥世面的村民們，第一反應不是我二叔厲害，而是白事宴上來了個妖怪！
每個人是能拿鋤頭拿鋤頭，能拿板凳拿板凳，險些就要將二叔打個半死，若不是我二叔反應極快，跳上房梁，大概就會交代在那裏。
二叔上了房梁，厲聲呵斥好幾聲讓這羣蠢貨看紙人的動向，那是男主人死前的景象。
衆人一聽男主人，這纔有人緩緩放下了手裏的東西，看二叔到底要搞什麼名堂。
這一看可不要緊，倒真的讓他們瞧出了些東西。
那紙人先是走了好些步，走出堂屋門外，而後慢悠悠的往裏面走，走到門口猛地一頓，像是察覺到了什麼，隨後一把推開了並沒關閉的房門，而後幾步走到屋內，指着一個地方開始指指點點。
二叔扎的紙人很精美，能清楚的看到紙人起伏的胸膛，還有手中不停指點的手勢——
轉頭的瞬間，我便看到原來自己不小心進的是胡老大的營帳，而現在營帳中，只有胡老大和一臉呆滯的魯父兩人。
“對，我隨便弄一下紙人.”
紙人搖搖晃晃走了幾步，勉強邁出了帳篷，而後打着擺子滿營地到處逛了一會，手上偶爾有些動作，但幅度總是很小，完全看不出來什麼詳細的情報。
這篇故事的最後一句，按照慣例是二叔的評語：
隨後紙人猛地退後幾步，開始閃躲，舉起手廝打，搏殺，隨後力竭，彎下腰躬身朝下，不停的掙扎。
“身外有身，顯神彰氣。紙以承記，匯以溯源！”
我眼睛盯着紙人不動，退了幾步，隨便進了個營帳，從裏面端了一杯剛剛泡好的熱騰騰茶水，準備潤潤嗓子消消火氣再繼續。
二叔在祕法中寫的例子，已經非常淺顯易懂了。
此招最大的用處是什麼？
無非是用死者身前貼身之物，讓紙人複述死者死前的一小段流程，或者說重回死者最後，最不平不忿那一口氣的時間。
‘他躬身趴在那裏幹啥？是死了？’
“看外面着紙人，這是有事兒？”
我有些疑惑，將茶水放下，邊轉頭，邊隨口回答道：
“你們這是幹什麼？”
“屠姑娘，要喝茶別喝那杯，我給你重新倒一杯。”
我心中有些焦急，可偏偏眼前的紙人還是慢悠悠的行動着，毫不慌張的模樣。
原來是這女人和男人本來就是被媒人介紹認識的，女人自己有個相好，但相好太窮，爹孃沒同意這事兒，將她嫁給了條件好些的男主人家。
女人和情人一合計，索性趁着下雨，做了一番準備，裝作是雨天路滑，男主人走路不小心劃下池塘，淹死了。
在場衆人都看愣了，有些有腦子的村民大膽，又敢猜，立馬開口詢問道：
人會說謊，耳聽與眼見具不一定爲實，需得相信自己。
不過這東西又不是要賣給客人，美醜也就無所謂，能用就行。
二叔怒吼完，那鄉下女人沒有見過世面，見到紙人能動就已經嚇個半死，又被二叔一吼，立馬將一切原原本本的交代了。
那天男主人說要去哥家喫酒，女人按照慣例繫上了絲帶，和自己的情人好一通雲雨，可沒想到就是那麼巧合，男主人半路因爲下雨，回來取傘，恰好就是碰見了自己的新婚妻子給自己帶綠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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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看，那躬身的高度像不像是洗手盆的高度？他是不是和人搏鬥之後，被人溺死在洗臉盆裏了？’
一秒兩秒，一分兩分。
氣憤不過的丈夫立馬和情人扭打在了一起，但丈夫自己有些家底，不用幹粗活，哪裏打得過農田裏一把手的情人？
沒兩下就被按在水盆裏淹死了。
要知道，二叔記下的事中，他的紙人雖然不能說話，但動作可是非常精細，能夠詳細複述事情經過的！
然後掏出隨身的簡易工具，便開始搭建竹骨紙人。
我心中安慰着自己，將指甲的灰燼沿着紙人眼睛的縫隙緩緩吹向體內，而後輕聲頌念口訣：
我對着紙人包含了極大的期待，目不轉睛的盯着地上紙人的行動。
將一切大概回憶了一遍，我心中有了個想法，掏出隨身攜帶的工具，開始將綠僵的那一片指甲點火焚燒，取灰燼磨粉。
但這女人又沒有和相好斷了聯繫，雖然新婚不久，但只要丈夫不在家中，便會悄悄在自家大樹上繫上綢帶，呼喚相好過來偷情。
而後大失所望！
這紙人的動作，根本不如我想的那般流暢！
只是茶水還沒到嘴邊，便聽胡老大叫住了我，聲音有些尷尬道：
‘不是說，主人家是溺水沒的嗎？’
是我的功力不夠？
紙人做的太粗糙？
還是這高老三死亡的年代，距離現在間隔太長？
掙扎無果，最後沒有了氣息。
紙人，或者說男主人.很氣憤。
衆人被髮聲之人的最後一句嚇了一跳，紛紛轉頭看向二叔求證，二叔也不含糊，臉色陰沉的看着嚇得面如土灰的男主人媳婦，大罵道：
那靈堂前的眼淚，不是爲了男主人，而是女人千算萬算也沒想到，男主人死後，他的錢都是要由宗族回收，半點落不到她手上的！！！
而這，不正是我現在需要的嗎？
說幹就幹，我渾身來了幹勁，也顧不得滿身的疲憊，僅僅過了小半個小時，便做出了一個小小的紙人。
隨着我口訣的一聲令下，地上半人高的紙人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我當你是個好的，還以爲是他叔伯兄嫂謀害的他，所以想給你爭個面子，你倒好，他這是怎麼死的，你竟然是最清楚的！’
魯父的狀態明顯不太對，渾身癱軟，整個人表情既迷茫，又空白，眼皮子幾番要耷拉下來，但又急忙睜眼，驅散睡意。
我臉色有些黑，將杯子重重擱置在桌面之上：
“胡老大，我先前敬佩你對媳婦的情誼，所以願意幫你，你現在又是要對魯教授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