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演奏會
談漾就快要翻白眼,卻還捨不得這千載難逢、能氣死他的機會,“笙笙願意……和我聯手,是出於……信任我,這種信任……你也有嗎?”
她脣角扯出一道諷刺礙眼的笑。
因爲不相信,所以一向不喜歡爭搶的祁月笙,連撒謊設計陷害舒爾這種事都做出來了,還不夠說明什麼嗎?
覃墨年被激怒,手下越發用力。
“不要!”
宋奕在門口見到這幕,嚇得三魂沒了七魄,使勁拍他的手腕,瘋了般要他卸力,“覃哥,談漾他是談家人,覃叔叔也還在外頭。”
在極限的幾秒裏,談漾已經看見了金星,嘗過了鬼門關淚水的咸和苦。
她真的毫不懷疑,如果宋奕來的不及時,她的小命真的會被交代在這裏。
覃墨年鬆開手的瞬間。
談漾捂住脖子後退幾步,拼命地嗆咳起來。像是肺裏有有什麼石頭,可除了憋悶的空氣,什麼都咳不出來。
覃墨年紅着眼趕人,“滾。”
談漾嘴角一牽,又要張口說什麼,被宋奕揮手一攔,擠眉弄眼,維護意味較濃。
“還不快走?”他聲音輕輕的,聽不太清,但看脣形可以看出。
談漾在和祁月亮共事的幾個月裏,每日的交談,他都是靠讀脣語來辨識的。
談漾的背影消失在視線。
宋奕抱住覃墨年,“覃哥,咱們先去處理下傷口吧?這口子不小,血流下去是個問題。”
覃墨年掙開他,目光冰冷,像個錐子,要鑿死他。
嚇得宋奕直打哆嗦。
又怕又急,怕他生氣發怒,又急他不管不顧的,誰能管得了他?
這人死不能復生,他要死要活一場,祁月笙也是看不見的。要他說,就人在世他做那些,足夠她在上面扎小人扎死十幾個他了。
好歹他除了整個人呆立在太平間,人性還沒喪失。
“你也回去。”
宋奕不敢走,只能守在門後面,背對着他。
他半夜裏匆匆過來,睏倦至極,爲了不讓自己睡過去,他也要找幾個人吐槽出主意。
小羣裏都是覃墨年的發小。
當初祁月笙與覃墨年結婚,除了雙方父母,就只有兩方的親密好友知道了。
平日裏雖然不像宋奕那樣,與覃墨年聯繫得那麼殷勤,但情分都是在的,聽說這件事後,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蔣勳:“別的我不知道,年子當年結婚可是心甘情願的,我們喊弟妹也從沒有什麼不滿。
誰背地裏還能沒點事,但家裏這位也是要給足面子的,尤其是弟妹還懷着孕。
這次我不站年子。”
郭雋黎:“年哥不是這樣的人,當年初戀出身那樣低,他還不是給足補償,體體面面地分手了?
而且,還是對方甩的他。”
宋奕知道這回事。
外界都說舒爾是覃墨年的初戀,但實際上不是,覃墨年的初戀是他在外婆家三年談的,沒跟他這些兄弟們提過名字,但偶爾喝喝酒,也能探知到一二往事。
總之,感情挺深的。
私下裏他們都說,那姑娘雖然出身不高,但也有些本事,能勾得像覃墨年這樣的上流子弟魂牽夢縈,怎麼不值得稱讚呢?
但清楚歸清楚,當外界把舒爾稱爲覃墨年的初戀時,他們也不會多嘴解釋。
因爲謠言止於智者,覃墨年一向不是會理會這些謠言的人。
“那完了,現在嫂子不會是第二個初戀了吧?這難產而亡,年哥怎麼都得記一輩子。”
在這種圈子裏,旁人人生三喜他們是體會不到的。
金榜題名題的是父輩早就鋪好的路,洞房花燭娶的是聯姻世交之女,他鄉故知遇的都是酒肉朋友。
宋奕也忍不住悲觀,把自己代入,現在或許已經一蹶不振了。
但事情的變化急轉直下。
宋奕在病房外等了半個小時不到,覃懷康就進了太平間,他與覃墨年聊了十分鐘,出來時覃墨年狀態大變。
整個人冷靜異常,命令手下的人,“周旖,你安排一下太太的後事。”
又皺眉指責宋奕,“你怎麼還在這?”
若不是他下巴冒出的一層青色胡茬,宋奕都覺得剛纔頹喪的他是裝的。
宋奕愣了愣,手指輕點,在羣裏吐槽,“覃哥怎麼變得這麼快?簡直太不正常了。”
面上訕訕,“我給你買了藥,你抹一抹傷口。”
衆人七嘴八舌,這下卻都統一鬆了口氣。
甭管男人深情還是假意,家族裏這攤子爛事,誰都逃不開。
三年後。
溫時雋走到地下停車場,手機就彈出一條消息。
“今天我演出,要不要來看我的表演?”後面附贈一張電子票的二維碼圖片。
原本嚴肅的眉目舒展,桃花眼灼灼,脣角緩緩勾起一個笑,“好,我等會過去。”
女生髮了張“笑嘻嘻”的表情包。
放下手機,祁月笙再自然不過地拎起琵琶。
她的手指修長,五指纖纖,經常練琴的手指上戴着護甲,既漂亮又端莊。
身上一襲天水碧的石榴紋蝶旗袍,襯得她腰窄臀翹,顛倒衆生。
原本就美,現在更如一顆飽滿瑩潤的水蜜桃,惹人垂涎。
這次是旅城頭一次舉辦這麼大型的國樂演奏會。
作爲三年來的第一次首秀,祁月笙既緊張又期待。
今天旅城大劇院各有一場京劇演出和國樂演奏。
周女士喜歡京劇,本想讓兒子陪同,卻慘遭覃墨年拒絕。
他自小受外婆薰陶,喜歡琵琶。再加上高中三年,外婆家隔壁就是許老師開的國樂輔導班,他每回放學回家,都被抓住進去練一會兒。
是以,後來他再也忘不掉那曲絃樂。
他望着展示牌上那幾首熟悉的曲樂名字——《十面埋伏》《霸王卸甲》《陽春白雪》等,深邃的目光愈發沉悶久遠。
真絲的褲腿就在這時被拉扯了一下。
他的神識迴歸,目光流轉,移向視線右下方的一個小不點,“怎麼了?”
覃坖咬着脣,小眼珠子滴溜轉,“奶奶不和我們一起嗎?”
爸爸平時很嚴厲,日常教導和陪伴他的,除了保姆就是奶奶,是以他對父親心存敬畏,對奶奶則是更爲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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